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反間計

  程嶼將得手的消息第一時間告訴通知了黎曼芬,黎曼芬得知消息後欣喜若狂,她在屋子裏連著轉了好幾圈,興奮得簡直要跳起舞來了。傭人在一旁看著嚇得大氣不敢喘,還以為黎曼芬是鬼上身精神不正常了。


  終於除掉這個礙眼的絆腳石了!從今往後總算能高枕無憂了!

  黎曼芬迫不及待地給葉耀明打了電話,直誇葉耀明的計策完美,這樣一來就算是警察查到什麽也隻能按肇事逃逸處理,根本無法斷定是謀殺。


  “現在我大哥已經知道了消息,他通知了葉晉禮往葉家別墅去了。”葉耀明低聲道,“你是不是也該過去露個麵,裝裝樣子?”


  “嗬,做戲當然要做全套了。”驀地黎曼芬又詫異地問,“咦?葉晟謙和葉晉禮的事你怎麽知道?”


  “隻要是葉家的事兒,我想知道便能知道,難道你是第一認識我嗎?”葉耀明洋洋得意地笑道。


  “也對,你這老狐狸精得很。先不了我得趕過去了,等到這件事塵埃落定,咱們一定得好好慶祝一下!”


  掛斷了電話,黎曼芬馬上又聯係了程嶼。


  “夫人,請您吩咐。”


  “馬上打電話給崔記者,讓他好好報道一下今的車禍,我要讓葉家三太的死訊轟動全城!”


  藍瀟瀟感到自己的身體很輕很輕,輕薄若空氣一般。四周幽密而虛無,而她的身體正慢慢地向上漂浮,向著那屢照射入海底的希望之光浮去。


  忽然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倏然睜開雙眼,一股冷汗浸透了衣衫。


  藍瀟瀟發現自己醒過來了,原本沉睡了數日的她就這麽突然回到現實中,回到了這具身體裏。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此刻的心跳尚未平複,還在不停地撞擊著她的胸膛。她抬眼望向窗外,發現自己正坐在車裏,而車停在一片楓葉林中,四周黃葉紛飛,美不勝收。


  她開門下車,孤獨地站在這片紅與黃交織的世界中,一時有些懵懵然,找不到方向。


  突然藍瀟瀟聽到背後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她心下惴惴然地回眸,卻見葉世非已走到了她的身後。一身黑衣,仍是那樣俊逸瀟灑又周身散發著如撒旦之子般危險的氣息。


  “你怎麽會在這兒?”藍瀟瀟瞪大了眼睛問。


  葉世非沉默,不知為何,她竟覺他今日的眼神格外柔和,甚至還閃爍著一絲憂傷的光輝。


  “你又為什麽會在這兒?難道是你帶我來的?”


  藍瀟瀟沒有等來他的回答,等來的卻是他深情而熾熱的擁抱。


  “對不起……”


  藍瀟瀟聽到葉世非在她耳邊低聲呢喃,一遍又一遍地著對不起,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她不知他為何變成這樣,他不一向是那桀驁不馴,玩世不恭的樣子嗎?怎會有朝一日,落寞至此?


  葉世非感受著她遺失許久的溫度,隻覺鼻子微酸,眼眶霎時便濕潤了。


  他活在這世上一回,自認不欠任何人的,卻欠這女人太多太多……


  “你有什麽錯……幹嘛要道歉?”


  藍瀟瀟覺得很疲憊,若換做從前她一定又是在他懷中一頓掙紮,可這次她卻沒有。一來她知道再如何也掙脫不了葉世非的桎梏,從來隻有他放手,卻沒有人可以逃出他的掌心;二來,她今隻覺他的擁抱格外的溫暖,她一時懶了,累了,就想這樣賴一會兒不想走了,一會兒也好……


  葉世非瞬間啞然,他該要如何告訴她那一切。難道要他你的孩子是因為我才死掉的嗎?難道要他自己才是背後的那個始作俑者,她所遭遇的劫難全是因他而起?


  他開不了口,他怕了,怕極了。他寧願將這些真相爛在心裏埋葬在墳墓了,一輩子都不要讓她知道!

  兩人回到車中,葉世非坐在駕駛位,藍瀟瀟坐在他身邊,兩人半響無話。


  葉世非看到藍瀟瀟頭枕在車窗上,蒼白的麵靨與窗外的紅葉形成強烈的反差,不禁心下又是一疼。


  “送你來這裏的不是別人,是葉晉禮。”葉世非望著前方的景致低聲道。


  藍瀟瀟迷惑地看著他俊美的側顏,不解其意。


  “今要不是他把你秘密轉移到這兒,我想你現在恐怕是活不了了。”


  “什麽?!”藍瀟瀟大驚失色。


  “黎曼芬要殺你。這段時間你一直被我爸保護得很好她找不到機會下手,今趁著你參加電影首映禮的空隙,她派人撞了你的車,想把你從橋上撞下湖去,至你於死地。”葉世非眸色幽沉地道。


  “為什麽……我知道黎曼芬向來厭惡我,但她怎麽可以下這麽狠的手?!如此大張旗鼓地殺人,難道沒王法了嗎?!”藍瀟瀟嚇得麵色煞白,光是聽葉世非如此便已覺情況嚴峻,令她心驚肉跳。


  “因為,我爸要和你正式結婚。”


  藍瀟瀟頓時目瞪口呆,話都結巴了:“什、什麽?!可是我並、並沒有這種想法啊!而且葉先生也沒和我過啊!”


  “他是沒和你過,但他和別人了。”


  “是誰?”


  “淩亭柔。”


  藍瀟瀟懊惱地扶額,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她知道淩亭柔回到身體裏後不會那麽老老實實呆著,一定會去做她要做的事,而且弄不好淩亭柔所做的事可能會連她的人生軌跡也一同改變了。


  “難道……你已經知道了?”


  “是。不過不是今才知道,是很長時間前就知道了。”葉世非目光平靜地看著她,“而且我還知道,你的名字,叫藍瀟瀟。”


  刹那間,藍瀟瀟感到一股久違的莫名的力量在撞擊她的胸膛,不知是欣喜還是激動,她感到心髒在不受控製地躁動著,狂跳著……


  有多久,有多久沒聽見有人喚她的名字了?太久了,久到有很多個瞬間,她都要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和淩亭柔合二為一了。


  思緒至此,“嘩”地一下,藍瀟瀟隱忍了許久的淚水如決堤一般,從眼眶中無聲地湧出。


  見心愛的女人哭了,葉世非心痛如割,他的手落在她肩上,想安慰卻不知如何開口。


  一旦用情動心,再聰明的人也會變得癡傻呆笨,心亂如麻。


  藍瀟瀟邊哭邊講述著自己自從被唐夢盈殺死後到現在的離奇遭遇,著著竟也不再哭了,無論怎樣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往者已矣,又能如何呢?

  “別哭了,如今你看,唐夢盈已經付出了她贏得的代價,她已經死了,以最悲慘的方式。”葉世非麵無表情地道。


  “我是想讓她付出代價,可我從沒想過會是這樣……”藍瀟瀟雙手捂住臉,記憶中唐夢盈仰麵朝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她到現在都記憶猶新,“更何況……她肚子裏的孩子是無辜的……”


  一提孩子葉世非便知她又會心痛,她越心痛他心中的愧疚和自責便越深。


  “我二哥使了些手段讓唐夢盈懷上了別人的孩子,雖然她為了上位不擇手段,但你的對,那孩子的確無辜。”葉世非抽出支煙來點燃,深深吸了一口,“看到了嗎,這就是葉氏家族,光有錢有勢不算本事,保住自己的命那才是真本事。”


  藍瀟瀟怔怔然凝珠著葉世非,隻覺脊背發涼,頭皮發麻。


  她不知葉晉禮用了什麽手段才讓唐夢盈身陷囹圄,身敗名裂。但她卻深知他若想一步步走下去,必定要不擇手段,以血還血。


  她雖一時婦人之仁,但事到如今她卻像活明白了似的,以前聽著就讓她忍無可忍不能接受的事,現在竟奇跡般地統統都能接受了。


  她不明白,這到底是源於她對葉晉禮的愛,因為愛所以寬容,還是因為她已在這一次次豪門爭鬥中漸漸變得麻木而冷漠,越來越像個葉氏家族的人了。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葉世非頑劣地笑著與她對視,“計劃還差一環,咱們還得趕過去,看一場好戲呢。”


  得到消息後的黎曼芬換了身極得體的衣服,略施脂粉,與程嶼一同趕往葉家。


  剛一踏進門她便覺得哪裏不對,卻又不上來是種什麽感覺。


  “今宅子裏怎麽這麽冷?凍死人了!”黎曼芬雙手抱在胸前抱怨道。


  “有嗎?”程嶼並未覺得冷,但還是恭謹地道,“那我這就吩咐傭人把冷氣開點兒……”


  “不用了,這房子死過人又空了好一陣子沒人住,冷也很正常。”


  此時榮叔從樓上走下來,黎曼芬見狀忙換上一副關切的神色。


  “老爺子人呢?還好吧?”


  “還好。”


  榮叔平靜的神色不免讓黎曼芬有些心中不安。


  “葉先生正在樓上等您,請您隨我來吧。”


  黎曼芬跟著榮叔上了樓,到了書房門口,榮叔便直鞠了個躬,示意她進去。


  黎曼芬推開門走進房間中,當她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人是淩亭柔時,她整個嚇傻了眼,還以為自己老眼昏花出現了幻覺。


  藍瀟瀟冷漠地直視著她,那眼神凜冽得仿佛結成了冰淩,直刺向她的心髒要害。


  “芬姨看到我很驚訝嗎?”


  “你怎麽會在這兒?!你不是死了嗎?!”


  “芬姨您這話問的真有意思,您就這麽討厭我巴不得我死嗎?還是……您本以為我必死無疑了,卻不成想事與願違啊?”藍瀟瀟微揚下顎,露出極為嘲諷的冷笑。


  黎曼芬頓時麵色煞白,她此刻方才知道這是有人作局害她,然而反過來時卻已經太遲了!

  “芬姨真是厲害,竟然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黎曼芬僵硬地轉過身,隻見葉晉禮攙扶著葉晟謙從裏麵的房間走了出來。


  “你們……你們……”


  黎曼芬驚惶中汗如雨下,他們逼近一步她便後退一步。


  “曼芬,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葉先生麵色鐵青,言辭寒厲。他看著黎曼芬的眼神何其複雜,有憤怒,有驚愕,又有一絲心痛的失望。


  隻是這一縷傷心是不是為了她就不得而知了。


  “我……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黎曼芬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三太好端端坐在這兒,可芬姨你進來就她死了,這實在太奇怪了不是嗎?”葉晉禮薄唇邊掛著淡淡的笑意,可目光卻如同兩點寒星打在她臉上,“就在不到三時前,咱們葉家的確有輛轎車在雲頂河的那條老立交橋上出了車禍。隻不過三太從活動現場離開後並沒有坐那輛車,所以也就安然無恙了。”


  “沒事自然是好,又和我有什麽關係,有什麽奇怪的。”黎曼芬強自令自己冷靜,可畢竟做了虧心事,哪怕淩亭柔沒死它這顆心也根本平複不下來。


  “可網上竟然出現了一條新聞,且發布不到半時的時間裏就得到十幾萬的評論和轉發。新聞上,出事車輛為葉家的私人座駕,當時葉家三太淩亭柔就在車中,並很可能已經遇難。我很想知道您是怎麽得知那輛車裏坐著三太,又如何得知她已經‘遇難’的消息的?”葉晉禮語氣越來越冷。


  “那都是那幫記者信口開河!你應該去問他們不應該跑來問我!”


  “如果是普通的記者我當然會去找他們核實對峙,但寫這篇稿子的記者我們不認識,您應該很熟了吧?這位崔記這些年沒少從芬姨您這兒撈得好處,更沒少當您製造輿論的爪牙,隻要是您安排報道的東西,價格合適了他就一定讓您滿意。”


  葉先生越聽滄桑的眉宇便皺得越緊,握著拐杖的手在不受控地顫抖著。


  “葉晉禮!我知道你一心想要扳倒我卻沒成想你會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黎曼芬惱羞成怒地吼道,“我現在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的那位崔記者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少來構陷汙蔑我了!有本事你就找他來和我對質啊!去找啊!”


  “不用找了。我已經把他帶來了。”


  隨著這澄澈的聲音傳來,葉世非此時正含笑從門外走了進來。


  黎曼芬剛聽見這句話霎時麵色一愕,不過當她看見葉世非是獨自一人出現的時候不禁又暗自鬆了口氣。


  “你不帶人來了嗎?人在哪兒?”


  “在這裏。”


  罷葉世非從懷中掏出一支錄音筆舉在半空,笑意戲謔。


  “崔記者不肯過來,怕芬姨見了他傷心怪罪。所以我索性就把他的證詞錄下來了,想來這麽著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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