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暗殺
“你都已經選擇保他出來了,還過來跟我交涉什麽,有意義嗎?”葉晉禮見他一臉迷茫,心下也諸多疑惑。
“我沒有保釋邢宸,我不懂你在什麽。”
“我剛從拘留所回來,有個姓樸的律師過去已經向警方提交了取保後審的材料,難道他不是你派去的人嗎?”
“律師?什麽律師?你給我仔細清楚!”
葉晉禮見葉世非麵色越發凝重,看樣子他確實不知情,心下不免也多了幾分憂忡。
“那人不是你派去的?那是誰派的?”
“媽的……糟了!!”
葉世非心裏一沉,二話不,起身便向門口跑去。
“喂!你去哪兒?!”
葉晉禮從未見過葉世非驚惶至此,隱約產生了不詳的預感,忙跟著奪門而出。
葉世非似乎覺察到了這其中的蹊蹺,他邊跑邊撥打邢宸的手機,可是怎麽打都打不通。
他鑽進自己的跑車中,剛踩下油門,卻見葉晉禮不知從哪兒躥了出來以身擋在車前,雙手“砰”地拍在了機蓋上。
“你要去哪兒?!”葉晉禮眸光焦灼地問。
“不用你管!起開!”
“你是不是去找邢宸?邢宸是不是出事了?!”
“再不讓開我就從你身上軋過去!”葉世非沒時間跟他周旋,現在情況緊急他必須爭分奪秒。
“我和你一起去!”葉晉禮目光如炬,無法動搖他的決定,“邢宸是我的秘書!他有事我就一定要管!”
“滾!!”
葉世非忍無可忍,終於一腳油門踩到底,毫不留情地將葉晉禮撞開,而後跑車化作一道藍色的閃電,眨眼的功夫便從他麵前徹底消失。
“混蛋!”
葉晉禮咬牙暗罵,這個葉世非果然是瘋子,剛才要不是他躲閃及時保不齊他真會從他身上碾過去!
但見葉世非如此反常,仿佛都要塌下來了一樣,葉晉禮的心也跟著緊張起來。他立刻啟動旁邊的車子,追隨葉世非飛快離去。
葉世非把車開成了飛機,玩兒命似地在路上飛奔。一邊開車他一邊給Fred打電話,那邊響了數聲後終於有人接聽。
“Gavin,你現在給我打電話都不注意一下時差嗎?”Fred操著慵懶的嗓音嗔怨道。
“邢宸呢?”葉世非沉聲質問,聲音低平成了一條線。
“嗯?”
“我問你邢宸呢?!!”
“Gavin你越來越沒大沒了,竟然為了區區一個邢宸敢這麽跟我話。”Fred語氣仍是倦懶的,聽不出他此刻究竟是何種情緒,“你實在是花了太多時間和精力在沒用的人身上了,我真不知該怎麽勸你的好。”
“是你派人把他保釋出來了,你把人送去哪兒了?你快告訴我!”葉世非急紅了眼,此刻他滿心都是對邢宸的擔憂。Fred的那套歪理邪他根本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
“徹底讓這個人從你的記憶中消失,從今以後,我不想聽見你再提及這個人。”Fred的聲音像砂紙打磨過般沙啞,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壓得葉世非透不過氣來。
“好……我答應你。”為了得到邢宸的下落,他隻得暫時沉住氣,答應了他的要求。
按照Fred所給的地址,葉世非整整開了三個時的車才來到這個地方,到達時暮色已經降臨,漆黑的空下起鵝毛大雪,是這個冬截止到目前下得最猛烈的一場雪。
葉世非扔下車,根據手機導航給的方向在雪地中一步一步艱難跋涉著。四周靜得出奇,像是混沌初開時空無一人的最原始的世界。
“邢宸……邢宸……”
葉世非顧不得寒冷,口中一遍遍呢喃著邢宸的名字,心卻像放在烈火上炙烤,成為了他此刻能夠感知到的,唯一的溫度,讓他煎熬的溫度。
這片爛尾樓沉睡在一片皚皚白雪中,像個分分鍾就能將他吞噬的巨大猛獸。去年八月,葉氏集團成功拍下了這塊已無人問津五年之久的地皮,並打算在此建造度假村。Fred引他來這裏找邢宸不知是無心,還是一種看似巧合的諷刺。
葉世非好不容易越過圍欄,從雪地裏跑到了這座隻有鋼筋水泥架構的爛尾樓中。
“邢宸!邢宸你在哪兒?!”
他大聲呼喚著他,不停地,一次又一次地,直到肺裏充滿了冷氣,喉嚨幹啞到要冒出血來,可回答他的卻隻有自己的回聲。
“邢……”
“砰——”
葉世非霎時怔然,一瞬間他的麵色比月光下雪還要慘白,所有的血液仿佛刹那間都匯聚在了胸膛裏,卻似乎仍然無法支撐它正常跳動。
他朝那槍響的方向飛奔而去,在跑上樓梯的時候他摔倒了兩次,幾乎是狼狽地踉蹌著前行。
一片灰敗昏暗的色彩中,邢宸到在地上,身體駭人地抽搐著,像被丟棄在淺灘上的遊魚般絕望。
突然外麵傳來兩聲鳴笛,葉世非跑過去看到雪地裏有一輛黑色的轎車,而站在車旁的人手裏拿著槍,正向他招手。
“Ada……”
外麵太黑,葉世非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情,但他知道,他一定在笑,得意而陰狠地笑著。
隻要能讓他痛苦,讓他悲傷,他什麽都做得出,真是煞費苦心。如今他心願達成,悶在心裏十年的悶氣終於得以發泄了。
Ada與手下驅車逃離現場,地間又隻剩白與黑交織,一片死寂。
“世……非……”
聽到邢宸虛弱的呼喚,葉世非跑跪在他身邊,不知不覺已淚流滿麵。
“止血……止血……”葉世非邊哭邊雙手捂住邢宸腹部冒血的槍上,可那血仍不斷地從他指縫中湧出,那種無力感讓他恐懼又絕望,“混蛋……為什麽止不住呢……為什麽?!”
“沒……沒關係……”邢宸意識漸漸模糊,他用盡全力才對他勾起一絲虛弱的笑容,“哭什麽……別哭……”
葉世非哭得越來越凶,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抽噎著,甚至要終止了呼吸。
“你聽著……答應我……別……報仇……”
葉世非死死咬牙,用力搖頭。
“算我……求你……”
“好。”
邢宸欣慰地笑著閉上眼睛,扒著葉世非手臂的手越來越無力。
“以後……不能……陪你……萬事……”
那隻血跡斑斑的手無聲墜下,而這句話終是沒能完。
葉世非緊緊擁著邢宸的屍體,張著嘴半響,先是痛苦地啜泣,最後化作歇斯底裏的悲豪,響徹在整個死寂般的雪夜。
而此時,爛尾樓外,葉晉禮正站在雪地裏,聽到葉世非的哭聲,霎時心如冷灰。
他站在洋洋灑灑的落雪中緩緩閉上眼睛,是在懷揣著沉痛的心情默哀。
他不恨邢宸一絲一毫都不恨,他甚至後悔為什麽要讓警察來抓他,若他沒這麽做,那他便可以一直蟄伏,他的組織就不會置他於死地。
可這世上哪兒有那麽多如果。
邢宸選擇的,本就是一條不歸路。
良久,葉世非才從建築物裏獨自一人走了出來。他的脖子上,衣襟上,臉頰上,腥紅的,觸目的,全是邢宸的血。
葉晉禮的心緊緊地揪著,他不知該如何麵對他,因為邢宸的死他亦有責任。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很快就會趕到。既然你來了,這裏就麻煩你善後一下吧。”
葉世非麵如死水般從葉晉禮麵前走過,就在錯身的瞬間葉晉禮猛地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你要去哪兒?”
葉世非眉目森然,他狠狠掙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往雪地中走去,仿佛一匹孤獨的野狼。
葉晉禮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無力地將僵持在半空中的手垂落下去。
邢宸的死訊震驚整個S市,因為是謀殺,又被媒體大肆渲染,所以引起了警方極大的重視,並對外宣稱一定會今早破案,給被害者家屬一個交代。
葉晉禮親自來到邢宸家探望了他的父母和妹妹,並送上了大筆的撫恤金。邢母因為兒子的離去悲傷過度導致舊疾複發臥床不起,而邢父更是愁容滿麵,一夜之間滿頭華發。
死亡最可怕的並不是一個生命的隕落,而是會讓與這生命息息相關的人生不如死,此生活在悲傷的思念之中。
葉晉禮能做的都做了,可還是覺得再如何做也於事無補。
“葉總裁,請您……一定要幫我們查明真相,還我兒子一個公道……”邢父握緊葉晉禮的手老淚縱橫。
葉晉禮喉嚨哽咽,半響才輕聲出兩個字:“一定。”
而自從那晚,雪夜裏匆匆一麵後,葉世非便消失了,徹徹底底地消失了。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三少爺是葉晉禮最無法掌控的存在,隻有他找你,而你找他卻像大海撈針。
與此同時,有一個消息像平地驚雷,迅速占領了輿論的最頂端。那就是——葉晟謙很快就要與淩亭柔正式結婚了。
葉晉禮自知給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他現在必須馬上阻止這件事發生,不惜任何代價,不論任何手段!
一周後,美國,拉斯維加斯賭場。
Ada與幫派眾人一同在VIP廳豪擲千金尋歡作樂。Ada別的癖好沒有,但沒事就好賭一手,大大五花八門的賭局他都感興趣。隻要摸到了那花花綠綠的籌碼,摸到了撲克牌,他整個人便像打了興奮劑,腎上腺素飆升,根本停不下來。
不過近來因為公事繁忙,Fred先生怕他分心便下令禁止Ada上賭桌。所以為了避嫌,近來Ada一般都是在VIP包廂裏賭,避免在大庭廣眾下拋頭露麵,惹Fred不快。
此時桌上籌碼堆積如山,這幫人正在酣戰,尤其是Ada,他今的手氣格外的好,短短一時的功夫便是千萬到手,撈錢撈到手軟。
“Shhand!”
Ada興奮地把所有的籌碼都推了出去,眼睛亮得像頭頂的光源,就等著開牌那一刻的到來。
此時包廂門開,一名著白襯衫黑馬甲的華人服務生進來送酒。此時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即將揭曉的底牌上,根本沒人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服務生的存在。
開牌,Ada大出三點勝出,如此一來他這一局就賺了整整三千萬。他興奮得手舞足蹈著,整個人趴在了籌碼堆中,恨不得在裏麵打滾洗澡,還是覺得不過癮。
“服務員!快倒酒!今真是我的幸運日,得好好慶祝一番!”
Ada放生大笑,與友人們交流著今晚大獲全勝的感想。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名始終低著頭的服務員已將手伸進了冰桶中。
隻是他拿出來的不是酒,而是把1911手槍。那純屬而迅猛的動作,非職業殺手莫屬。
“是你?!”
當Ada看清葉世非的臉時霎時驚惶無措,麵如土色,正當他像自己懷中的槍摸去時,葉世非已“砰砰砰”連開三槍,將他的頭瞬間打開了花。
血肉與腦漿四處飛濺,嚇得在場眾人魂飛魄散。他們你推我搡地想從包廂中逃出去,卻發現門不知何時已被反鎖,一時根本無法打開。
葉世非目光陰鷙如嗜血的野獸,此刻他已經殺紅了眼,這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在他眼裏不過是人肉靶子,而他的任務,就是把他們一個一個,用子彈打穿他們的要害,將他們通通殺光。
不為別的,隻因他們看到了他的臉。此刻他不是葉氏集團的三少爺,他隻是個冷酷狠辣的職業殺手。殺手守則之一便是——看到他臉的人,都得死。
分分鍾後,當最後一個男人順著門倒下去,包廂中陷入空無一人般的安靜。葉世非重新將槍揣起,喝了一杯香檳而後心滿意足地從橫七豎八的屍體上踏了過去,走出包廂,並帶上了門。
……
“你什麽?Ada死了?”
Fred錯愕地看著前來報信的手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手下沒敢多言隻安靜地站著。
“誰幹的查出來了嗎?”
“還沒有,不僅是Ada,同時見過他得人,也都不遇難了。如此看來應該是職業殺手所為!”
一聽這話,Fred隻覺頭皮發麻。他不相信葉世非真的會殺了Ada,可事到如今有能力有水平可以做出這件事的人,除了他又還能有誰?”
此時手機鈴聲響起,Fred麵色冷漠地接起了電話。
“Gavin,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