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忽地笑之死局
大荒河圖第四百七十一章忽地笑之死局大雨傾盆,黑夜映入眼帘,忽地笑孤身一人漫無目的的在叢林之中瘋狂的逃竄著。
杳無人煙的山林里,遍地都是各種枯木叢,忽地笑咬著牙,拖動著自己已經受了傷的右腿奮力的向前行進著。
一邊向深處前進著,時不時的,忽地笑還扭頭看了一眼又一眼自己的身後。
這場大雨,已經連續下了好幾個時辰了,並且在這幾個時辰裡面,大雨絲毫沒有任何的削弱,反而越來越大了,到了最後,呼嘯而來的狂風配著大雨,吹的這樹林裡面的樹枝不停的發出陣陣的響聲。
忽地笑雖然在咬著牙奮力的向前邁著步子,可是他那隻受了傷的右腿卻早就已經是被血液浸染成了一條血腿。
半截腿上儘是鮮血,就連他背後的箭袋,也早就已經空掉了。
手中握著的扶桑弓,在這個時候卻也只能淪為支撐著忽地笑平衡的工具了。
沒有人知道忽地笑究竟在跑著些什麼,也同樣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忽地笑的右腿會受傷,而且他現在這副狼狽的樣子以及那時不時的向後看,無不都在說明著,他的身後有人在追趕著他,並且看著他那恐懼意味鮮明的眼神裡面,也是同樣能夠看出,身後那些追趕他的人,是想要來取他性命的。
突然的,忽地笑一不注意,腳底一滑,應聲便是跌倒在了地上,並且因為身體的突然失去平衡,導致了他一下子便是滾下了半山。
雖然說這處山林並不是多麼的高,但是因為樹林之多,所以忽地笑也是在翻滾下來的時候連續撞到了數個枯樹枝。
眼看著他就要撞在一塊巨石的時候,忽地笑低吼了一聲,咬了咬牙,盡量的將自己體內所剩無幾的內力向前猛地一轟。
內力轟去,巨石被徹底的擊碎,而忽地笑最終也是撞在了一棵老樹之下,他的腹部也是頓時遭受到了重創。
身子不由得,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下子,忽地笑不止是右腿上的傷勢了,他現在就連自己的一隻手掌上面,都是因為剛剛的翻滾而被不知道什麼尖銳的東西給扎穿了手掌,鮮血淋淋的向外流淌著。
他定睛一看,發現了自己那隻手掌上插著的一根尖銳的樹枝,緊接著他便是咬著牙,先是將扶桑弓背在了背上,而後另外一隻手掌便是握住了那根尖銳的樹枝,一咬牙,便是忍受著莫大的痛楚,硬生生的將那根樹枝從他的手掌裡面拔了出來。
他的額頭上,此時早就已經不知道流著的究竟是汗水,還是雨水了。
只是他的手掌處,卻是一片血污,連同著他的右腿,忽地笑現在整個人的身體四肢,已經有著兩處遭到了重創。
從自己的腰間拔出一桿鐵棍,忽地笑憋著氣,費了半天的氣力這才是將自己的身子從地上撐了起來。
搖晃的站起來了之後,忽地笑還沒顧得喘一口氣,便是將身子倚靠在了大樹旁,握著鐵棒的手擦了擦臉上的泥濘之後,他的視線這才是有所恢復。
確認了方向之後,他這才是深深的吸入了一口空氣,用鐵棍支撐著自己的身子,儘力的想著那處方向步履艱難的走去。
而與此同時,正在天南城內。
原本在平日里早就已經是進入宵禁的天南城,今日卻是燈火通明,滿城儘是亮光,尤其是洪門的駐地里,鄭成功他此時正是滿臉血污的手握一把長刀,剛剛砍倒一個身著白衣的修士后,便是舉起手中長刀仰天大吼道
「洪門弟子,隨我,將這些來犯之敵盡數斬殺!」
話音落下,鄭成功便是再次跳下台階,與那數個白衣修士廝殺成了一團。
這般的景象不止是發生在洪門的駐地。
同為上三宗的墨門,如今也正是遭遇這如此的狀況,只不過與洪門不同的是,墨門因為機關設置的原因,所以說整條街道上面躺滿的,幾乎全是那些白衣修士們。
而墨門如今的巨子此時更是皺著眉頭站在密室里透過他們的機關觀察著街道上的一舉一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打殺起來了?!」
這位巨子對此很是震驚,他明明才剛剛回到天南城沒兩天,結果今日便是不知道從哪裡突然湧出來了這麼多的白衣修士,上來就是拔劍要對他們出手。
好在他們墨門的弟子反應夠快,及時的啟動了防禦的機關,這才沒有造成多麼大的傷亡,只是如今看著那街道上依然數量龐大之多的白衣修士們,饒是這位墨門巨子,心中也是不眠的有些忐忑。
事情已經是隱隱的超脫了他們墨門的掌控之中,若是這番不要命的攻勢再持續下去個把時辰的話,那他們所設下的防禦機關就將會慢慢的被逐個攻破。
而若是到了那個時候的話,可就是到了肉搏的地步了,看著這些白衣修士們實力,這位墨門巨子還真是為之而感到頭疼。
同樣的景象,自然也是發生在了中六派以及下九道,只不過這些種種的天南勢力現在,基本上也都是與洪門一樣,各自勢力的弟子幫眾們正在奮力的與那些來路不明的白衣修士們展開慘烈的廝殺。
至於天南城的軍營裡面。
那位天南城主如今更是換上了一身黃金鎧甲,橫著眉頭臉色極度難看的站在閣樓上看著城中各地冉冉升起的硝煙。
身為天南城主,他竟是對這些白衣修士的出現沒有絲毫的察覺,這實在是太有些匪夷所思了,哪怕是這位個人實力強勁的天南城主,現在也是只感覺一抹深深的無力感。
而在他身後站著的,則是那位錦衣衛的千戶大人,郭嘉郭奉孝。
與之前當眾和他對峙時候的樣子不同,此時的郭嘉,也是皺著眉頭臉色並不是多麼好看的站在閣樓上看著洪門方向升起的硝煙。
「郭千戶,這些白衣修士,是不是你們錦衣衛的手段?如果是的話,你為何不提前與本將軍知會一聲?」
天南城主一臉的陰晴不定,他現在只感覺。
能夠有著這般手段能夠在他的眼皮下將這麼多的人塞入天南城的,除了面前的這位錦衣衛千戶之外,絕對不會再有其他人能夠有著這般的手段和本事。
錦衣衛的本事,他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可是郭嘉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這件事,我並不知情。」
郭嘉說的這話,天南城主可是一丁點都不相信,換句話來講,他也是壓根就不願意去相信郭嘉所說的這話。
「郭千戶,你現在最好還是好好的跟我交代清楚這件事的原委,畢竟,這關乎著的可是天南城!天南城與南離,那可是一個隨時都會引爆的炸彈一樣,哪怕是陛下都不願意親眼看著天南城演變成為如此的地步,所以陛下才會將本將軍派來這裡擔任城主,你們錦衣衛,難不成是要違抗陛下的旨意不成?」
看來在感觀的直覺裡面,天南城主還是絲毫的不願意相信郭嘉所說的這番話。
而郭嘉呢?
他也只能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再度開口重複了一遍說道
「這件事情,確實與我們錦衣衛無關,並且城主大人,有件事,我覺得我還是需要先與你知會一聲的。」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郭嘉的語氣頓了頓,緊接著便是看他瞥向洪門的地方,冷聲說道
「我們錦衣衛入駐城內的那對人馬,早在前幾日便是領了京都的命令出城了,這幾日以來,他們任何的訊息都是沒有傳回來,而且最重要的,出城的人裡面,還包括著執金司此番前來的人手。」
郭嘉皺著眉頭,明明按照他們錦衣衛的規定來說,若是發生了出城這種事情的話,理應也是需要半天差遣人馬送回訊息近況的。
可是這都好幾天過去了,那支出了城的錦衣衛人手卻是一丁點的動靜都沒有傳回來。
這其中還包括著執金司的那些人手也是如此。
本來這件事在最開始的時候郭嘉心中都是有些疑惑的。
畢竟此番在這天南城內,錦衣衛的最高指揮官應該是他才對,並且按照錦衣衛的規章制度,在這次的任務結束之前,天南城的所有錦衣衛,也都是只能聽從與他郭嘉的調令才對。
然而前些日子一封來自京都錦衣衛衙門的離奇命令,卻是打破了這層僵局。
那道離奇的命令,郭嘉還記得當時的魏忠賢還滿臉狐疑的拿著命令的書信給他看過。
上面的各種印章都是沒有任何的紕漏,只是除了落款沒有任何人的簽名,只是單掛了錦衣衛總署這幾個字之外。
當時這道命令雖然離奇可疑,但是郭嘉細細的盤算了一番之後,覺得應該是京都留守的陸炳嗅到了什麼不方便訴說的事情,所以才會調動這支錦衣衛出城的。
畢竟留守京城的錦衣衛是陸炳,所以郭嘉想了又想,覺得陸炳應該是不會發生什麼岔子的才對,所以說雖然到最後他還很是疑惑,但他最終也還是同意了魏忠賢他們的出城。
只是當日的疑慮,放在了今日的這番時日之下,郭嘉卻又是隱約的從這其中的背後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這該不會是,有些人在這背後刻意圖謀出來的事情吧?
他手下的錦衣衛剛剛出城沒兩天,這天南城裡面便是突然爆發出來了這番的暴動,這其中未免,太過於巧合了。
細細想來的話,這其中巧合的就像是有人刻意而為之所圖謀計劃出來的一樣。
並且根據這些士卒彙報的訊息來看,這天南城內,上三宗中六派下九道,基本上全都是遭到了白衣修士的襲擊。
除了他們現在腳底下的這座軍營之外,可以說此時的天南城,基本上大半的地方都在陷入廝殺之中。
這說明了什麼?
這是一場有組織,且目標性極強的暴亂活動,策劃者雖然將目標選中了天南城內的各大勢力,可是他卻是聰明的沒有將矛頭對準官府。
不止是郭嘉他們現在所處的軍營,哪怕是城主府,根據現在彙報的訊息來看,也是絲毫沒有任何白衣修士的痕迹出現。
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圖謀,郭嘉現在是猜不出來的,但是他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無論這背後到底牽扯著什麼樣的圖謀。
引的天南城的時局動蕩,這定然是這夥人的目標。
郭嘉是看出來了,那些白衣修士們的人數雖然眾多,且基本上實力也都還算是在線上,但是光是依靠著這些白衣修士們的話,是遠遠無法傷及到城中那幾大勢力的根基的。
別看現在殺的這麼熱火朝天的,但是郭嘉卻是可以看的出來,若是按照如今的這番情形繼續下去的話,到最後先撐不下去的,一定會是白衣修士。
直到那伙白衣修士死傷殆盡之後,像上三宗這種天南城內的勢力,其根基也是不會有多少的動搖。
這番的觀感最初的時候也是讓郭嘉一楞,因為光是從這份結局看來的話,策劃出來這場暴動的人是完全沒有任何利益可圖的。
但是緊接著,郭嘉卻又是想到了一件事。
雖然沒有直接的利益可圖,但是這些人卻是可以玩一手禍水東引。
通過引出此番的暴亂,而將天南城內的那些勢力堂而皇之的與南離官府不得不站在了對立面上。
試問如今的這個情形,待得上三宗他們這些勢力緩過神來再看的話,會是如何的表情呢?
為什麼偏偏就只有他們這些勢力遭受到了白衣修士的襲擊,可是官府卻是一丁點襲擊都是沒有遭遇。
那伙人怕了南離官府?
這些亡命之徒都敢梗著脖子對他們發起不要命般的襲擊,又怎麼可能會懼怕南離官府呢?
歸根結底的,這背後肯定是有南離官府在背後搗鬼。
一定也是南離官府想要趁著這次的暴動想藉此來削弱他們這些勢力的實力乃至根基。
或者說再大膽一些的想想,這場暴動,乾脆就是南離官府在背後所策劃出來的,這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吧?
當然了,即便是這件事情壓根就跟郭嘉他們一丁點關係都沒有,但是這又能如何呢?百口莫辯什麼的,郭嘉難道還猜不出來嗎?
對於天南城的這些勢力而言,他們根本就不需要一個什麼所謂的證據。
他們只需要一個來泄憤的矛頭就是了,即便是說這個矛頭是南離官府,也又能如何?
反正逼急了,天南城的這些修士們大不了都遠渡他國,反正作為修士的他們,若是一心想要逃遁的話,那肯定是比尋常人要方便快捷不少的。
郭嘉他開始擔憂的,就有這一點。
魏忠賢他們那些錦衣衛再加上執金司的話,這兩伙人合二為一想來在這天南城附近應該是不會發生什麼意外的才對。
而且更別提如今天南城現在的這個架勢,這些人都只不過是一心想著挑起這些本土勢力與南離官府的紛爭而已,想來是不會對錦衣衛下手的。
「城主大人,若是你想要坐穩如今的這個位置的話,我奉勸你現在就莫要在這裡坐山觀虎鬥了,趕緊帶著人馬先去解了一方勢力的困局才是上上之策。」
郭嘉皺著眉頭,有些犯難的神色看著天南城主。
其中想要破除這一局面的法子很簡單,就如同他郭嘉所說的一樣,只需要是南離官府在這個局勢之下選擇出兵幫助那些天南本土勢力脫困,一切就都不會節外生枝了。
只是啊,那些人想來也是對這位天南城主有著足夠的了解,所以才會選擇做出如此的困局來擺在他們的眼前。
為何要這麼說呢?
哈哈哈哈,如今的這位天南城主,那可是一個徹頭徹尾有著火爆性子的將軍出身,他本身作為天南城主的任務和使命,就是要將這些天南本土勢力儘可能的進行削弱,而如今這些人卻是在機緣巧合之下擺出來了這麼一場幫上他削弱這些天南本土勢力的舉動,按照這位天南城主的性子來看,他又怎麼可能會選擇出兵解救那些天南本土勢力呢?
那些人的算盤想的也確實是不錯,他們所謀划的這些也確確實實是按照著這番來進行著,可以說,若是沒有郭嘉在這裡的話,這位天南城主還真的就要繼續呆在這閣樓,看著這場暴亂持續到底了。
若當真是如此的話,那麼結局估摸著就會是,這些天南的本土勢力與南離官府之間的摩擦越來越嚴重,而到最後,說不定也就只需要一根導火索,便是可以徹底的點燃這個位於南離帝國深處不可控的一個定時炸彈。
當然了,現在這郭嘉不是在這的嗎?
郭嘉哪裡會是這個天南城主的那些性子和想法,不過他也是想到了一些這位天南城主可能會抗拒的說法,所以他也就是與這位天南城主好生的交談了一二之後,不知道是給這位說了一些什麼話。
最後這位天南城主便是轉身下了閣樓,在軍營裡面迅速的召集起了一群士卒,火速的便是帶著這些士卒,向著距離他們最近的墨門支援過去了。
而依舊呆在閣樓上的郭嘉,則是冷眼看著這一幕。
「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哪些傢伙所躲在背後搞出來的幺蛾子,真是讓人頭疼,早知道就不聽陸炳那個傢伙的話被誆騙來了這裡,呆在江陵城多好,整日里借酒偷歡,好不自在,現如今被困在這天南城裡,整天都是打打殺殺的,現在還被捲入了這場亂局之中,陸炳啊陸炳,你這傢伙還真是害慘了我。」
郭嘉罵罵咧咧的,聽著他這口氣,就彷彿是想要去捅上陸炳一刀似的。
而此時此刻在那山林內。
忽地笑已經是無力的癱軟倒在了樹叢之中,他的右腿上,則是不知何時被人又砍了一刀,較新的傷口,再次流淌出來的鮮血,讓忽地笑整個人的臉色都是蒼白至極。
「媽的,這些傢伙,還真是陰魂不散。」
忽地笑罵罵咧咧的咳出了一灘鮮血,手中握著的那根沾染上了血跡的鐵棍則是插入了泥濘之中。
半截身子倚靠在枯樹根上,忽地笑只感覺此時自己的雙眸視線都是開始模糊了起來。
疼痛早就已經是席捲了他的全身,他的腦海也早就是騰的沒有了其他的意識,他現在腦子裡面想的,也就只有逃離那些人的魔爪了。
也就是這個毅力,在支撐著他一路逃入了這片山林。
可是無論他怎麼拼了命的想要逃離那些人的魔爪,結果最後所面臨到的,卻還是這些人不依不饒的追殺。
他身旁的那些執金司的手下們,也早就已經是死在了這幾日的圍殺之中。
而至於跟他們一同的錦衣衛,則是在這幾日的圍殺之中,與他們執金司脫離了聯繫,現在已然是下落不明。
是生是死,無人知曉,但是看著如今忽地笑現在的這個局面。
看起來他的危險,要更大一些吧?
「還真是讓人惋惜,媽的,還沒有去與齊無恨那傢伙好好的打個夠呢,咳咳咳,結果現在卻是遭到了這些鬼東西的追殺,媽的,真是,太他媽虧了。」
忽地笑咽下了口中的鮮血,他咬著牙,渾身青筋暴起,他這才是折騰了半天,才通過手中的那根鐵棍站了起來。
「干,這些鬼東西,本少爺就算是死,也要在臨死前,帶走你們這幾個鬼東西才行。」
忽地笑的頭髮披散著,壓根就看不清他現在的臉色神情到底如何,但是通過他的那對眸子卻是可以隱約的觀察出來。
這傢伙啊,現在的眸子裡面,早就沒有了任何的懼意。
除了釋然之外,這傢伙的眸子裡面充滿的,可盡數都是決絕之意。
看起來,他還當真是做好了要與那些傢伙以死相搏的決定了?
但是還真是沒人知曉,忽地笑這口中一直念叨著的鬼東西,到底是何人?
夜幕持續降臨,整片山林,再也難以看到任何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