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清風5
謝知遠撿起發卡:「承歡的發卡怎麼在你身上?」
『王承澤』面不改色:「我撿到的。」
「那為何剛才不拿出?」
「我也是剛剛到。再說你這個樣子,就算……我也不敢拿出來。」
謝知遠低頭盯著手裡的發卡,半天不作聲。
謝知遙看看王承澤,再看看自己的弟弟,發現他有些不對勁,欲再詢問,就見謝知遠跌跌撞撞進了山門。
王承澤臉色有點陰晴不定,謝知遙怕他有所芥蒂,忙道:「承澤,知遠他只是關心則亂。」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敢把那發卡拿出來。」
「他從小性子清冷,小時候讀書練功再苦,也咬牙支撐從未有過吧半句怨言,喜形從不於色。此生唯一一個能撥動他心緒的只有承歡,幸好有承歡。我就這麼一個弟弟……」
王承澤拍了拍謝知遙的肩膀:「我明白,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不會介意。我也擔心承歡,我也就這麼一個妹妹,從小千嬌百寵,本以為嫁到謝家能一世無憂,誰知還有這種劫難!」
謝知遙道:「王謝兩家的人都已派出去尋找,希望能儘快有消息。南陽張氏那裡我會親自去詢問。」
王承澤道:「我去,在他們府上一再出事,他們難辭其咎。」
謝知遙想畢竟是王承澤的妹妹,比自己更心急也是正常的,便道:「也好。」
「王承澤」回到華亭,踏入祠堂,靜靜地看著那兩盞點亮著的魂燈,心思飄到了少時的豐都。
十幾歲的時候,他跟著父親慕風華去豐都檢查和加固結界。
慕楓華告訴他,我們慕氏看守豐都結界近千年,從未出過紕漏,但也被困守在這裡,先祖立下的誓言是永世鎮守鬼門,以後為父不在了,你也要謹遵此誓。
也曾意氣風發想要接過祖輩的重任,後來怎麼變成這種陰鷙性格的,他也忘了。似乎是那以後?
「大師兄,你回來了!」
王承澤回頭,是裘得洛。
裘得洛自來了華亭,勤學不輟,又有天分,王傳芳當年沒看錯人。讓這個「王承澤」也頗為欣賞,忍不住指點了幾招。
「師姐她有沒有消息?好多師兄都出去找了,我也想去。」
王承澤道:「這麼多人夠了,你在家好好練功,不然現在這功夫,出去也是白給。」
裘得洛有些委屈地低頭稱是,又去校場練功了。其實昨天他已經試著御劍,能離地三尺了,只是靈力還不夠,只能短暫飛行。如此勤奮,加上天分,不出五年便可在春日宴上與其他自小修鍊的世家子弟一決高下。
裘得洛走後,王承澤回到房間,揮退門外侍立弟子,緊閉門窗,還設了個結界。
只聽門內響起一個聲音:「你心軟了。」
「王承澤」道:「沒有。我怎麼會心軟?」
「那為何對她這樣?」
「那現在殺了她有好處嗎?」
「那就好,不要影響我們後面的事,不然我會親自動手。」
姑蘇香雪海,謝知遠沒有在房裡養傷,而是在這梅花林里的鞦韆上。又是一年梅花盛開,每年春天謝知遠都會陪著王承歡在香雪海里小住。王承歡喜歡躺在鞦韆上,謝知遠輕推鞦韆搖曳。王承歡不喜熏香,但是對這天然淡雅的花香不排斥,謝知遠很小的時候就為了她這個喜好將家裡的熏香都扔了。王承歡最愛聞他身上的味道,毛茸茸的腦袋總能蹭地他心猿意馬,還總是樂此不疲。
謝知遙送走王承澤后,就直接來了香雪海找到弟弟。
「知遠。」
「兄長,」謝知遠拿起發卡,「這個是我親手給承歡做的,也是每天親手給她戴的,她不會輕易丟棄。能掉落只有可能被人打落,或者是她故意扔下想留下什麼訊息。可是我猜不透她想告訴我什麼。」
謝知遙看著自己唯一的弟弟悲傷憔悴的樣子,擔憂無比,卻也只能提氣精神來,安慰他:「承歡一向機敏,且靈力不比你低。她的識海我都探測不到底,應該會化險為夷。」
「雖然靈力充沛,可是她的身體……沈梅說過,她的魂魄過於強悍,身體不好好調養恐怕支撐不了這麼強的靈力。」
謝知遙剛想開口,就收到王承澤發來的傳信符,囑咐了謝知遠先養傷,萬事有他,便匆匆離去。
王承歡正在那方小院里百無聊賴之時,院牆又是一陣波動。
這次不是慕清風獨自進來,他還帶了一個人。
「大哥哥!」王承歡驚呼,「你怎麼也來了?」
謝知遙見王承歡還是好好的,放下心來,苦笑著搖頭:「被奸人矇騙久矣。」
慕清風道:「知遙,我們可是『摯友』,你這麼說我,真是太傷心了。」
謝知遙反問:「哦?我怎麼沒看出來你哪裡有傷心的樣子,慕宗主?」
「既然謝宗主猜到了,我也就不做那個王承澤了。」
「那請問慕宗主把承澤安置在哪裡?我現在識海被你封印,你應該不用擔心我了吧。可否讓我看一眼他?」
「到時候自會讓你們相見,不用擔心,我暫時不會動他。」
謝知遙道:「還想請問慕宗主,將我們帶至此地有什麼目的?難道我們往日有仇?」
慕清風搖頭:「無仇。」
「近日可曾有怨?」
慕清風還是搖頭:「也無怨。」
「那為何?可否言明?」
慕清風道:「我說我只想體會一下天倫之樂,你信嗎?」
王承歡一臉的不可置信,謝知遙好一些,畢竟是宗主,表情管理地很好,基本是面無表情,只能從眼神里看出來「你當我們是傻子嗎」。
慕清風知道他們不會信,嘆了一口氣:「如果我說,這一年是我長這麼大最快樂的一年。恐怕你們也不會信吧。不信就不信吧,既然二位現在是我的階下囚,那就只能陪我玩一玩了。畢竟你們『兄弟』還在我手上。」還特別在『兄弟』二字上加了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