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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精神障礙

  “就你這小矮個,還是我打傘吧。”


  說完,譚俊寧直接將何佳佳手中的雨傘接了過來。


  身高這種事情,的確是個內傷,但是長不高了,這也不能賴她啊。


  何佳佳的身高也就一米六左右,體態偏瘦,但是好在身體健康,沒有什麽毛病。


  別看她這麽瘦小,實際上,小小的身體裏,可是蘊含著大大的能量的。


  為什麽這麽說呢?


  原來,何佳佳以前可是一個短跑運動員,沒少為校爭光,同時,身兼國家二級運動員的榮譽。


  不過,現在她已經不跑了,畢竟身為運動員,身上的陳年舊傷可是不少。


  “碗給我啊,你都打傘了。”


  然而,譚俊寧隻是低頭看了一眼何佳佳,嗤笑一聲說道,“算了算了,有我這個免費的勞工在,這點小東西還用得著你拿嗎。”


  “哦,你願意拿,那就你拿嘍,哼。”


  何佳佳說話的同時還對著比她高上一大頭的譚俊寧翻了一個白眼。


  即使是對他翻了一個白眼,譚俊寧還是願意逗弄她,隻因為何佳佳的這個模樣,看起來可愛極了。


  “我就喜歡你這翻白眼的模樣,哈哈哈哈!誒呀!你掐我幹嘛。”


  本來正爽朗的大笑著的譚俊寧,突然感覺自己的後腰處的一塊肉被人擰了180度,那叫一個疼啊,還不能大叫出聲,畢竟這可是大街上,他還想要麵子呢。


  “哼,讓你說我,該。”


  “小姑奶奶,我可錯了,以後再也不說你翻白——嗬嗬,不說了,不說了。”


  本來譚俊寧是想說出來翻白眼這三個字的,但是感覺到一陣冷幽幽的目光看向他,於是硬生生的將眼這個字給憋了回去。


  ……


  “這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最近這一個星期都不會好轉的,其實這雨來的也真不是時候。”


  “嗯,確實,之前大旱,連一滴雨點都見不到,莊稼明顯得不到收成,現在這雨反而下個不停了。”


  蘭安安和那個幫忙給少年換衣服的年輕男士站在窗戶處,看著窗外的景色閑聊起來。


  而此時的少年正在病床上,雙眸看向棚頂,不知在想什麽。


  天色十分昏黑,片片烏雲仿佛就要壓下來似的,雨滴從天空中不斷的墜下,仿佛在衝洗著這個世界,又或許是想要將積攢了一年的情緒全都在這一刻釋放出來。


  “嘩啦啦啦……”


  雨天,蘭安安從來都不討厭雨天。


  有的人認為,灰壓壓的天,會讓人心情感到不舒服,陰雨蒙蒙,會喚醒一個人內心中最恐懼的部分。


  可是,蘭安安喜歡雨天,因為她認為,唯有雨天,可以將一切的渾濁全部衝洗幹淨。


  雨,帶走的是過去,即將到來的,又會是嶄新的一天。


  唯有無根之水,才能清洗的幹淨。


  “你是學習農業的?”


  男子聽到蘭安安說到莊稼一詞,還以為她是學習農業的學生呢。


  聽到男子的疑問,蘭安安隻是笑著說道,“不是,我是學習金融的,隻是我曾經想要考農業大學,沒考上。”


  “沒事,如果還是很喜歡農業,你也可以跨專業考研啊,反正現在的很多大學生找工作都是專業不對口的。”男子繼續說道,“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百分之七十的大學生都不能找到專業對口的工作。”


  蘭安安聽著男子說的話,以及對方暗淡下來的情緒,頓時在他的話中聽出來一些別的意思,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一個人在對一個陌生人毫無防備的說這些話的時候,百分之八十,就是在訴說他自己。


  他的所有情緒得不到表達,不可跟朋友說,亦然不能與家人說,這些話隻能和陌生人說一說,畢竟萍水相逢,又不相識,自然是不怕被人知道真實的想法是什麽。


  看來,這個男子就沒有得到一份自己心儀的工作啊。


  “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蘭安安有點好奇,所以直接問了出來,雖然,這麽直接問人家的工作是什麽會顯得有一些不禮貌。


  男子側頭,看了一眼蘭安安,隨後又把視線移到了窗外,似乎是十分無奈,又似乎是夾雜著一段傷心的故事。


  擰著眉頭抿嘴猶豫半天,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皺,半晌,緩緩地說道,“我,在氣象局工作。”


  “氣象局,事業單位呀,其實也很不錯的。”


  “在所有人的眼中,這份工作就是一個鐵飯碗,尤其是考上公務員之後,就更加堅信這一點,但是我真正喜歡的什麽,卻從來都是不被允許的。”


  看著男子隱忍的情緒,蘭安安瞬間就明白了,估計,這又是一個被家裏的長輩束縛住的男人。


  很多時候,我們並不能完完全全的體會到別人的感受,即使是體會到了,也是無能為力,畢竟,人與人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的內心,都有著一份屬於自己獨一無二的小世界。


  “人這一輩子,如果不能百分之百的為自己而活,那也要為抽出百分之一,為自己活一次。”


  說著說著,蘭安安將自己的目光從窗外厚重的雲層移開,然後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年輕男子,眼神中,滿滿的都是鼓勵。


  “謝謝你。”


  這一次,男子終於露出來真心實意的笑容了,而不是一開始並不走心的那種紳士笑容。


  對於這個剛剛認識的人,蘭安安竟然還覺得有一些投緣,所以與他聊了很久。


  直到病床上的男孩又在呼喚他了,二人的話題才結束。


  ……


  “打了這麽久的針,你就不想上廁所?”


  “……”


  “又不說話了,小悶瓜,小悶瓜,小悶──”


  “不想。”


  一開始,聽到蘭安安的腳步聲,少年就已經回過神來,目光恢複了光彩,然後將被子繼續蒙到頭頂,躲起來。


  本來他是想繼續裝睡的,偏偏蘭安安這個家夥並沒有想要放過他的意思,竟然給他起上外號了。


  “啊?什麽不想啊。”


  蘭安安聽到少年說到不想這兩個字的時候,直接開始裝傻,故意問他,什麽不想?

  被褥突然有一聲翻動的聲音,隻見,下一秒,少年直接掀開身上的被子坐了起來。


  二人的目光,在這一刻,對上了。


  然而,少年眼角凜冽的寒光,如匕首一般,帶著一股深深的冷意,使人看上一眼,不知不覺便陷入了寒潭之中,刺骨的冷意瞬間席卷全身。


  這是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調。


  嘴角劃過猶如刀鋒一般的冰冷弧線,沒有任何的偽裝,讓人找不到任何的溫度。


  但是,就是這樣的,卻能夠讓蘭安安感到一股十分心疼的感覺。


  因為少年的眼中的冰冷,如果不是經曆過什麽痛徹心扉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練就出來的。


  “你,可不可以,讓我安靜會兒。”


  低沉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如同凜冽的寒冬裏的冰淩,散發著讓人想要不自覺地將那寒氣驅除掉的衝動。


  當然,這股衝動,也僅僅是對於蘭安安一個人而言,罷了。


  少年態度的來回轉變,讓蘭安安有一些始料不及,因為她沒有弄明白,剛剛還一直沉悶的家夥,怎麽就突然變了模樣。


  尤其是他那如狼一般凶狠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孩子能夠擁有的。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

  大概幾分鍾之前。


  少年的思緒重新回到十二年前。


  “drrl,hoillnessbecured?ifoundthathisntogoaretly”


  (梅林醫生,我兒子的病多久能好,我發現最近他的情緒又開始不對勁了)


  正在為躺椅上進行催眠的穿著白大褂的金發碧眼的中年女子,聽到一旁的女士的話,回複到,“,ihaventactedslikeyourson,butnoonebesodefeiseeoseeagirlhisheartgirlisyourson"s”


  (夫人,向您兒子這樣的患者我接觸過很多,但沒有一個能像他這樣心裏防備這麽重的,不過我在他的內心深處好像看見了一個女孩,或許,那個女孩就是您兒子的藥。)

  “我的藥麽?”


  當時的他並沒有睡著,並且將他的母親和梅林醫生的話聽得很清楚,而那個時候的他,隻有六歲。


  父母離異後,母親不顧外婆的反對,毅然決然的將他帶到了國外,當發現他有精神方麵的疾病後,也找過無數的醫生為他看過。


  可結果隻有一個,毫無療效。


  他到底得了什麽病,能讓本來對他有所希冀的母親,將他拋棄,讓一個僅僅六歲的孩子在保姆的陪伴下成長?

  偏執性精神障礙。


  說的再準確些,一旦這種病症發作,立馬會變一個人,狂暴,偏執,各種負麵的情緒通通噴發出來,嚴重的話,甚至是不認識自己的親人,然後傷到她。


  剛剛就是這樣,因為他可以感受得到,自己在看見蘭安安的那一刻,神經好像高度緊繃,快要控製不住了。


  “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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