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離東樓
秦毅在大婚的前一天下午便來到了臨川侯府。這是公孫義的特別恩典,把朝陽接去宮中,然後婚禮也在王宮之內舉行,為此臨川侯公孫禮感激涕零。
本來按照規矩,秦毅為清涼山門主,那就應該由他從家中迎娶朝陽回門派的,不過既然婚期縮短了,婚前也不禁止兩人見麵,一切也就跟著亂了套。
也正是這天晚上,太子公孫萬年來到寢殿看望妹妹,如果說公孫朝陽在這世上還有最不想見到的一個人,那無疑就是自己這個堂兄了。
“你來做什麽?”
朝陽看他進門就讓侍女出去,心中已有些不好的預感。
“來看看你,”公孫萬年歎氣道:“父王真是昏了頭,竟然讓你嫁給那質子。”
“是啊。”朝陽垂下了眼瞼,說道:“真是不幸。”
公孫萬年來了精神,“沒錯吧?”他說,“虧你那時候還為他拒絕我。”
“我是說秦毅太不幸了。”朝陽淒涼一笑,“就要娶我這樣的女人為妻。”
“你說什麽?”
朝陽從榻上起身,指著自己臉頰說道:“你看看我,換成是你還願意要我這樣的女人嗎?”
“別那麽說……”
公孫萬年嚇得跳後一步,覺得妹妹猙獰的臉龐看上去有些惡心,但在那不協調的荒誕之中,又仿佛有種醜陋的美感勾引起了他內心某種奇異的**。
“你走吧,我從此再也不想看到你。”
公孫朝陽重新坐回到榻上,而公孫萬年卻是快步奔過近前,“朝陽,”他一把抓上妹妹胳膊,說道:“我忘不了你,今晚就讓我再陪陪你吧。”
“幹嘛你……”公孫朝陽驚怒交加,使上內氣一把就將太子推撞出去,跌坐到地下兩人都嚇一跳。
公孫萬年爬起身,眯起眼盯著朝陽神經質地笑了笑,他說:“你就是這種時候最迷人了。”
“對不起太子殿下。”
朝陽忙起身道歉,懇求道:“求你快走吧,我已經是秦毅的妻子,這是國君親口……”
“父王就快出征去了。”公孫萬年打斷她的話,陰測測地說:“到時候我就是監國,你若想看看我如何收拾那質子,今天就盡管拒絕好了。”
朝陽驚恐地看著他。“怎樣?”公孫萬年繼續威脅:“也許娶了你,我心愛的妹妹,他的不幸才剛剛開始。”
“不要……”公孫朝陽說。
“不要?”公孫萬年逼近前來。
“不,不要傷害他。”
“那就全看你怎麽做了。”說著公孫萬年將朝陽撲倒在榻上,隨手用上氣力撕扯掉她的衣衫,另隻手跟著探去她身子下麵……
朝陽停止掙紮,公孫萬年不慌不忙地開始脫衣,一邊說道:“這就對了,別怕,你肯乖乖聽話他就沒事。”
事實上公孫朝陽並不害怕,說到底她可不是軟弱好欺之人,隻不過近些日子出於對秦毅的愧疚使得她性情發生了一些轉變。
現在公孫萬年是真的激怒了她,朝陽在想,為了秦毅,要不要和公孫萬年這個混蛋同歸於盡。
不過想歸想,公孫萬年動作挺快,可有些日子沒近男人了,朝陽竟不自覺地哼唧了兩聲……
算啦!她這樣安慰自己,死在這裏醜事暴露出去,蒙羞的還是丈夫秦毅。於是一麵流著悔恨恥辱的眼淚,公孫朝陽一麵也默默地迎合起來,此時她還無法料到,正是這個荒謬的晚上,兩年後竟然陰差陽錯地救了她一命。
秦毅與昭陽公主的大婚熱鬧極了,其他幾大門派也紛紛送來了厚禮以表祝賀。
然而婚禮過去了,兩人卻始終無法圓房,秦毅的問題,沒辦法就是沒辦法。公孫朝陽知道他心裏有疙瘩,也不敢表現主動,倒要拿出好言來寬慰,希望能靠著時間和自己的柔情慢慢解開丈夫的心結。
緊跟著就是天罰七年的冬月節,秦毅獨自回清涼山處理門派事務,把朝陽留在了臨川侯府,而節後公孫義便開始調集大軍,準備向東瀛洲挺進。
三月中的一天下午,秦毅被叫到了宮中,在偏殿之內麵見公孫義,同時晉見的還有大將軍樊劍與臨川侯公孫禮。近江所料不錯,這次會麵主要就是商討由秦毅作為先鋒,隨大軍出征高竹國的問題。
秦毅謹記著近江道長的囑咐,任憑公孫義以熟悉地形民情為由,表現出多麽希望他參戰的樣子,全都被他委婉地推脫掉,聲言自己與昭陽公主正當新婚,實在不忍分離。
直到最後公孫義帶上了怒氣,秦毅才說:“如果這是國君的命令,那外臣無法違抗,但臣的身份敏感,到時候萬一有居心不良之人從中挑唆,恐怕會動搖兩**心,還請國君體諒。”
“嗯……”公孫義假做思考,半天才晃動著肥大的身軀說道:“還是毅兒你考慮得周全,寡人也是念在你久未歸國,想趁此時機讓你父子團聚。”
“謝國君。”秦毅說,“外臣多蒙國君厚愛,更有賜婚大恩,也早思報答,但此次確實不宜隨軍南下,今後若有其它戰事,臣一定當仁不讓。”
公孫義內心很滿意秦毅的說法,這件事便也就此作罷。要是他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能借機逃回國去,就說明他將來也不能為東樓國所用,既然朝陽都無法拴住他,那就讓他“戰死”好了,反正滅掉高竹國以後也再用不著比香國的人質。
回到清涼山,秦毅馬上叫來了儲計。公孫義的試探就是一個信號,也就是近江道長所說,在北方給他預留的一條生路,現在是時候啟動這個計劃了。
關於此事秦毅也曾去信給吳先生詢問過,吳先生非常讚同近江的意見,原本他也打算勸秦毅萬不可跟隨公孫義南下的,先等著公孫義離開,隻剩下個公孫萬年就好對付了,慢慢再想辦法。
而現在既然近江已有其它安排,照吳先生分析,隻可能是他在北方某地預先布置好了一場中等規模的叛亂,到時候大軍出征在即公孫義一定無暇分身,秦毅便正好請命率軍前去平叛,也就能借機逃離公孫萬年的掌控,躲在北方靜觀時局變化。
果然和吳先生設想的完全一樣,引爆那場叛亂的引線就握在儲計手中,而時機就是公孫義的試探。
因為有了前麵一番鋪墊,秦毅此時再去請戰就顯得合情合理,尤其地點又在北方,公孫義更不作他想。再提到秦毅的能力問題,樊劍則又主動出來替他擔保……
種種精心計算過的“巧合”就把秦毅變成為最適合擔當將領的人選。而生性猜疑的公孫義還不放心,他命令五大門派皆由門主親自帶隊,統一受秦毅節製,共同去往北方平叛,這樣既不需另撥軍隊,同時也可以監視著秦毅。
離開磨石城的日子就要到了,今番此去不知何日才能複回,秦毅在這裏生活了近七年,自然也有諸多的不舍。
祭拜過清涼山祖師堂,掃過胡勝墓,又留下曾兆先為代理門主,門派裏麵的事情才算安置妥當。隻有許晶依舊不知去向,秦毅把當初用過的天燈留下,卻帶走了那隻傳音香囊作為紀念。
連開成都乘車跟隨出征,最後也是最麻煩的一個問題就隻剩下妻子朝陽。秦毅回到臨川侯府告別,朝陽就像世間所有的好妻子那樣,細心地為丈夫打點行裝。
“殿下,”朝陽一邊準備秦毅出征可能要用到的過冬衣物一邊小聲說:“今晚就留下吧。”
秦毅知道她說什麽,然而兩人每每要親近的時候,秦毅總會想起公孫萬年來,根本沒辦法與朝陽行夫妻之事。“我……門派裏還有一些事情,還要回去的。”
“一晚都不行麽?”朝陽眼淚都快落下,她說:“聽父親講,殿下最快也要年底才能回來,我們要有半年見不到呢。”
朝陽不是委屈得哭,而是急哭的。結婚前夜與公孫萬年做下那事竟然讓她有了身孕,這馬上肚子要大,外人倒是無所謂,可秦毅沒跟她行過房啊,趕明兒平叛回來,憑白得一兒子或是閨女,丈夫能幹嗎?
“放心吧。”秦毅走過去兩手扶著妻子的肩膀說:“我會盡可能早些回來。”
朝陽心裏一陣甜蜜,“我聽說了,殿下為了我連回國的機會都放棄掉。”
秦毅有些愧疚,但也隻好點點頭,“我走了。”他說。
“請一定保重身體。”朝陽說,事已至此隻能另想辦法,她將整好的衣物交給侍女送出去,又道:“如果殿下在外邊寂寞了,可以找人來服侍的。”
“我知道了。”秦毅冷冷答道,朝陽竟然還敢拿這種話來稱量他。然而看到妻子眼中的失落,秦毅又於心不忍,想到自己也並不是個好丈夫,他又說:“你放心吧,我是去打仗的,你聽過往軍營裏帶女人的嗎?”
送出門外,看著秦毅漸漸走遠,公孫朝陽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奔湧而出。這個曾經以操控男人為樂的女子麵對自己的丈夫已是關心則亂,任何人都要為過去犯下的錯誤負責,她現在已嚐到苦果,然而這果子也太難下咽,朝陽並不知道與丈夫的這一次分別會是多麽久遠。
所謂的北地叛亂,不過是近江當初回國時故意留下的隱患,隻需要儲計稍加串聯,肥宇國、梁國還有靈根國這三個舊日同屬聯盟軍的國家裏便有幾座邊城發生了軍民暴動。
聯盟軍都沒有了,這些兵民組成的雜牌軍翻不起多大浪,他們不過是受夠了東樓國駐軍的壓榨,想反抗一把就逃到野外去做山賊。
此次出征,五大門派各自分派出一萬劍士由秦毅率領,總計五萬大軍,對於平定這種等級的叛亂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他需要做的就是控製好節奏,必須等沃海關來了消息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