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因

  李瑋也略帶責備道:「陽樂,千大人怎麼會是外人呢?千大人可是父皇親命的天明司少司命,不光如此千大人還持有御命金牌!

  就算我見著千大人也得禮讓三分,你如此說千大人,千大人就是今日將你和田姨殺了也沒人敢說什麼!」

  陽樂臉色唰的變了,立馬想起了千俞可是個不好惹的人,悶頭不敢做聲。

  李瑋又轉頭微笑著對千俞說道:「我方才在宮中才聽說了父皇御賜千大人金牌的事,

  沒成想就在陽府見著了千大人,千大人果真如傳聞一般是英俊瀟洒,人中翹楚!

  千大人應該不會介意我坐在這裡旁聽吧。大人儘管審問,我坐在一旁絕不干擾千大人。」

  千俞看著李瑋那笑容可掬的樣子心裡暗罵道:「奶奶的,這個小子是個笑面虎!」

  千俞也懶得跟他假客氣冷冷道:「那既然四殿下如此說了,那我就繼續了。田姨娘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呢。」

  田姨娘看了李瑋一眼咬緊牙關道:「大人,我家老爺真的是落水身亡,為何大人要一直逼問奴家?

  奴家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方才馬管家告訴奴家,大人懷疑是奴家下毒害了老爺!大人,你如此這般確信我家老爺是中毒身亡,可有證據?」

  千俞眉眼上挑冷笑道:「看來有了靠山,田姨娘也頭腦清醒了,思維也敏捷了。

  陽府荷香池地勢平坦,湖邊都是以大青磚鋪就,絕不會存在崴腳跌落湖中的情況。

  而陽侍郎當時是在小橋上站著,腳底下是松木木板。

  近日天氣乾燥,並無雨水,那木橋也不濕滑,所以陽侍郎也不會在木橋上失足落水。」

  「大人並沒有親眼看到,僅憑這些又如何斷定陽侍郎是中毒身亡呢。」李瑋突然發問。

  「四殿下慎言!我是說中毒,但沒有說是中毒身亡。陽侍郎是中毒了,但是中的毒只是讓他心臟麻痹掉入水中。

  他掉入水中時雖然已經不能言語,但是意識還是清楚的,所以他是中毒后溺水身亡。」千俞慢條斯理說道。

  「大人又何以這樣說呢,有什麼證據?」李瑋緊追不捨。

  「是陽侍郎告訴我的呀。」千俞故意神秘道。

  「陽侍郎!」李瑋詫異道。

  「是陽侍郎的屍體告訴我的,我在檢查陽侍郎的屍體時發現他的屍體外貌特徵全部符合溺水身亡。

  他的瞳孔渾濁,咽喉處有泥沙,耳朵內有血跡,手掌發白皺縮,手掌呈抓握狀,指甲縫裡有水草。

  說明陽侍郎在落水后,肯定是極力掙扎,想要抓握住能漂浮之物,但是應該只扯到了水草。

  但是我後來解剖了陽侍郎的屍體,我檢查了陽侍郎的肺和胃。陽侍郎的肺跟常人大小一樣,並無水性肺氣腫。」

  看著眾人一臉懵圈的表情,千俞來了興緻繪聲繪色解釋道:「肺氣性水腫是判斷一個人是否是溺水身亡最重要的證據。

  溺水身亡的人肺部膨隆,氣腫明顯,體積比平日要大的多。

  而陽侍郎的肺卻如同常人大小,根本沒有氣腫。

  而氣腫的肺臟重量明顯要比平常的肺臟要重,摸起來呢有揉面的感覺。

  再要是把肺切開呢,就會有大量泡沫狀的血液流出!

  可是陽侍郎肺臟摸起來跟正常死亡的人一樣,肺臟切開呢也沒有泡沫狀的血。

  所以陽侍郎溺水后,意識是比較清晰的,但水只進到到他的咽喉處沒有進到肺里。說明陽侍郎並不是溺水身亡。」

  千俞剛說完跪在地上的陽樂開始在那「哇哇哇……」乾嘔,其他人看著千俞的眼神都好似在看著魔鬼一般。

  李瑋吞咽了一下口水,勉強笑道:「大人知識淵博,真的令人佩服!」

  千俞擺擺手謙虛道:「不敢不敢,比不得四殿下聰慧,殿下要是在亂墳崗呆三個月,定是要比我還要厲害呢!」

  李瑋笑吟吟的好似絲毫不介意千俞話中的諷刺問道:「那大人所說的中毒,大人又何憑證?」

  「證據在陽大人胃裡裝著呢,但是又不方便拿過來。另外一個證據應該在田姨娘的院里。」

  「我院里?」田姨娘心驚膽戰道。

  千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悠悠道:「四殿下,暫且等等,人應該快到了。」

  李瑋笑而不語,目光冷冷的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田姨娘身上。

  田姨娘騰的站起來哭訴道:「大人是想搜查整個陽府嗎?大人現如今無憑無據,僅憑猜測就將我們母子扣押在這裡審訊半天。

  大人,奴家雖是婦道人家,但也是出身書香門第,奴家不願在這裡受此折辱。奴家今日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的院中!」說完,田姨娘竟然向花廳外衝去。

  陽袁急道:「攔下她!她要去銷毀證據!」那兩個立在花廳門口白衣侍衛好似沒聽見一般,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陽袁轉身就追出去,剛出花廳就便被跟著田姨娘的兩個壯漢攔了下來,剩下的兩個壯漢跟隨著田姨娘已經向內院奔去。

  李瑋也好似沒看到一般,低頭輕撫著紗衣上的褶皺,面帶微笑好似這一切都不曾發生一般。

  突然,李瑋臉上的笑僵住了,因為他聽到了田姨娘刺耳的尖叫聲。

  片刻,兩個男子押著田姨娘和那兩個壯漢走進花廳。

  陽袁看見兩個男子直吸了一口冷氣,兩個男子身高七尺,身體健碩,一身墨色龍紋勁裝,眉眼處用一塊金甲罩住,只露出一條縫隙。

  兩個男子將田姨娘押到千俞面前躬身行禮齊聲道:「見過大人!」

  李瑋吸了一口冷氣眯起眼睛冷冷道:「天明司的金衛!只有父皇能調令的金衛!父皇連這個都給你了。」

  千俞看著這個笑面虎終於裝不下去了輕笑一聲道:「司武,我讓你去調一隊黑衛過來你調金衛幹嘛?你看把四殿下驚嚇的。」

  司武從兩人身後走出委屈道:「我就拿著你給我的這兩塊牌子去天明司門口說給我一隊厲害點的人馬。

  人家看我身上有血跡,還以為我要帶去殺人的,就直接給我八個金衛。

  我都來不及解釋我這身上的血是幫管雪收拾工具箱時沾到的。」

  「那其他人呢?」

  「四個人在外面守著陽府,另外兩個按照你的吩咐跟著管雪去了水香院。」

  千俞道:「既然人來了,那我們等等吧。」

  眾人一片寂靜,李瑋冷著臉坐在那裡,那兩個立在門口白衣侍衛,死盯著金衛一步步挪到李瑋身後,放在腰間的手微微顫抖。

  一炷香后,管雪抱著一包東西進來了,後面跟著兩個金衛,押著一個婢女。

  管雪走到千俞跟前,將懷中的東西放在千俞身邊,李瑋轉頭一看是一包藥渣。

  千俞翻看著藥渣,田姨娘看見自己的秘密被發現了,頓時癱坐在地垂頭喪氣。

  千俞看著田姨娘問道:「這是什麼?」

  田姨娘低聲道:「那是老爺的補藥,補身體用的。」

  「補什麼的?你剛才不是說陽侍郎除了飯菜和茶水之外其他什麼都沒服用嗎?」

  田姨娘低頭支支吾吾道:「老爺近年身體不太好,所以奴家從外面找了大夫給老爺開了個偏方——附子湯。

  這是強身健體的湯藥,老爺已經喝了十幾年了,所以這個湯藥絕對不會有問題。

  大人,奴家不願說實在是因為難以啟齒,畢竟這是老爺的隱疾。」

  「附子湯肯定不會有問題,但你可知草烏頭?」

  千俞從藥渣中拿起一塊黑色葯塊道:「烏頭有兩根,側根是附子,是可入葯的藥材,有回陽、治療腎陽不足的作用。

  但是母根叫草烏頭,是有毒的!

  它能讓人心率失常、心臟麻痹,你這包藥渣中有如此多的草烏頭,陽侍郎就是喝了此物中了毒,心臟麻痹跌入水中才身亡的。」

  田姨娘一下子傻了,伏倒在地痛哭道:「大人,這奴家真的不知道。

  這葯是南市趙大夫開的,奴家每次都是派翠兒去取葯,每次都是拿十天的用量,奴家不識藥材,熬藥也是讓翠兒一人看著。

  奴家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個東西,你給奴家一百個膽子,奴家也不可能要毒死老爺的。」

  那個叫翠兒的婢女此刻也是嚇得渾身抖的像篩子一樣,哭訴著說她只是下人,只是做了主子吩咐的事,其它的一概不知。

  千俞站起來走到押送婢女的兩個金衛跟前,低聲說了幾句。

  又對著另兩個金衛:「你們帶著這兩人跟我一起回天明司。」

  田姨娘聽說千俞要帶她到天明司,嚇暈了過去,陽樂急得跪在地上拚命向李瑋磕頭,想讓李瑋出面救他娘一命。

  李瑋站起來,冷眼瞥了千俞一眼對陽樂說道:「天明司的金衛連皇族都可以隨時帶走,更何況是你娘呢。

  不過,陽樂你放心,千大人是父皇親自挑選的俊傑,定不會斷錯案殺錯人。

  倒是我今日有幸親眼目睹了千大人的過人風采,一會兒回宮后定會好好給父皇母后講一講。」

  千俞懶得轉頭搭理李瑋,大步走出花廳,心中罵道:小屁孩一個,裝什麼大尾巴狼!還想拿告狀嚇唬我。

  一出了陽府,千俞立刻對司武悄聲囑咐道:「你快快回院子,告訴百福讓他準備好馬車,半個時辰後去天明司門口接人。」

  司武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接什麼人?」

  「回去再給你細說,你就給百福說是閣主交代的,他便會知曉。記住,你要快!」千俞面色凝重道。

  司武慎重的點點頭,騎著馬便飛奔而去。

  千俞跟管雪也翻身上馬,帶領著金衛向天明司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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