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響晴。
奧斯瓦摟著吉列爾的肩膀，看著希蘭度枯坐在烈日下麵，那單薄的身影似乎沒法頂住無窮無盡的壓力，這讓角鬥士經紀人有些擔心。
“我說，你熟悉他嗎？你覺得他是那種容易受挫折的人嗎？他的心理素質怎麽樣？”奧斯瓦用力晃了晃吉列爾。
“啊……”吉列爾目光呆滯，“希蘭度……他……他不會倒下的。”雖然這樣說，他心裏也沒底，自從安葬了老牛後，他回來就看到希蘭度在院子裏發呆。
這間宅院是奧斯瓦專門幫希蘭度租的，離他自己的那間不遠，方便相互照應，也免得希蘭度忽然溜了。房間雖然不多，但是幹淨又漂亮。
“那你呢，你怎麽看？”奧斯瓦抬頭拍了拍卡修斯的腰。
“別碰那裏……”卡修斯有些害羞。
“諤諤。”奧斯瓦摸不著頭腦，索性走到希蘭度麵前，“別擔心，教頭我已經幫你聯係好了，是一個雖然上了年紀，但是極有經驗的戰士，許多有名的角鬥士都是從他那裏出師的，你很快就能變強。”
“嗯。”希蘭度點點頭，用力握了握拳頭，“好啊。”
奧斯瓦並非虛度年歲，看出來希蘭度內心的失落與不甘。
“如果不是因為塞勒斯走過了沒有人能走的路，誰又會心甘情願尊他一聲‘傳奇’呢？”他鼓舞地拍了拍希蘭度的肩膀。
“我贏的這幾場，幫你賺了多少錢？”
“怎麽忽然變得這麽現實。”奧斯瓦苦笑著，“好吧，我得承認，你幫了我大忙。我起碼賺了七萬多根銅龍吧。”
“七萬。”在希蘭度的概念中，這是個極大的數字。
“我不會虧待你的。”奧斯瓦連連補充，“我已經托人給你采購更多強大的寶物和裝備，不多時便有回報。”
“我想去龍座聖所。”希蘭度堅定地說，“你有辦法嗎？”
“噢……龍座聖所。”奧斯瓦深吸一口氣，“你去那幹什麽，龍神在天空統治，我們在大地享福就行。為什麽不去下方城區轉轉呢，我可以幫你找好幾個美女，保證讓你爽上天。”
希蘭度搖搖頭。
“你有渠道聯係龍祭司嗎？”
“很危險。”奧斯瓦忌憚。
希蘭度笑。
“你認識伊內斯塔嗎？我可以找伊內斯塔幫我。”
“……”奧斯瓦愣了下，“你認識他？”
“他好像不太參合競技場裏的事情吧，如果我去找他幫忙呢？”
不能承受失去希蘭度的風險，奧斯瓦心中權衡了一番。
“別擔心，馬上給你安排，隻要你能贏下去。我在聖所裏也有認識的祭司，他們都是好人。”奧斯瓦趕緊說，“伊內斯塔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胖子，您可別在他那吃虧。”
“嗯。”希蘭度點點頭，“去吧。”
“好嘞。”隻要希蘭度能贏下去，奧斯瓦不介意幫他辦事，“等你贏了指名決鬥，說明你真的成為競技場裏受人尊敬的強大戰士了，那時候祭司們一定會賞識你的武力。”
“我也是這樣想的。”希蘭度閉目養神。
奧斯瓦離開後，四周變得安靜許多。
希蘭度深深呼吸，被尼西奧單方麵毆打的記憶仍然清晰。如果尼西奧是整個競技場裏最頂級的戰士，他倒是可以接受，但如果這競技場裏藏龍臥虎呢？
還有那些龍血武士，騎龍馭天的戰士，攜帶著龍教聖器的祭司……
原珀寶珠，每分每秒都有可能遭到龍之國的褻瀆和濫用，而希蘭度現在卻尚未得到以一敵國的力量，這讓他感到有些失落。
但同時又有些自嘲的想法，這確實很難啊。
事在人為。
他拿起聖山之鋒，準備繼續戰鬥訓練。
就在這當口，從外麵走進來一個穿著灰色鬥篷的男人，他有一頭草黃顏色亂發，戴著遮住上半張臉的麵具，黑色胡須拉碴，未經修整。
“失禮了。”他向希蘭度致敬。
“您就是那位教頭嗎？很年輕啊。”希蘭度聽奧斯瓦說教頭是個上了年紀的戰士，原以為至少胡須發白、體態佝僂，但對方看起來仍然健壯，聲音富有活力。
“是我。”男人點點頭，“我們趕緊開始訓練吧，你的對手聽說很強。”
“當然。”希蘭度立即回答，“他的戰鬥經驗非常豐富，我一抬手他就知道我要做什麽，力氣很大，技巧十足，我覺得我根本不能和他匹敵。他和尋常的角鬥士相比很不同……”
“對對。”他回應，“但是我有辦法讓你的實力迅速提升，當然，不是在經驗方麵，戰鬥經驗需要經年累月的積累，不是輕易就能成就的。我要教你的是……更上乘的，可以讓你立刻獲得淩駕於他人的力量。”
聽到對方這一番快速的說辭，希蘭度立馬覺得困惑。
“但是……這怎麽可能？實力都是一朝一夕苦練得來的。”
“你說得對，我很高興你有正確的觀點。”他走上前來，親切地拉起希蘭度的手握了握，“但是你顯然也明白，我們沒有一朝一夕的時間了，你很快就要出場啊。”
“你說得對。”希蘭度意識到此言非虛，“那我要怎麽做？”
教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希蘭度一眼，盤膝而坐。
“和我一樣坐下。”
希蘭度依言。
“沉下你的思緒，好好想想，回歸你的原始思緒，收斂你的心神，關閉你的感覺……這樣你就會發現，你的腦海中多了一抹光線，在你的靈魂中亮起，好好體會……”他語調平緩，似乎極力想讓希蘭度理解。
現在的希蘭度不需要這樣做，就能感受到自己靈魂中那綺麗的白光。
“我能感受到。”他閉上眼睛回答，“它們在發光，一縷明亮的純白光芒。”
“有多亮？是否像太陽一樣照亮你的靈魂？”
“沒那麽誇張。”希蘭度感受著它們在自己的魂靈內明耀，宛如星辰，“隻能照亮一片黑暗。”
“不錯，不錯，至少說明你有使用過，但還不夠。”教頭的聲音響起，“你應該都是用原始而普通的方法在用它，這種情況下，它也會產生一些作用，並且讓其他人感到異樣……但還不夠，根本不夠。現在試著將它在你的靈魂內部展開，讓那光線縈繞、綻放，充滿在你的靈魂之中。”
希蘭度恍惚著，依據教頭的吩咐，讓自己靈魂中的光流逐漸延伸，這銀色光芒在希蘭度的靈魂中擴展和碰撞，猶如清水盈滿杯壺，它們自然而然地填充起希蘭度的靈魂。
他感到……隨著這個進程持續，自己的靈魂變得更加高大了，而且熠熠生輝，整個靈魂仿佛鍍上了一層銀，映照著奪目的光亮，確實如他所說，像太陽一樣無比耀眼！
“我……我感覺很奇怪……”希蘭度忍不住睜開眼睛，教頭也在凝視著他，那眼神複雜。
“你做到了，這並不困難。”教頭慢慢站起來，“我得走了，你自己好好體會一下吧……不要和任何人說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否則會招惹殺身之禍。”
“殺身……之禍？”
“對，很多人都在覬覦……日霞需要五縷，才能匯成神光……”
“我還沒問您的名字。”希蘭度意識到自己身上發生了某些深刻、雋永而強大的變化，當即發問。
“別急，下次再說。”教頭擺擺手，“不過我也有點事想問你，你為什麽在競技場裏比賽？”
“我想引起祭司的注意力，我想讓我的武力為瑞安龍教所用。在競技場裏出人頭地應該是最快的方法，我想很快就能為龍座聖所裏的大人物服務了。”希蘭度的回答半真半假。
“不要去。”教頭抿了抿嘴，“不要去。”
隨後，未等希蘭度來得及反應，教頭就匆匆背過身，大踏步離開了。
“沒想到競技場裏還有這種人物，能夠激發這種奇妙的力量，那麽其他的角鬥士也有嗎？”望著他的背影，希蘭度不禁陷入遐想，“但……好像也沒看到他們使用過類似的能力。”
他也緩緩站起來，舒展了一下筋骨。
“這種力量……”希蘭度分神集中到自己靈魂中那如光芒閃耀的力量，將它們牽引出來，未曾想這流光無比耀眼，能量洶湧，在他的手上流轉，遠非最早那樣軟弱無力，隻能牽引紙片、木條。
他將精神力凝聚成利刃，又凝聚成無形盾牌，隻覺得妙用無窮。而且，即便他頻繁使用這種力量，也不會和之前那樣感到頭痛欲裂。
也不知練習了多久，希蘭度對它們的運用越來越凝練。
就在此時，從外麵走進來一個老人。
他白發蒼蒼，胡須花白，體態佝僂，瘦小但結實，腰間圍著一條褲子，右手握了根藤棍，眼神嚴厲。
“誰是希蘭度？”
“是我，你是誰？”希蘭度正在訓練，被忽然打斷，感覺有點不快。
“你問我是誰？”老頭有些發怒，“奧斯瓦把我請來訓練你，你不知道？你還想不想打敗尼西奧了？我看過你的比賽，我告訴你，憑你的花拳繡腿是不可能打敗他的，但沒關係，我是經驗豐富的教頭，經過我……”
老頭的絮絮叨叨在希蘭度耳邊回響，而希蘭度置若罔聞，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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