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吳起的棋局
大荒河圖第四百零八章吳起的棋局襄陽城不到三十裡外的一個村落里,密密麻麻的的軍隊士卒在這村落當中巡視著,村落正中央高高豎起的一桿吳字旗幟,也是從側面彰顯著這村落中駐紮軍隊主帥的名諱。
吳起半躺的姿態坐在卧榻上,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一隻正在熟睡的狸貓,而另外一隻手則是端著一本古籍,他此時著了一身素色長袍,長發披散著,配上那白嫩的面容,就像是一個翩翩公子一般的姿態。
沒過一會兒,老將軍便是從屋外走了進來,待得老將軍走進來之時,吳起也是微微挑眉看了其一眼,短短的注視了一兩秒后,他便是將目光重新看向手中的古籍,彷彿對於老將軍的到來並沒有什麼要說的一樣。
老將軍也是並沒有一上來就說些什麼,他先是轉身看了看屋外,在看見並沒有其他人注意他的之後,老將軍這才合上了房門,走到了吳起的跟前,眼神掃了一圈,找來了一張椅子坐了上去。
「先生,我軍已經在此地駐紮半年之久了,這半年的時間裡面前線可是打的熱火朝天的,咱們就這麼呆在南離軍隊眼皮子底下卻沒有遭遇到絲毫的進攻,這是不是有些太過於讓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老將軍皺著眉頭,他只知道他面前的這個叫做吳起的小輩,與那南離襄陽太守潘美,也就是曾經他們魏國的將領有故,但是就算是當年的故交再怎麼深厚,這也不會使得半年的時間過去了南離帝國卻始終對於他們眼皮子底下的這一支中原軍隊視若無睹吧?
說是匪夷所思那還是謙虛了,這要是換做不知道的人來看的話,說不定都會以為是這支中原軍隊早就倒戈投入了南離門下呢。
畢竟他們這支軍隊駐紮的地方實在是太過於微妙了。
離中原主力軍有一段距離,四周基本上全都是南離軍隊的先鋒軍,而他們則像是被團團包圍起來的一座海中孤島一樣,雖然後方的補給線像是如有神助一樣的沒有斷,但是這半年的時間裡面,卻是讓老將軍的心實在是按捺不下去。
這種微妙的不能再微妙的感覺,讓老將軍的心裏面就像是被螞蟻撓痒痒一樣,著實是感覺越發的受不了。
媽的,就算是讓老將軍現在跟南離軍隊進行殊死搏鬥也好,這總歸是可以讓他心安,哪可能會像是現在這般,這讓他心裏面如何按捺的下來?
這半年的時間裡面,老將軍也是不止一次的前來拜訪吳起,想要詢問吳起接下來的圖謀,或者說是吳起到底想要幹些什麼,但是無一例外的每一次吳起都沒有給老將軍一個合適的答案就將他給打發走了。
今日老將軍可謂是下定了決心,他是非得要從吳起這裡打破砂鍋問到底,定是要問出來一個明確的回復才行不可。
這樣一直呆在這裡什麼事也幹不了這到底算是個什麼玩意,就連老將軍自己都快受不了了,更何況是下面的那些士卒呢?
他們遠離故鄉已經多久了?要是在焦灼的戰場上也罷,反正戰爭結束之後還是有幾分希望可以活著回到家鄉的。
但是現在這算個什麼事?這是一點盼頭都沒有啊,就這麼呆在村落裡面啥事也幹不了,是進也不行退也不行,四周到處都有著南離的斥候在觀望。
對,就只是觀望,什麼屁事也沒幹,就算是對他們發起進攻的苗頭也沒有半分,這他娘的誰受得了?
吳起放下了手中的古籍,一隻手搭在了狸貓的肚皮上,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老將軍,就這麼干盯著不說話的看了良久之後,吳起緩緩的開口說道
「老將軍,看起來您今個是做好的準備是非要從在下這裡得出一個答案的,是嗎?」
老將軍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他今日來此那肯定是要從吳起的口中得出來一個合理答案的不可,開玩笑,老將軍這實在是再也不想整日里過著這提心弔膽安不下心的日子了,這實在是太難熬了。
吳起輕笑了一聲后,抬起眼皮看向窗外,有意無意的說道
「趙奢將軍的手段,難不成老將軍您就沒有聽聞到半分嗎?一手鐵桶陣那可是將南離周王爺都給硬生生的拖了個把月的時間還沒有絲毫破解的法子,哼哼哼,再加上水路上面暴鳶將軍的北海水師這時候也正在跟南離荊州水師對著呢,像咱們這點人手,去了也是添亂,何不如呆在這裡呢,反正老將軍您不也是看到的嗎?這都多久時間過去了卻沒有半分危險出現,老將軍啊,有時候,事實和真相還真的不是多麼重要的。」
吳起顯然的這個回答還是有些逃避話題,他並沒有選擇直接就是回答老將軍的問題,反而是想要用著以往的借口來繼續搪塞糊弄過去了。
但是以往是以往,今日的這時候,老將軍可是不依不饒的就這麼干坐著瞧著吳起,也不吭聲也不動彈,臉色也沒有半分的轉變。
感受著自己臉頰上這火辣辣的目光,吳起最終也是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聳了聳肩,搖了搖頭之後嘆了口氣后說道
「得,既然老將軍您今日是鐵了心想知道的話,那在下也沒什麼辦法了,反正今日看情況,若是不與老將軍您透個底的話,老將軍您是斷然不會走的了。」
這話一出口,老將軍倒是輕哼了一聲,他反正是表示了認同吳起所說的這話,這也是確實,若是吳起今日不跟他交代明白讓他心安的話,他還真的就是要就這麼呆在這裡盯著吳起,反正他也沒事,這軍中也沒什麼需要他去操心的事。
大可將這些時間都用來逼迫吳起跟自己透露個底才行不可。
接下來,吳起便是給老將軍說了一大段意味不明的話,待得他說完了之後,老將軍的臉色是有些懵懵懂懂不解其意的,過了好一陣子,老將軍思索了半天,卻還是沒有理清任何的思緒,他有些困惑的眼神瞧向吳起,但是迎來的卻是吳起聳了聳肩並不吭聲的回應。
「先生,您這?」
「老將軍,該說的話,在下自認為確實已經是說的差不多了,但是老將軍您自己究竟能夠意會多少,那就是老將軍您自己的事情了。」
吳起一隻手輕輕撓著狸貓肚皮上的肉,垂下頭眼神似是有些逃離般的不再看向老將軍。
老將軍欲言又止的看向吳起,他咬了咬嘴唇,最終內心的好一番掙扎之後,老將軍還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最終起身站了起來,走向屋外,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老將軍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吳起。
「先生,老夫覺得,自己應該是明白一些了。」
說完了這話后,老將軍便是推門走了出去。
屋子裡面,也就只剩下了吳起和他懷中的那隻剛剛醒來正在舔舐吳起手指的狸貓。
低下頭看著舔舐自己手指的狸貓,吳起眼神有些複雜的自言自語道
「老將軍,並非是在下不想與您說的明白一些,只是在這件事情上,您還是有些欠缺考慮了,潘仁美那傢伙現在啊,說不定也是油盡燈枯,已是行走之人了。」
說完這自言自語的這話后,吳起再度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話語之中的唏噓之意,在此刻顯得有些悲涼,也顯得有些無奈。
之所以軍隊停留在這處村落半年之久,這其中還是與潘仁美有些關聯的,雖然說起不到決定性的關係,但是潘仁美這個將死之人的消息一經傳出,卻是讓吳起無奈的只能做出了這個舉動。
很奇怪的一件事吧?
潘仁美一個魏國叛徒,現在可是南離帝國的襄陽太守,結果就是因為他已然臨死了,卻是將吳起他們這支中原軍隊給硬生生的留在了這片村落半年之久。
這半年的時間裡面,他們沒有向南離軍隊發起進攻,也沒有在襄陽城最虛弱的時候向襄陽城展開進攻,而南離軍隊也沒有半分要對他們動手的跡象,這一切就像是雙方早就已經互相約定好的一樣。
但是這一切的背後,卻是吳起在與南離帝國的周敦頤,在隔空下著一盤大旗。
現在的這場棋局上面,周敦頤已然是佔盡了上風,而吳起能做的,也就只是及時止損罷了。
什麼鐵桶陣,一個只能死守卻沒有半分進攻能力的陣法罷了,當真以為周敦頤真的就沒有一點頭緒去破解這個陣法嗎?
只是周敦頤不願意去花費太多的代價罷了,只是周敦頤想要以最小的代價來獲取這場戰爭的勝利而已,若是周敦頤狠下心來的話,這區區鐵桶陣,不出四五天,周敦頤有的是辦法將其攻破的。
只是這個把月也過去了,按照吳起的推算來看,周敦頤也應該是布置出來了一些法子,而接下來啊,他卻是仍舊沒有動彈的辦法。
他吳起啊現在就像是被牢牢困住的牲畜一樣,只能耐心的等待,等待周敦頤這個獵手放鬆警惕的時候,他才能夠有所動彈才行。
無論是撤退還是奇襲,這一切,都是需要沉下氣來耐心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