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日光
“所以,來追殺我們的,就隻剩下你們兩個了”,大樹下,瑪爾斯給兔子剝著皮,頭也不抬的說道:“那我把你們殺了,不就徹底沒人能找到我們了麽”。
鋒利的匕首劃過皮肉相接那層薄薄的脂肪,沉甸甸的肉很快就脫離了皮毛。這隻兔子肥的隻能烤著吃,連油都不用,就能烤的外焦裏嫩。
“就算我們要抓你,那也是之後,你要是現在把我們殺了,你馬上就得死”,維斯特大叫道:“那是真正的怪物,力氣比熊的還大,跑起來比馬還快,它還有武器,你一個絕對對付不了,到時候不隻是你,連這個小姑娘也是死路一條。”
維斯特激動起來,牽動了手臂上的傷口,這是墜馬時在樹上摔得,應該是斷了,已經算是幸運了。
瑪爾斯抬頭看了他一眼:
“憑你現在這個樣子,我讓你隻手你又能怎麽樣。”
“小子,你”,維斯特滿臉漲紅。
巴倫看著這一幕,不由的搖了搖頭。
自己兩個人現在都有傷在身。
維斯特斷了條手,自己的後背和前胸都挨了一劍,也就墜馬的時候運氣不錯,撞樹的是肩膀,那裏還有一塊護肩護著,不然現在受傷最重的就是自己。
可即使如此,即使已經重傷,他們也不認為自己沒有一戰之力。
所謂傭兵的戰鬥絕不僅僅隻是刀劍相向。
巴倫覺得這怪物一定能找過來,這是他身為易形者的直覺,而這直覺救了他不止一次。
那怪物到現在為止都沒出現,有極大的可能,它隻能在夜晚出沒。
他們已經和那怪物交過手了,完全可以利用這時間來針對性的準備陷阱機關。
用上一切手段,不是沒有幹死那怪物,或是困住它的機會。
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能幹什麽,雖然有點本事,但他還能和那怪物單挑?
巴倫凝視著瑪爾斯。
如果不說服他相信自己兩個人,那他們就都死定了。
這時,瑪爾斯已經剝好了皮,處理了內髒,正在生火。
慢悠悠的。
既然已經解決了追殺的問題,那就不著急了,慢慢來吧。
最新鮮的食材,就要用最簡單的方式,和最耐得住的性子來烹調。
小火慢慢的烤著,在火上慢慢的轉著,讓肥肉瘦肉在溫度中融為一體,結合出入口即化的絕妙口感。
啊,妙啊。
這一下子,太陽就往天上升了一段。
“艾琳娜,來來來,吃”,差不多了,瑪爾斯聞了聞,笑了。就忍著燙,飛快的撕下一條兔腿用洗幹淨的大葉子包了,遞給艾琳娜。
野兔的風味完全被炭火激發了出來,柔嫩的口感隻需要粗鹽簡單的調味就夠了。
艾琳娜先是小小的咬了一口,然後就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她早就餓了,而且這兔子太好吃了。
“好吃吧”,瑪爾斯哈哈一笑,也扯下兔肉吃起來。
維斯特看著兩人大塊朵碩,不用的咽了口唾沫,從昨晚到現在,他也沒吃什麽東西,其中還經曆了一場戰鬥,負了傷不說,肚子也早就空空如也了。巴倫有點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自己也很餓,可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啊。
巴倫透過樹木間的空隙看向天空,太陽移動著,珍貴的白天正在慢慢過去,他表麵上麵不改色,心裏卻比誰都急。
“嘯”
一聲鳥鳴傳來,瑪爾斯立刻停下了嘴巴。他抬頭看去,就看到一隻快半人高的山雕停在他們頭頂的樹幹上。
“早飯還沒吃完,午飯就送上來門了”,瑪爾斯笑了:
“艾琳娜,咱們午飯就吃叫花雕。”
“?”,艾琳娜小嘴巴鼓鼓的,一臉的疑惑。
瑪爾斯將從巴倫哪裏得來的手斧在手裏掂了掂,又看了巴倫一樣。這斧頭沉甸甸的,卻非常的順手,斧刃鋒利無比,看來它曾經的主人有很好的打磨它,正好合用。
自從感知的等級上去了,瑪爾斯發現自己投擲東西的準頭是越來越好,以前他投矛,超過三十步就有點懸了,現在到五十步都沒問題,飛刀,石頭什麽的更是輕鬆,斧頭是第一次嚐試,不過效果應該也差不多。
又將斧頭在手中轉了轉,瑪爾斯找到了手感。
這山雕的感覺也是明銳,瑪爾斯拿著斧子看了它,它立刻炸了毛就要振翅飛走。
“晚了”,瑪爾斯手臂一掄,那小臂長的手斧就要投出。
“住手”,感覺不妙的巴倫再也繃不住了,連忙大叫一聲。
這頭山雕不僅是他的耳目,更是他的夥伴,親如兄弟,相依相存。好不誇張的說,維斯特在巴倫心中的地位都沒這頭山雕高。
他這一聲大喊,讓馬爾斯的動作一頓,斧頭打著旋的過去,擦著飛起的山雕的爪子劈在了樹幹上。
瑪爾斯回頭看著巴倫:
“你給我說個理由看看。”
山洞。
一個身段婀娜,皮膚白皙的美婦人正在一張木頭桌子上忙碌著。
這張桌子靠著牆壁,靠牆壁的那一端接著櫃子,櫃子也是撿漏的兩條木板,上麵滿滿當當的放著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寡婦蜘蛛的絲囊,燒成的灰燼
壁虎的第二條尾巴,曬幹後磨成的粉末
陰暗處生出的向陽花的粉末
陽光下生出的黑臉菇的粉末
白色的葡萄粉末
白色的烏木炭粉末
處女的血液”
所有東西都被美婦人加入一個白色的瓷罐裏之後,她又劃著一根火柴丟了進去。
一團粉色的煙氣升了起來。
美婦人拿過旁邊一個罐子,往裏麵倒進去鮮紅的液體。
“好了”,美婦人興奮的脫下衣服,伸手將罐子裏的一坨一坨粉色的黏液挖出來,往自己的手臂上塗抹。她臉上、脖子上乃至胸口的皮膚都是光滑白皙,可身體上的皮膚卻滿是火焰燒過後的猙獰痕跡。
黑色的、血色的、乃至暗黃色的膿包。
這些粉色的黏液塗抹上去就很快消失,像是被皮膚吸收,而短短幾分鍾,美婦人手臂上皮膚的質量就開始向她的臉、脖子、胸部的皮膚接近。
不過黏液的分量非常的有限,塗抹雙手和一小截手臂就已經是極限了。
美婦人放下罐子,激動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陶醉的讓他們相互撫摸著:
“太美了”
這雙手纖細白皙,皮膚緊繃幹淨,上麵幾乎看不到毛孔和任何皺紋,十根手指每一根都堪稱是藝術品,隻看一眼就能讓許多女人和男人臉紅:
“我還要更多,更多”
“雖然是好東西,不過還是要克製一些,有些耐心”,一個洪亮的聲音在山洞中回蕩:
“你說對吧,泰拉·佩蒂爾”。
“巴蒂·納普”,美婦人收起雙手,迅速的轉過身子,看向哪個站在山洞入口處的男人。
這個男人身材高大,足有八尺,長長的頭發紮著辮子,梳到腦後,足足垂到臀部。他赤膊上身,身上肌肉塊壘,皮膚上紋著走獸和飛禽的黑色花紋,充滿力量感和神秘感。
若是在多斯拉克大草原上,不知有多少女人會為他著迷。
可在這昏暗的洞穴裏,泰拉則隻是冷眼旁觀。
“我們多久沒見了,泰拉”,巴蒂微笑著張開雙臂,好像要給女人一個擁抱。
泰拉冷笑一聲,隨手拿起了旁邊一個巴掌大的小罐子。
“好好好,我知道了,太久沒見確實會影響感情”,巴蒂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毫不尷尬的停在的原地:
“不用把腐化藥劑拿出來,這東西可不便宜”。
“用在你身上,再貴的我都舍得”,泰拉死死的盯著巴蒂的雙眼:“如果你不是來還我那把瓦雷利亞剛匕首的話,那你還是趕緊走吧”。
這個男人身上的魔力雖然平常,但誰知道他又對自己的身體做了什麽改造,上次見到他,他就能活生生的將一頭棕熊打死了呀。
“我。。”,巴蒂還想往前走兩步。
“你要是再走一步,就不要怪我了”,泰拉又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另一個罐子:
“自己調配出來的亡龍之血,不知道你的**能不能撐得住。”
“嘿嘿”,巴蒂不留痕跡的將前進換成了後退。
亡龍之血可就不好玩了,看來這次,是搶不走什麽東西了。
“是這樣的,我的一個試藥的人逃走了,身邊沒帶合用的繩子,可我又不想殺了她,就想來看看你這裏有沒有什麽能讓人昏厥的藥”,收起了原本的想法,巴蒂老老實實的說道:“哪個試藥的人我還沒觀察完,所以,幫幫忙吧”。
“五十枚有魔力的金龍”,泰拉揮了揮手,放下一個罐子,拿出另外一個小瓶子:“一般人聞一口,餓死了都醒不過來。”
“三十枚”,巴蒂點了點頭:“我隻出三十枚。”
“成交,快滾吧”,泰拉二話不說就點了頭。這個人太難纏了,越早送走越好,等他走了就搬家這次直接去北境。
兩人同時扔出了瓶子和裝著金龍的袋子,巴蒂接住了瓶子,而泰拉則讓袋子落在了自己的腳尖錢,她拿過一根做試驗的棍子撥開袋口,確認無誤之後,拿出另一隻裝滿了棕色液體的罐子就往上麵倒。
棕色的液體倒在金龍上,金龍毫無變化。
“嗯”,巴蒂點了點頭,金龍是真的,上麵的魔力都很充盈,而且沒有被動過手腳,於是又拿出另外一個瓶子扔過去:“這是固化藥劑,兩個一起用才有效果。”
“你可真是越來越狡猾了”,巴蒂咧嘴一笑。眼前這個曾經被他騙了好幾次的女人,現在也是個不好惹的人物了。深深的看了泰拉一樣,他轉身就走,進來的時候他身上至少中了四種劇毒,一時死不了,卻也要幹淨想辦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