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邱姑娘的請求
秦瀟雲回了府，一時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他秦瀟雲找不到她，刺客也一定撲了個空，此事自是好事。
隻是陳璽兒為何不辭而別？
她去了哪裏？
有沒有危險？
秦瀟雲細細思忖，璽兒若是走了，那必然是同她師父一路走的。廖琢雖然遠離江湖多年，但武功高強，走得悄無聲息，連他秦瀟雲都沒有發覺，那璽兒暫時不會有危險。
如此想著，放下心來。不過這心裏又異常失落。
這一別，不知到何時才能見麵。
自此，秦瀟雲每日裏一邊追尋真凶，一邊尋找陳璽兒的下落。
但走遍了方圓千裏的大街小巷，仍是一無所獲。
如此過了幾月，秦瀟雲終是心灰意冷下來。
他暗中保護她，最初隻是奉命行事，而如今她不辭而別，他的使命本來已經完成，但他的心上，卻像被生生挖出一個洞來。
有的事不能想，一想就會萬念俱灰。有的人不能想，一想就會心痛萬分。
一日，秦瀟雲正在給師父廖玞寫信，管家公來報：“秦公子，有位姑娘求見。”
秦瀟雲甚覺奇怪。
自己這破落府院，自從父親去世後，再極少有人來。自己都不知多久才回來一趟。今日卻不知是何人會登門拜訪。
“是誰？”
“她不肯說，隻說見了秦公子才會告訴。”
“請進來。”
管家即刻去請。
“秦公子。”聲音嬌柔動聽。
秦瀟雲提筆抬頭，一愣神，隨即放下筆，拱手道：“原來是邱姑娘。”
這邱姑娘，是江淮黜陟使邱同的女兒。
這個姑娘本就生得貌美，今日打扮起來，更是嬌豔無比。
一頭烏發挽了精巧桃花髻，插了兩支金環點翠釵。穿一身淺色金絲繡花馬麵裙，外著一件大紅色貂絨披風。
前額一條鑲嵌了流彩寶石的月白色抹額，耳下一對明月晶露石的耳墜，在陽光中絢麗奪目。
生得更是麵似皓月，秋波流轉，眉目傳情。朝著秦瀟雲緩步走來，婷婷嫋嫋，步步生蓮。
秦瀟雲與她有過一麵之交。
“邱姑娘，不知今日屈尊來我這破落門府，有何貴幹？”
“秦公子，小女子有一不情之請。”邱姑娘一臉嬌羞：“父親想要為我訂一門親事。”
“邱姑娘，訂親自然是好事。姑娘找我有什麽事？難不成，姑娘還缺了抬轎子的人嗎？”秦瀟雲一邊說著，一邊折了信交與管家，管家出了門去。
“秦公子，父親要為我訂的，是饒府二公子。我不想嫁他。我那日告訴父親，已經有了意中之人。父親不信我，說他隻有見過這意中人，方才會依我。”
“邱姑娘的意思，莫非是要我假冒你這意中之人？恕在下無能，做不到姑娘所說之事。”秦瀟雲背了手，有心送客。
“秦公子，令尊與饒敢的恩怨，我想你一定想知道真相。”邱姑娘被拒絕也並不惱，她既然來了，必然是有備而來。
“邱姑娘。先父與饒府之事，我已經有所了解。不勞姑娘費心。”秦瀟雲如此說著，心裏卻是五味雜陳。
他曾經一次次想對饒敢下手，卻一次次被師父極力阻攔。
“師父，不論什麽原因，殺父之仇必須要報！”
“雲兒，你聽著，仇必然是要報，不過時機未到。有些事情，你看到的隻是表象，隻有真相水落石出，你才知他該不該殺！”
師父如是說，但秦瀟雲親眼看見父親倒在饒敢麵前，饒敢的劍上，正汩汩留著父親的血！一滴滴掉在泥土裏，也滴到秦瀟雲的心裏去！
那年他七歲，那血入了眼，便埋在心上，深深紮下根去，長出仇恨的藤蔓，每天在他身體裏攪擾百遍———複仇的想法，何曾有一刻停止過！
想到這些，秦瀟雲紅了眼圈。
“秦公子意下如何？”邱姑娘察覺到秦瀟雲的情緒。
“邱姑娘出身尊貴，我不過是一個孤兒。饒府二公子那樣才算是門當戶對。就算是我隨了姑娘的意，隨你見了令尊大人，邱大人也必然不會依你。”秦瀟雲語氣軟了下來。
“秦公子何出此言。秦公子武功高強，比那些浪蕩公子不知好了多少。再者，父親那兒自有我去說。隻要躲得過這一次親事，便不會再來打擾秦公子。”邱姑娘說得真切，若他真的是百般不如人，怎會找到他的府上來？
“邱姑娘說笑了。我哪裏有什麽武功，不過是玩點雕蟲小技，到處混口飯吃。”秦瀟雲笑道。
“秦公子，別人信你混口飯吃，我可不信。誰不知秦公子家的府門，比禦史大人的府門都高。”
秦瀟雲朝外望去。這府門自然是高，但人去樓空，一副破敗之相，哪裏還有達官顯貴的繁華
“這不過是先父留下來的，我有何能耐。再說姑娘所求之事，實在是我一個男兒自然是無妨，隻怕姑娘的名聲傳出去可不好。”
“有何不好？”
“若我隨姑娘去了，眾人便當真以為姑娘有了意中人，到將來又必然要另擇夫婿，自然是怕傳出去名聲不好”
“那好。不打擾秦公子了。”
邱姑娘打斷秦瀟雲的話，甩了袖子轉身便走。
秦瀟雲拱手：“姑娘慢走。”
話說這邱姑娘，是邱府獨女，自小被邱同捧在掌心裏，從來都是要什麽得什麽，何曾被拒絕過。
如今來尋你，又如此央求，已經是本姑娘的底線了，偏偏這毛頭小子不識抬舉
邱姑娘越想越氣，出了府門，憤憤地上了轎去。
秦瀟雲又想起饒敢那把滴血的劍，一時情緒湧動，攥了青月劍奔出門外。
本想著去饒府尋仇人，卻聽見一聲：“秦公子，且慢。”
秦瀟雲定睛一看，是管家回來了。
“秦公子，陳璽兒有消息了。”
“快說！快說！”秦瀟雲喜出望外，連連催促。
“臨淄府鏢局裏有個好友，據他說在護運一枚玉佩，此物價值連城。據他描述的樣子，此玉正是秦公子所說的那枚！”
“真的？！臨淄府”
“秦”管家一句話未說完，秦瀟雲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