43潁川4
少年:「……」
「還是不能說話嗎?」王承歡問道。
謝知遠道:「他沒事,應當是嗓子有些被煙霧灼傷了。過會兒自己會好。」
王承歡一聽,從袋子里拿出一包梨膏糖,捏了一小塊遞給那少年:「來,張嘴,吃了就能說話。」
見少年不肯張,她就用手捏住少年的臉頰,少年臉頰一吃痛,嘴巴自然張了開來,就覺得一塊甜得要命的東西被塞了進來。
「咳咳咳,這怎麼這麼甜……咳咳」
「這不就能說話了嗎?」王承歡指揮少年,「去喝口水順一下。」
那少年大概也是被梨膏糖甜到齁住了,頓時腿也不僵了,手也不麻了,身手敏捷地找了水缸舀了一大碗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這邊謝知遠已經點燃了蠟燭,借了燭光,看清了少年的長相。大約十五六歲,大大圓圓的眼睛,長而濃密的的睫毛顯得眼睛更有神,臉頰還有些奶氣,下巴有一道淺淺的縫,是個清俊可愛的少年。
少年緩過一口氣后,終於記起了世上還有禮儀這回事。向謝知遠和王承歡做了一個揖,將二人請到了客位,拿起茶壺想上茶,可是半夜水都涼了,只能尷尬地放下。
謝知遠道:「不必麻煩,可以說說剛才怎麼回事嗎?」
少年道:「晚上我正常入睡,因為最近失蹤的少年人比較多,所以把門窗都關得死死的,從裡面鎖住。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迷迷糊糊覺得自己爬了起來,等我稍微清醒點的時候,已經這樣了,窗戶也開了。我想關上,可手腳不聽話,還是不由自主地翻了出去。後來覺得胸口被燙了一下,又清醒了許多。終於感覺自己能控制一半的身體后,我就和那股力量僵持著,再後來你們就來了。」
「胸口?」謝知遙看向他胸口位置,「你帶了什麼隨身之物嗎?」
少年從胸口摸出一個有些舊的護身符,上面有灼燒的痕迹,看來用過一次已經廢了。
謝知遠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又拿給王承歡看。
王承歡指著上面的桃花紋:「這是不是我家的?」
謝知遠點頭道:「應該是,不過看這陳舊的程度,不是新做的,可能有將近十年了吧。」
「這個附身符你是怎麼來的?」王承歡問道。
少年道:「聽父母說,是我小時候他們帶我去洛水玩,差點掉落水中,被一個劍仙相救,就是他給的。」
「這個劍仙姓什麼?長什麼樣?」
「只知道姓王,什麼樣子的我不記得了。聽父母說當時劍仙說好等我長大些再來找我,這一等就是十年,他再也沒出現過。」
「你叫什麼名字?」謝知遠問道。
「裘得洛,也是那名劍仙起的。我父母以為他想收我為徒,就為我改名了,叫到現在。」
王承歡心想:「得洛,得之與洛水。還真簡單粗暴。」
謝知遠道:「這個劍仙看來已經救了你兩次,這次如果沒有這個護身符,恐怕你不會清醒過來,也是凶多吉少。」
「是嗎?」裘得洛激動地盯著謝知遠手上的護身符,想伸手拿回來。
「幫你擋了一次災,現在沒用了,換個新的吧。」王承歡拿出個新護身符扔了過去。
裘得洛接過來一看,果然兩個一模一樣:「你,你是……」
「你見到的是我爹,也算是緣分啦。」
少年有些驚喜又有些遲疑道:「那為何,為何他,後來不來找我?」
王承歡眼眶紅了。
謝知遠道:「不是他爽約,而是來不了,你長大時,他已然隕落。」他捏了捏王承歡的手以示安慰。
裘得洛失神地退後了一步:「怎麼會,這麼厲害的仙人也會隕落……」
「世事無常,修仙不等於成仙,只不過比常人稍強點,總有一天會隕落的。」
少年閉上眼睛:「我錯怪了他,我還以為他就是隨口說說而已,害我父母等了這麼多年。」
世人皆以修仙為榮,家中有子弟被仙人看中,有望光耀門楣。可如果竹籃打水一場空,恐怕也會被周圍鄰里恥笑不知天高地厚異想天開。裘得洛的一家已經已經被鄰里嘲笑了多年痴心妄想,他父母仍舊堅信仙人會將他收入門中,仍舊頂著眾人的壓力將他養得極有教養儀態,生怕辱沒了仙人之名。甚至還讓他天天將這個仙人留下唯一的信物貼身攜帶。
裘得洛以為被仙人騙了,害得自己一家受人白眼多年,自然有怨氣。現在得知原來是仙人已經故去,心裡的希望死灰復燃。他眼含熱淚看著王承歡。
王承歡道:「你和父母告個別,收拾一下東西,不收拾也行,華亭什麼都有。等我們辦完事了,就跟我們回去。我父親的遺願,我來完成,以後你就是我師弟了。」
「師姐!」多年來的夙願得償,裘得洛不知道說什麼好,抹了一把眼淚,「我去叫我爹娘出來。」
「不用了,」謝知遠抬手制止了他,「我們還有事,你這幾天不要出門,也不用聲張我們來的消息,護身符更不能離身,我們完事後會來找你。」
王承歡朝裘得洛招招手:「師弟過來,師姐再給你一道護身符。」說罷指尖往他眉心處彈入一道精純的靈力,又給了他一疊符咒,「這會護住你的心智,萬一那東西再來找你,也能及時清醒。還有這幾道符咒貼在卧室門窗上。」
裘得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瞬間感覺自己神智清明了許多,拿著一疊不知道畫著什麼的符紙,也更加有安全感了。他重重點了點頭道:「我明白。」
王承歡點了點頭,拉起謝知遠:「二哥哥,我們走吧。」
謝知遠起身,拉著她的手走了出去。
裘得洛在身後恭送:「師姐慢走,這位……師兄?」
王承歡笑吟吟地說:「這是姐夫。」
謝知遠對這句話頗為受用,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姐夫也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