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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兩位兄長

  蘇伐錄露出笑意,說道:“你還年輕,遇事難免考慮不周。別多想,你沒有仔細聽我說,那四個報案的侍衛才是首要疑點。你是對的,若四人真看到劍士殺了你哥哥,他們理當拚死或逃走才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自己報案,否則非但死罪不免,家人也無法再得撫恤。”


  “那阿大……”


  蘇伐錄擺手止住秦毅,接著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之前我沒想到這一點,是因為那些劍士殺光衛隊跑掉了,一旦他們被認定成凶手,四人不合情理的舉動看上去反而像是在盡忠職守。


  “明白嗎?我懷疑這件事需要一個前提,那就是我先要相信劍士是無辜的,而現在我已經相信了。至於為什麽不放他們,第一,你忘了嗎?我們當時說的是要押這些人回沙灘正法,在真凶沒有找到前就放了他們,當初那麽說就毫無意義;第二,蘇伐謹是我的兒子,他死了,我對部民要有交代,不然就顯得我這個狼主太過無能,大家不會再敬畏我。所以說蘇伐謙,你的時間不多了,一個月內若還查不出凶手,那些劍士就將全部被處死。”


  秦毅沉默。他不能去埋怨蘇伐錄,出發點不同想法自然也不一樣。自己想的是為兄弟班脫罪,而狼主則要有所懲罰,真凶可以慢慢再找,但那些被劍士殺死的侍衛也有家人朋友,蘇伐錄必須給他們一個交代。


  “我很高興你能想通。”蘇伐錄點了點頭。他說這麽多,說得這樣詳細,除表達自己的意思外,就是想指點兒子能以狼主的身份考慮問題,秦毅沒讓他失望。


  秦毅當然也能看出這點,他發現自己把廣漠人想簡單了。尤其是這個阿大,讓人摸不透,如果說在認識人裏麵誰還給過他相似感覺的話,那就隻有太初劍宗的陳東升門主。


  “一月時間有困難嗎?”蘇伐錄問。


  “夠嗆。”秦毅搖頭,說:“有個方向上的問題,我需要等沙漠上的朋友過來才能判斷。”


  蘇伐錄說:“這個到時候再看,我先給你一個方向,想弄清楚蘇伐謹從船上接到了什麽貨物你可以去找蘇伐諾,衛隊的事情直接問波汗,蘇伐謹的侍衛都是從駐軍調來的,波汗那裏有存檔。”


  “那我現在就去。”秦毅說,“阿大,時間緊迫,我想明天就回沙灘。”


  蘇伐錄年邁的麵容上浮現出溺愛,“好吧。”他說,“不了結此事,看來你也是無心習武的。”


  秦毅拜辭,蘇伐錄又說:“記得和你母親打個招呼。還有,阿曼會跟你一起去。”


  “她也要去沙灘?”


  “阿曼是去幫你的。”蘇伐錄笑道:“別小看你妹妹,她一直在牙帳的‘神選堂’學藝,那裏專門培養我廣漠國最優秀的子弟,遇事你多聽聽她的見解,沒壞處。”


  辭出狼主寢殿,秦毅首先去找哥哥蘇伐諾。他有些奇怪,狼主對他提到的神秘貨物沒有多問,顯然不認為那和蘇伐謹的死有關,而且照他的意思,蘇伐諾應該了解內情。


  雖然同住在一所土樓,秦毅這還是頭一次來蘇伐諾的屋子。房間結構和他那裏沒兩樣,隻是死去的蘇伐謹喜歡精美的家具和裝飾品,而蘇伐諾卻在牆壁上掛滿了各類弓箭彎刀。


  這是個有趣的現象,武藝平常之人偏愛舞槍弄棒,高手則從不在臥室擺出兵刃。


  侍衛得到許可引秦毅進屋的時候,蘇伐諾已經在往兩隻杯子裏麵倒酒了。秦毅叫聲二哥,環顧四周,還沒等四名侍女離去他就一眼看穿了這間屋子的窘迫。


  地毯斑駁老舊,久未更換;三四個櫃子是拚湊起來的,材質和做工完全不同,屋裏就沒有成套的家具。一側案頭上整齊地碼放著幾摞書卷,而旁邊的小燭又難供人在夜晚閱讀,這些也都是擺設,和牆上的刀弓一樣,憂心忡忡地裝點著主人的文韜武略,希望別被人識破。


  “二哥何至如此……”秦毅低低發一聲感慨。


  “什麽?”


  “哦,沒有。”秦毅走去突兀擺在書案對麵的方桌旁坐下,開口道:“明早我就出發去沙灘,來和二哥告個別。”


  蘇伐諾從托盤拿起銀杯遞過去,問秦毅:“這麽急?節還沒過完呢。”


  “是。”秦毅接過酒杯,飲下後說:“還有些事情想請教二哥,阿大說你知道。”


  “你說。”


  秦毅將打聽到的貨物一事說了,蘇伐諾點點頭,“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兄長的正室夫人前些年病死了,他看上了拂林部狼主的一個女兒,想娶過來當正室,每年冬夏都要給那女子送禮的。”


  “二哥是說,商人從船上接到的貨物是要送去拂林部的?”


  “正是。”


  “那不該由軍士押運麽?為何又搞得這樣神秘?”


  蘇伐諾給秦毅續上酒,說:“你歸來時間不長,很多事都還不清楚,我們雖貴為狼主之子,卻是無權調撥兵馬的,縱使阿大喜愛哥哥也不會同意軍隊幫他去辦私事。”


  “兩部聯姻算私事嗎?”秦毅問。


  蘇伐諾說:“其實開始的時候阿大給左賢王去過書信,但左賢王回複說必須要女兒同意,這事兒就黃了,隻是哥哥他不肯死心,偷摸著非要送禮,為此阿大沒少罵他。”


  “難怪他要遮遮掩掩地交給商人去辦。”秦毅點頭,“那以往又是由誰押送禮物去拂林部的?”


  蘇伐諾笑笑,說道:“哥哥有錢啊,還愁找不到人?最早他是從沙灘雇傭商隊的保鏢,後來被馬賊給劫了一次,他就幹脆買通波汗,讓修士軍借剿賊的名義幫他送貨,這不去年年初也露餡兒了,阿大下了嚴令,還為此重罰過波汗,再就不知道他想什麽辦法。”


  這下對上號了,看來蘇伐謹接觸劍士還真是這個原因。秦毅喝下杯中酒,隨口問道:“拂林女子為什麽拒絕哥哥呢?”


  “哈哈,小弟你的好奇心還挺重。”蘇伐諾大笑著說,“嗯,首先那女子還未出嫁,年齡小著蘇伐謹一大截,估計也是不願給人續弦吧。還有就是……”


  “什麽?”


  “說給你也無妨。”蘇伐諾歎口氣,“大哥蘇伐誠一向不得阿大歡心,而哥哥他又通過了鑒魂,因此若不出事,十有**是要由他接替狼主之位的。你想,我國規矩,兒子繼位生母便要殉葬先主,這樣就能避免外家因素影響決策,那女子可能是害怕有這一天,公開給出的理由就是不願嫁給未來的狼主。”


  “竟還有這種風俗?”秦毅頭一次聽說,覺得無法理解。兩人再飲一杯,他把酒杯放回托盤道:“說起大哥來了,我聽說水場以前是他管著,怎麽就到了蘇伐謹手裏?”


  “不止水場,還有大哥一處最賺錢的酒莊阿大也轉給了蘇伐謹。”蘇伐諾自飲一杯,“他太偏心了。”


  “如此說,大哥應該挺恨蘇伐謹吧?”


  “恨不至於,不過他們的關係一直也不好。”蘇伐諾搖著頭說,“大哥子女眾多,連孫子都有了,本就全是用錢處,這下產業再一縮減,他在很多方麵就得自己克服。前些年他相中一匹寶馬,實在拿不出現錢就舍臉跟蘇伐謹張了一口,可你二哥……硬是把他給碰了,打那以後倆人就再沒說過話。”


  秦毅飛快瞧下四周,想象著蘇伐諾一定也挨過碰。“看來我回來得不是時候,”他說,“否則二哥出事,他的產業應該由你和大哥接管。”


  “也許大哥希望這樣。”蘇伐諾淡淡說。


  秦毅品味著這句話,眼前的哥哥也變得難以捉摸了,他決定聊點別的:“對了,阿媽是從大漠回來才生下的阿曼嗎?我過去從未聽姐姐說起過。”


  “那天宴會我沒告訴你麽,”蘇伐諾說,“阿媽在去大漠之前就有了身孕,隻是因為剛生下你沒多久,可能會有些麻煩,所以她才要跟著姐姐去生洲的,想在靈根國禦醫的調理之下生產。”


  “是這樣。那後來呢?”


  “後來?”蘇伐諾大笑,“我那時候還是孩子呢,怎記得這許多,你何不直接去問阿媽?”


  蘇伐諾不想說也沒辦法,秦毅回想起進宮那天還是他告訴自己阿媽歸來之事呢,再說當時是小孩子,難道長大也不打聽?這種陳年舊事有什麽好回避的。


  兄弟二人又閑聊了幾句,秦毅看看時候不早便起身告辭,他還要去拜訪波汗。


  身為攝圖修士軍的統帥,左大將波汗自然能夠住在宮裏,秦毅在鐵察和另一名武師的陪伴下走到狼主宮東麵一座四四方方的土樓前麵,這裏是決策軍機的地方,樓外有整隊軍士守衛。


  軍士通傳之後很快見到波汗,然而秦毅並沒能打聽到有用的信息。波汗說去年軍營失火,燒毀了不少存檔,其中就有分撥給蘇伐謹做侍衛的那些人的檔案。


  這條線索斷了,主要是已在沙灘被處死的四名報案侍衛,無法再查到他們的來曆和家人。“不是還有兩名武師嗎?”秦毅問波汗,“難道他們也需要檔案才能知曉身份?”


  “這個……”波汗似有難言之隱,半天才說:“這二人以前都是誠少主的侍衛,不在我的管轄之內。”


  “原是大哥侍衛?那怎麽會分給蘇伐謹,什麽時候的事兒?”


  波汗低頭不答,秦毅追問,他隻好說:“父子兄弟之際,人所難言,謙少主就不要為難我了。”


  秦毅懂了,又是蘇伐錄的安排,看來自己這個大哥真是處處不得誌啊。再問波汗也沒用,他決定親自去找一下蘇伐誠。


  蘇伐誠無事之時每天都要去城外遛馬,等他回來已是傍晚。見秦毅專程來看自己,蘇伐誠有些意外,但還是邀請秦毅去他屋裏吃飯。


  大哥的寢室在另一棟小樓裏,與蘇伐諾不同,他的妻妾子女也都在這裏,而不是住在後宮。房間陳設很是老舊,不過都是好東西,看得出來,蘇伐誠曾經也風光過。


  這兄弟兩個年齡隔著一輩人,秦毅不好像對蘇伐諾那般隨意,寒暄一番過後,他直接問起武師侍衛。


  蘇伐誠目光從秦毅臉上移到他胸前,哼著笑了笑,“小弟,”蘇伐誠說,“你是來和哥哥辭行呢,還是來查案的?”


  “都是。”秦毅幹巴巴地說,但他覺得奇怪,蘇伐謹為侍衛所殺這事他隻告訴了狼主,大哥怎會如此敏感。


  蘇伐誠點點頭,“好,既然是來查案的,那我就告訴你,過去我的衛隊裏有四名武師,後被阿大調走兩名給了蘇伐謹。”


  “可有這二人的詳細資料?他們有家人嗎?”


  “有,都有。”蘇伐誠說,“不過你沒資格知道,去叫阿大給我下令。”


  秦毅板起臉,針鋒相對說道:“大哥,別犯糊塗,你以為阿大不發話我會來問你麽?”


  蘇伐誠無言,半晌後一聲不吭地起身去桌案旁坐了,拽過皮紙寫下幾行字,回來時丟到秦毅脖子下麵一點的胸膛處。


  秦毅接住看看,收在懷中,又盯著蘇伐誠瞧了許久,然後他說:“大哥,蘇伐謹搶走你的產業,甚至還有狼主之位,你一定很恨他吧?”


  知道等不來回答,秦毅自顧著言道:“聖祖傳下過一篇《棠棣》歌,不知你聽過沒有,‘脊令在原,兄弟急難’,你有難處,蘇伐謹能幫卻不幫,還算什麽兄弟,是不是?你氣不過,所以就勾結馬賊,搶了他送去拂林部的貨物。”


  蘇伐誠大驚失色,“你,你,”


  秦毅擺手,“我是不是亂說你很清楚。大哥,”他說,“你覺得阿大會不知曉此事麽?你也用不著驚慌,都過去了,我現在就想知道,這一次給你通風報信的又是何人,蘇伐謹死了,商人也死了,那批貨物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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