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崑崙4
「祖師累不累？弟子記得從前祖師喜愛在蓮花池裡歇息，要不要讓沈梅帶祖師過去修整一番？也好看看這些年來宮裡的變化。」
還有完沒完了！一聽到蓮花不蓮花的，心裡就想起那個混蛋。
也不知道混蛋現在在哪裡，是不是還和那位喜歡模仿別人的慕清煙在一起。
王承歡神情越來越黯然。
王重之心驚：難道是自己說錯話了？還是祖師性情大變，原來喜愛的現在都變成討厭的了？
王承歡再也坐不下去了，站起身來，對王重之道：「玉樞在哪裡？」
王重之也不敢再坐，站了起來，仍舊不敢直視，生怕自己再說錯話，於是簡明扼要道：「臨仙台。」
面對祖師不敢不敬，只能由自己去領路，送至臨仙台門口。此地即使是貴為掌門的王重之，也無事不能進入，只安排了兩個傀儡守在門外方便王承歡指使跑腿，自己則領了沈梅退下。
沈梅悄悄問王重之：「師父，小師叔的女兒怎麼就是祖師了？」你會不會認錯？
王重之捋了捋被打理得特別飄逸的山羊鬍，抬頭望向遠方，帶著無限懷念道：「我也是剛知道祖師原來是投生在你小師叔家。你上山後，她已經很少來這裡，所以你沒見過。不過你小師叔從小就和祖師感情深厚，投生在他那裡也情有可原。」
對那位與他可能在俗世里有些許淡薄的血緣關係的小師弟也有著太多嘆息。
沈梅還是不明白，王重之心道這些事早晚要讓他知道，那些門內秘史不能瞞著下任掌門。
「玉虛宮的創派祖師便是靈樞上神，你小師叔的女兒是她的轉世。我上山時她已被禁錮在臨仙台數百年。」
沈梅道：「既然是創派祖師，還是上神，誰能禁錮她？誰又敢禁錮她？」
王重之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向沈梅，緩緩道：「人魔大戰……人如何能和搖光星君斗？是祖師不顧玉樞上神的阻攔，執意下界，把搖光星君封印在豐都。犯了天條，才被禁錮千年。不然也不會需要捨去仙骨才能投生下界，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我觀她靈力大不如前，觀氣色，恐怕這身體也……」
「難怪小師叔說小師妹她魂魄異於常人，身體孱弱。他生前還托我尋找古籍……」沈梅驚覺自己說漏嘴。
「你和他聯絡過？算了，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王重之搖頭，「哪有什麼解決辦法？上神的魂魄豈是凡人的軀體能夠容納的？能維持到這種程度就不錯了。」
「世人皆知玉虛宮是和上天溝通的橋樑，這上天指的就是靈樞和玉樞兩位。因為這整個世間，都由他們守護。至於為何要在這崑崙之巔，因為這裡是中原的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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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歡站在臨仙台門前，一度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這裡竟然是一座樓閣。直到通過一道長廊，走到底才看到幻境中那個懸崖。
懸崖一面連著長廊通向雕樑畫棟的精美樓閣，另三面則是懸空。漫步至懸崖邊，層層疊疊的雲層圍繞在周圍，伸出手去就能抓到一小片雲朵，放於手心上，再用嘴輕輕一吹，雲朵如煙霧悠悠飄散，整個臨仙台宛如人間仙境。
正當她玩得起勁時，身後傳來了夢裡那道比一般女子要低沉圓潤，卻又比男子清亮高亢的熟悉嗓音：「靈樞，你終於回來了。」
回頭望去，一個仙人身著淺綠色男女皆可穿的深衣，簡單的髮髻上插著一根黑色木簪，不知何時悄然立於她身後。
朱唇未動，卻有兩個名字被舌尖推了出來：「玉樞……」
這淺綠色身影比夢境中更加真實，一種濃濃的熟悉感湧上心頭，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要親近。
玉樞走近了一步：「你現在的身體，怎麼這麼差？」
「我……」王承歡不由得心生慚愧，「還可以，沒病沒災的。」
玉樞冷笑一聲：「你現在力量尚未恢復，才能硬撐。」
「那就不要恢復，這樣也挺好。」
「不恢復就回不去。」玉樞剛要發火，又生生忍住了，深吸一口氣，緩下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柔下來，「算了，我來想辦法，你乖乖呆在這裡。別想上次那樣，趁我回去述職就自己偷偷離開。」
王承歡剛想回答「好」，字未吐出，又改了主意：「我還不能走，這裡事未盡。我遇見搖光了。」
玉樞原來柔和的臉色一變，嘴角下沉：「他？同你說什麼了？不要信他的胡言亂語！」
「他說讓我問你一些事。關於豐都……還有千年前的那場大戰。那時候我可能忘了問你。」
「他說豐都什麼？」
「他說，」王承歡小心翼翼道，「他要去豐都，是因為那裡能通向他真正想去的地方。」
玉樞聽到搖光並未多說什麼，放下心來：「豐都裡面確有一條通道。」
王承歡抬起頭來：「通向何處？」
「回家。」玉樞看著她，猶豫著是否要告訴她，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說出來，「你想回來的話，那裡也是一個選擇。但我不建議你那麼做。因為，豐都不是那麼簡單的地方，裡面危機四伏，你現在又是這副身體，多半是有去無回。那裡面的東西會把你的魂魄撕成碎片。」又怕太嚇著她，凝視著她的眼睛，手伸出想幫她攏起鬢角的髮絲，「你別擔心，我說過，你回來的事我會想辦法，一定把你安全地帶回去。」
王承歡低下頭：「可是我現在還不能回去。這世間過不了多久，就要消散。」
玉樞用那隻攏起髮絲的手撫摸她的臉龐，柔聲道：「你太傻了，這些世人自以為是，惹了天怒，何必為了他們去冒險？這些年你做得已經夠多了。乖乖跟我回去，你想玩的話，我們再找一個地方讓你重頭開始……」
「他們在我眼裡是不能替代的。」王承歡握住那隻手，「我的心告訴我，想救他們。你到底幫不幫我？」
玉樞看她執迷不悟，氣又上來了，剛想開口說「你沒記性」，又想起她確實是都忘了，只能耐著心解釋：「千年前那個王朝怎麼覆滅的？妄圖窺伺天機，還對你我……對你我定下誘捕之策。被降下天罰，王朝氣運就此消散，散落於世間，那些世家門閥趁勢而起。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自稱劍仙的人來與你的玉虛宮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