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見麵
“祝饒大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哈哈，邱大人快快請進。”
饒府今日熱鬧非凡。東安府知府饒敢今日六十大壽，各方官員備了厚禮，紛紛前來。
陳璽兒隨著師父，師兄們，駕了馬車，在旁門外停了下來。府門外的小廝看見了，與車夫交流二句，馬上溜進去通報一聲。
門開了，來一眾小廝，牽馬的牽馬，卸行頭的卸行頭，幾個靈巧丫頭領著他們入了旁廳，捧上茶果。
璽兒進來時看著這知府大院氣派得很，不同於以往見過的小門小院，又聽著院內有孩童的戲耍聲，恨不得跑出去看看熱鬧。
又記著師父交待的，女孩子不要拋頭露麵。隻好坐在杌子上，心裏抓撓得很。
璽兒正百爪撓心，聽見幾個女孩子聲音：“三妹妹，今日祖父過壽，你可備了什麽禮物沒有？”
“早備好了。”
“我也備好了。父親說，祖父可最疼愛我了。”
“哼，祖父最疼的孩子是我。”
“好了好了，你倆又開始了。今日搭台唱戲，父親說要連唱三日。這下有好看的了。”
“太好了，方才看見他們進來了，咱們去看看吧？”
話音剛落，幾個女孩子閃進了院內，璽兒喜不自禁，忙出來屋門看。
隻見三個女孩，最大的也不過十歲，與璽兒年齡相仿，最小的也才七八歲。
雖則年幼，但個個生的水靈靈，衣著打扮也是盡顯富貴。
最大的孩子看見璽兒，也並不覺意外，揮揮手：“小姐姐。”
璽兒卻是心生納悶，她們為何對戲班子裏的女孩子一點也不覺得吃驚？還是把自己當成了師父的女兒？而且這三個女孩子並不按初次見麵的禮數，也不高傲自居，對她卻像是舊相識一樣。
璽兒略施一禮。
“來來一起玩。”幾個女孩朝她招手。
璽兒朝屋裏一望，師父在忙著給師兄們講規矩，也沒空管她，便對著祥文師兄說了句：“師兄，我去去就回。”
師兄朝外一探頭，看見都是女孩子，也就放心由她去了。
四個女孩子一塊走出門去，在大院子裏閑逛。今日果然熱鬧非凡，比過年氣氛還紅火。
捧著盤的丫鬟，抬著禮箱的小廝，來來往往，個個喜氣洋洋。還有踱著方步穿著官服的人們，也是彼此談笑風生。
四人一時想不出來好玩的遊戲，年齡中間的女孩子說了聲：“有了。”
隻見她回自己屋裏，出來時手裏拿了幾隻精巧玩具，有魯班鎖，九連環之類，分給其他幾位。
璽兒得了一隻九連環，仔細地看了又看，一時無解，抬手對著太陽晃了晃九連環，九個銅圈叮叮當當作響，下麵九個小木球也跟著晃悠起來。
就在朱紅小木球的縫隙裏，她看到了那個少年。
秦瀟雲今日束了個高額發髻，用個灰藍色綢帶係了，穿一身淡紫暗紋袍，勾頭皮麵青靴，若不是那張印象深刻的臉，陳璽兒絕不會把他和那個街頭雜耍的人聯係在一起。
“陳璽兒。”少年明媚一笑，璽兒忙放下手裏的九連環，心生喜悅，又慌亂。
“秦秦公子。”
另三個女孩子也望過來，這少年她們不認識，但既然進的來饒府大門的，想必是非富即貴。隻是這少年著實地相貌出眾，卻不知是誰家公子
秦瀟雲對著幾位略一拱手，又繼續向壽宴廳走去。
璽兒眼看著這背影，再無心破解九連環，心裏生出個大大的問號，還有些許落寞。
“你叫璽兒嗎？”
“你們認識嗎？”
“他是哪家的公子？從不曾見過。”
三個女孩也好奇得很。
璽兒哪裏知道。
璽兒隻是有些惱，惱的是什麽，或許是因為他衣飾錦繡，而她依然素麵布衣。
可就算他依然在街頭雜耍，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陳璽兒推說有事要做，告辭了三姐妹，怏怏地回了旁院。
一入大院，正碰上師父從裏麵出來。
“師父。”璽兒立住，低頭，心虛得很。
“璽兒，不要到處亂跑，這府院不同於我們戲園，要是跑丟了，跑錯了地方，都是不得了的。”
“知道了師父。”
“璽兒。”
“嗯。”
“……算了。你去收拾收拾行頭吧，一會就開戲。”
“好的，師父。”
師父欲言又止，璽兒卻是一點也沒察覺到。
搭台唱戲本就是熱鬧之事，一天熱鬧下來，師父和師兄們都興奮不已——這饒府出手甚是大方，除了雇工的費用，打賞起來也是慷慨得很。
璽兒有些累，坐在吱嘎吱嘎的馬車上，意趣寡淡，昏昏欲睡。
突然聽見馬車外，一陣子喧嘩，馬車也劇烈搖晃起來。璽兒頓時困意全無，趕緊抓住馬車的窗棱才穩住身體。
“來者是誰？”馬車外麵，師父聲音洪亮。
“今日，要麽交出人來，要麽就死在我刀下！”來者咄咄逼人。
“各位大俠，我們隻是一群戲伶，每日在人家裏討口飯吃，若是有得罪各位大俠，還望各位不要屈尊降貴與我們這般人計較才好”
“少廢話！你車裏麵帶了什麽人，還要我告訴你嗎？”
“大俠”話音未落，刀劍聲交迭而起，馬鳴嘶嘶，馬車再一次劇烈晃動起來。
璽兒驚慌不已，又被馬車顛簸，摔得七葷八素，想喊師父，又哪裏發得出聲音。
正驚慌著，突然從外闖進一個人影，璽兒頓時心生絕望：“今日，怕是要死在這了！”
“陳璽兒！我們走！”
來人不由分說，攜了璽兒奔出馬車，車外還是一片兵荒馬亂。
“師父”璽兒尚未看清師父如何，就被人帶了，飛快得奔馳而去。隻覺自己輕飄飄腳不沾地，飛起來一樣，瞬時間就把身後追來的人甩得遠遠的。
耳邊一片寧靜。
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在一個破廟裏了。
眼前之人，朱唇皓齒，明眸似水，笑容暖暖的，璽兒心內稍安。
“”璽兒張了張口。
“陳璽兒，你師父不會有事的。”
良久，璽兒低聲道一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