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賊公子
慕晚寧還在地上寫寫畫畫，把石頭擺的亂七八糟。四骨看著那些石頭，眼暈的厲害。
「主子，那個賊頭子是怎麼回事？又不是打仗，居然還排兵布陣。」四骨終於忍不住了，問道。
「跑的那個？」慕晚寧抬起頭，眼裡有殺意，「驅使那麼多孩子幫他偷盜，膽子很大，也很聰明，有些手段。不過，不用著急，他還會再出來的，有這種本事的人不多，很好認的。小古見過的那個，把他的畫像畫出來，給京兆府送過去。下回你們再遇到就不要客氣了，直接殺了他。」
「好，主子。」四骨嚴肅應聲。
「對了，主子，您跟安家的小子，什麼賭注來著？您啥時候去討賭債啊，我也想去。」四骨喜滋滋，一臉求帶上的期待表情。
「後日吧，讓京兆府先忙著。」想到賭注，慕晚寧也笑了。她的目的並不是要和安炳真打賭，而是那寺里的賊。至於賭注，後日看看再說吧。
城南，郊外，鄉口鎮。一間四進的大院落。
「怎麼這麼狼狽，出什麼事了？」一個長相粗狂的中年男人坐在雕花大椅上，看著一個氣喘吁吁，滿臉狼狽的少年人。
「我，我家主人有，有話！」少年平了平氣斷斷續續說道。「那裡沒了，別，再去了。」
「怎麼回事？」中年人從椅子上彈起來。
「京兆府，給剿了。」
「什麼！怎麼會？」
「事情原委我家主人會去查明，你不要再過去了，怕有埋伏。我繞了好大的圈子才跑來的。」少年人還沒完全調勻氣息，急急道。
「好，我知道了。是什麼人？居然有這麼大的本事，能讓他都栽了跟頭。」中年漢子臉色難看，陰鬱非常。
「大約是碰巧被撞到了。畢竟此事已經進行三個多月了，本來主人打算月底就收手的，時間長了難免暴露。」少年又解釋了句。
「行，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你家主人再有事，讓他到城南的會仙樓。」
「好，小的告退了。」少年抱手，轉身跑了出去。
京兆府衙門前圍了很多人，伸頭抻腿的往前擠著看著。
「怎麼啦？」圍著後面的人問道。
「抓了一群小賊！喏，十幾個呢。」有人回道。
「賊？哪來這麼多賊，還都是些孩子。」
「就是小孩兒才方便偷呢！防不勝防啊！聽說是專門在寺院里偷東西的！」
「嘖嘖，真沒有忌諱啊，也不怕佛祖降罪。」
「佛祖忙著那，哪有工夫管這些小偷小摸的。」一個漢子笑道。
「別胡說！佛祖已經降罪了，要不然他們怎麼被抓到。」一個婦人聲音道。
「別說話了，府尊大人來了！」隨著一聲制止，人群也漸漸安靜下來。
四骨擠在人堆里，手裡拿著包炒豆子，正一顆一顆吃的津津有味，一臉笑意的看著大堂一側。大勇今日也被她叫來了，此時正跪在一個不太起眼的角落，也算是做個證人。
長相富態溫和的京兆府尹緩緩挪著步子，終於坐到了堂椅上。
「肅靜。」他輕輕拍了一下驚堂木。其實不用拍，已經很肅靜了。看熱鬧的人都一個個安靜的拿眼盯著府尹呢。這可是府尹大人啊，真少見，他親自出來審案子了啊。
「咳咳。」府尹咳嗽兩聲準備好，「升堂吧！」
「升堂」
「威武…」
「說說吧，怎麼回事？」府尹大人聲音十分溫和，就像是在詢問自家犯錯的孩子。
可堂下被鎖鏈拴住的孩子們卻不安的畏縮著，有幾個小的已經壓著聲音嗚嗚哭了出來。
「說！為什麼在寺里偷盜！」魏少尹不管這一套，大聲斥道。
依舊鴉雀無聲。
「不說是吧，全部打板子！」魏少尹繼續怒道。
府尹大人還是一臉溫和的笑容，只是端坐堂上，一言不發。
「是有人指使我們的。」等了一會兒，其中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終於應聲。
如果慕晚寧在，她應該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少年正是當日她在寺中所見，偷走安炳真玉佩的那個。
只見這少年還算鎮定，直直說道，「小人原本是東升街上的乞丐，他們也都差不多，都是孤兒。」頓了頓，指了指其他的孩子，又道，「那個人一年前找到我們，讓我們住到那個院子里，供給我們吃喝用度，教我們偷竊。」
「嗯？」府尹疑了一聲，問，「就是跑掉的那個青年？」
「是，但又不算是。」少年答到。
「哦？這是何意呀？」府尹問。
「那個跑掉的只是他的僕人，不過我們也沒見過那個人，只是聽那個僕人說的。說他的主人會給我們分派任務。」少年解釋。
眾人聽的雲里霧裡。
「一年前，那個僕人尋到我們，把我們帶到一個院子，說這裡以後就是我們的家。我們都是孤兒，沒有家，他說給我們家，我們就住下了。也是那個僕人教授我們生存的手藝。」少年又道。
「手藝？偷盜都能算手藝了？」魏少尹怒而問。「你們不知道是偷盜？」
「知道！」少年很淡定。「可我們也想活。在那個院子里，我們吃的好穿得好，還不用擔驚受怕。大家都很高興。在外面，我們活不成這樣。」
「嗯，你接著說。」府尹繼續溫聲問道。
「我們學了快一年，只有四個成手的，那個僕人說他家主人說夠了，可以開始了。兩個多月前，他開始給我們指示，讓我們何時去何處。」
「哦，你們就只見過那個僕人？」府尹問。
「還見過一些，來拿東西的，送信的。」少年老實答到。
「他都讓你們偷什麼？」府尹問。
「偷貴重的。我們四個人成手的，輪換著去不同的寺廟，一個人負責偷，還有一個人陪同望風。他只讓我們偷那些衣著華麗的有錢人。」
「這位大叔。」少年說著忽然轉頭看向跪在離他有點遠的大勇。「他說我弟弟偷了他的錢袋子。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只偷那些看上去有錢的人。」
一直跪得板正心裡卻有點走神的大勇聽到這話，有些懵了，這孩子剛剛說啥，你大爺的，臭小子，敢擺老子！
「誰知道那小子是不是瞎呢？」大勇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