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原野求生（42）
封凜凜把謀殺這件事兒壓下去，但是沒有瞞著宿白。
宿白聽了以後也沒說什麽。
因為他也不能說什麽。
封凜凜在這件事裏算是做的仁至義盡，挑不出毛病。
九疑和風阿之間的宿仇，不是這幾年的人口融合就能消弭的，老九疑人對風阿人還是戒備的，再加上今次邊界遇襲，難保阿魚母女不會成為批判的靶子。
“宿白，護送她們的任務就交給你了。”阿魚母女已經裝車，封凜凜在房裏拍拍宿白的肩膀，“你這次去隻是送人，不用帶太多人，不過我會讓人在附近接應，一旦斬風有什麽動作，你不用顧慮，走為上策。”
宿白微微一笑：“嗯，放心。”
護送小隊漸行漸遠，封凜凜也組織起來，派出隊伍，從三個方向接近斬風。
金姨本來還在因為昨晚被阻止的事兒生氣，突然接到封凜凜任命，讓她帶著一隊士兵去斬風，總算鬆了口氣，認為首領終於開竅了。
南柯和阿雲也接到了消息。
三隊負責人齊聚，封凜凜對他們吩咐：“不管人質交換是成功還是失敗，隻要宿白離開，你們就對斬風發動攻擊。”
金姨已經不記得，自己等這句話等了多久。
封凜凜明確了進攻的決定，金姨是部落老人，可以信任，南柯和阿雲都是這些年一直跟著她、被她一手提拔培養出來的青年骨幹，有他們帶隊，封凜凜放心。
宿白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去斬風部落送人了。
這一路上，他把斬風部落的發展盡收眼底，發現斬風的很多技術都是建立在九疑的基礎上，也有不少做了改進。
護送小隊一出現在斬風的地界，他們就被對方早有防備的弓箭手給包圍了。
宿白舉手：“我來送你們首領的女人和女兒。”
說著，他讓阿魚和小月露了一下臉。
對方得領隊見小月確實跟首領挺像，就叫人放下武器，讓護送小隊過去了。
圖魯也沒怎麽為難宿白，半個小時後，宿白一行人就毫發無傷的從斬風大本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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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凜凜在金姨的隊伍裏，正要放出信號，讓三隊聯合攻擊斬風，突然聽到身邊金姨一聲輕叫。
封凜凜扭頭看過去，正好看到一支箭從斬風射出來，把走在最後的宿白射倒了。
她手一抖，信號彈biu的一聲飛上天。
埋伏著的九疑隊伍立刻蜂擁而出，喊打喊殺的朝著斬風衝過去。
此處畢竟是斬風的大本營，就算被襲擊也很快組織起來，兩撥人兵刃相接，戰到一處。
封凜凜頂著漫天飛舞的箭衝上去，把宿白拖到一旁的草叢裏。
那一箭射中了宿白的胸口，而他沒有穿盔甲。
被封凜凜一拖，他的血流的更快，臉色蒼白的看著她的臉：“阿凜。”
封凜凜鐵青著臉，脫了自己的衣服捂在他傷口上：“別說話！”
眼看那血越流越多，她隻覺得心口砰砰直跳，連周圍的情況都注意不到了，隻能緊緊捂著他的傷口，咬牙說道：“進敵營連盔甲都不穿！嫌命長了是不是！”
宿白慢慢握住她的手，氣若遊絲的微笑：“他到底是……我的大哥……阿凜，別殺他……”
封凜凜一愣。
“你放心，你派人過來的事，我沒告訴他們……大哥不及你……所以你一定可以統一原野……”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早知道我會來攻擊他們？”
“一笑泯恩仇……可不是你的作風啊……”宿白苦笑一聲，緩緩閉上眼，“希望這是最後一戰，以後，不要再有戰爭了……”
不等封凜凜說什麽，他抓著她的手驟然鬆脫，無力的垂在血泊裏。
封凜凜看著他那安然的臉。
深吸一口氣。
再吸一口氣。
視線漸漸被眼淚模糊，她用染血的手緊緊抓著胸口，有些喘不過氣。
幾個意思？
他交代完遺言，毫無牽掛的死了，卻把一個爛攤子留給她。
不殺圖魯，何以平民憤？
宿白憑什麽以為他一句話，就能改變她的想法？
他以為他是誰！
身後有人揮舞石刀砍過來，封凜凜猛然起身，在石刀劈下來的瞬間躲過，一腳踹在那人心口上。
那個斬風人被踹得翻了個筋鬥，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下不動了。
封凜凜把染血的外套蓋在宿白的身體上，撿起斬風人掉落的石刀，轉身衝進敵陣。
她這一次殺紅了眼，石刀砍鈍，她就搶新刀，一戰下來不知道換了幾把刀，斬風人的血濺到身上，把她染成一個血人。
這一場由九疑發起進攻的戰爭持續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結束。
金姨和南柯阿雲他們是帶隊人，隻要撕開斬風的缺口，剩下的自有人完成。
他們幾人早就停了殺戮，點算清理投降的戰俘。
金姨還不知道封凜凜也加入了殺戮，還問她在哪裏。
一個剛剛從斬風駐地後麵跑回來的族人心有餘悸的指指來的方向，支支吾吾說不明白，金姨見不得這樣不幹脆的，自己親自走過去看。
這一看，她心裏也是咯噔一聲。
駐地的正麵戰場已經投降，除了一些頑固分子最開始的抵抗，剩下的人都算配合，交接良好。
然而駐地後麵就完全是另一個極端。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金姨親眼看到封凜凜舉著石刀，把一個跪地求饒的斬風人砍倒了。
這可是件大事！
金姨趕緊叫九疑的兵看好斬風的人，不叫他們看到駐地後麵的情況，然後跑過去，一把奪了封凜凜的刀，用力晃了她一下：“阿凜！你在幹什麽！”
封凜凜一直處於比較恍惚的狀態，被她一晃才回過神。
她麵前有個戰戰兢兢的斬風男孩，被她一身是血的樣子嚇得尿褲子，逃跑都不敢。
封凜凜剛剛在他麵前，遊刃有餘的殺了他的全家。
金姨丟下的那把刀成了他的武器，他鼓起全部勇氣站起來，怒喝一聲，舉刀就砍，封凜凜一把推開金姨，就著男孩劈下來的力道，劈手調轉了刀子方向。
男孩不會武技，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將石刀劈向自己，眼淚倏地湧出。
金姨衝上前推了男孩一把，刀子飛脫出手，摔在地上。
劫後餘生的男孩呆呆站在原地，突然就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