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這姑娘真狠
“怎麽被發現的呢……”鹿與眠轉了轉眼珠,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說到:“那天我把那幾個狗腿子迷暈之後,實在覺得氣不過我就對其中的一個狗腿子狠狠地踹了幾腳,他居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了我一眼,然後又暈過去了。該不會是他記下了我的樣子吧?”
這樣也行?雲妙表示無言以對,既然她是做好事,那自己還是幫幫她吧。“那些姑娘現在在哪兒?”
“在離鄴城十裏遠的一個山洞裏,她們身上的錢都被搜刮了,有的也不認識路,所以都不敢回去。”說著說著,她忽然想到什麽,猛地一激靈:
“哦對了!我這次出來是給她們買食物的,沒想到一進城就撞上了那天被我踹的那個狗腿子,然後被他們滿城攆。完了完了,那群姐姐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東西吃了!”
雲妙啞然失笑,誰讓她救了也真是倒黴,這麽不靠譜的恩人可謂是另一個虎口。
……
城外十裏有一座小山,這小山和祈離山相比隻能算一個小土堆。但是這山上樹多草深,大片大片的林子烏泱泱的蓋在一塊兒,躲進去幾個人的話還真不好找。
“好了沒人了,出來吧。”雲妙對李長圭說到,準確的說,是對李長圭身上背著的那個半人多高的大木桶說到。
“呼,可算能出來了。憋死我了。”鹿與眠迫不及待的從木桶裏爬出來。“剛剛真是嚇死我了,那個守城的城衛居然來翻這個木桶。奇怪了,他明明看到我了,為什麽沒有說出來呢?”
“因為我給木桶裏施了障眼法,他看到的隻是一堆貨物而已。”雲妙答到,幸好那些門衛都是凡人,不然就她那點法術早就被人看出來了。
看來蕭索的擔心沒有錯,自己的修為實在是太淺薄了,她以後更加要勤學苦練了!
鹿與眠帶著雲妙和李長圭在山裏彎彎繞繞的走了一刻鍾左右,總算撥開草堆見到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山洞。
說鹿與眠靠譜吧,她又能忘了自己出來要辦什麽事兒;說她不靠譜吧,她又確確實實的找了個靠譜的藏身地。
或許是聽到外麵有動靜,一個姑娘小心翼翼的從山洞裏快速探出頭來一瞧,瞧到是鹿與眠之後,她臉上的警惕和戒備才鬆懈下來。“是鹿姑娘回來了!”
“姐姐們餓壞了吧,都怪我不好,這麽久才回來。”鹿與眠三步並作兩步,急匆匆的進了山洞。
這山洞不算寬敞,大約隻有一間客房的大小,與百妖洞的地洞比起來相差甚遠。洞口更是小的擠人,雲妙進來時還要彎著腰,李長圭身形龐大,更是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擠進來。
洞裏有四個姑娘,一個姑娘穿著粗布衣裳站著,眼睛水汪汪的;還有兩個姑娘,一個穿著綠色的裙子,一個穿著粉色的裙子,看到雲妙她們進來了,也趕緊站起來,眼睛時不時地往她們帶的食物上剽。
剩下的那個靠著石壁坐著的姑娘最顯眼,因為她的裝束和氣質與眾不同,她蹬著一雙褐色的馬皮靴,腰上別著一條狼尾鞭,身上穿著一件緊袖束腰及膝的暗紅色襖裙。
她垂著眼,誰也不看,誰也不搭理。
見雲妙好奇的盯著穿馬皮靴的姑娘看,穿著粗布衣裳的姑娘撇了撇嘴說到:“她像個啞巴似的,從來不和我們講話,就跟看不上我們一樣,你莫要在意。”
“是呀我們還是快吃東西吧,我真是餓極了。”穿綠裙子的姑娘白了一眼坐著的人,眼神裏滿是嫌棄。
雲妙點頭笑了笑,沒有答話。人呢,就是這樣,哪怕別人和自己都是受害者,卻也會因為自己和其他的受害者更合得來,而產生優越感去針對那個格格不入的人。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排擠。
“來來來,大家吃飯吧。”鹿與眠將食物都打開,食物的香氣瞬間彌漫著整個山洞,勾引著所有人的食欲。
幾個姑娘許久沒有吃飯,已是餓極了,絲毫不顧形象的吞咽起來。
“呐,不餓嗎?”雲妙拿了一個包子,蹲在那個姑娘麵前,她的衣服雖然沾了些泥土,卻不像其他人那般狼狽。
她緩緩側過頭,看著雲妙遞過來的包子,空氣突然凝固了。
“吃吧,從城裏拿到這兒來路上已經有些涼了,涼透了就不好吃了。”雲妙又遞近了些。
她的目光從包子上移到了雲妙的臉上,她的眼神清冷寡淡,就像是看淡了一切。
細細看去,這姑娘長得十分端正,眉宇間少了幾分少女的嬌柔,多了幾分經過風雨衝刷的淩厲。
雲妙的直覺告訴自己,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謝謝。”她嗓子有些沙啞,先道了謝才接過包子,然後一口一口的吃起來。哪怕是餓極了,她的吃相也極為優雅,看上去像是受過禮儀訓練。
見她嘴唇幹裂,雲妙又遞過去一壺水,然後問到:“我叫雲妙,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薛雉。”
雲妙見她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便也不再多問。
忽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飄進雲妙的鼻子裏,雲妙一垂眸卻瞥見她左腳上的馬皮靴鞋麵上有一大團深褐色的血漬,血漬原本已經凝固了,可是有新的血在不斷的往外滲。
薛雉坐的地方偏暗,不細看還真看不出她腳上的異常。
“你受傷了?”雲妙低聲問到,“給我看看好嗎?我身上帶了些藥,不上藥的話你這樣怎麽回家?”
“家?”薛雉忽然抬起頭,眼中有著讓人窒息的悲切:“我已經沒有家了。”
似乎說錯了話,雲妙一時語塞接不上話,她們之間忽然安靜下來。
片刻後,薛雉吃完了包子,往洞裏挪了挪,拉開和那些人的距離。然後一言不發的脫下她的那雙靴子。
她的腳上穿著的白襪子已經被血染成了血褐色,原本柔軟的絲質襪子也變得發硬。她試著將襪子褪下來,可是那襪子已經陷進了血肉中,難以剝離。
“嘶拉”一聲,她用力將襪子連帶著一些血肉屑強撕下來。雲妙在一旁看著倒吸一口冷氣,這姑娘真狠啊。
薛雉卻像感覺不到疼一樣,無所謂的將襪子丟在一旁,然後對雲妙說到:“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