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破西關
金帳門口跪著四個軍卒,金帳內,薄萊正黑著臉向楊昊稟報關索被毒殺的事,忽聞帳外一陣大亂,東方蘭提刀跳了出去,不久就見他和一個女人撕扯起來,看他縮手縮腳的樣子,楊昊恨不得罵他兩句,待看清那個裹著黑紗的女人麵容時,他一腔怒氣頓時煙消雲散,
“讓他進來。”楊昊隔空喊了一嗓子,
東方蘭慌忙丟開手,那女人也不跟他糾纏,徑直走進金帳,徑直走向楊昊,金帳內文武官員也有七八員,卻無人敢攔,誰都知道這個女人和大統領之間有點不尋常的故事,
晴兒走到楊昊麵前停住,臉白的像張紙,驀然她從袖子裏拔出一把閃亮的匕首,望楊昊脖子上便紮,諸將皆目瞪口呆,唯有薄萊叫了聲:“大帥留神。”
楊昊早從晴兒的目光中讀出她來意不善,她握刀的手剛剛抬起,楊昊就有了警覺,他劈手抓住她的手腕,淩厲的目光盯著她的臉,晴兒見行刺失敗,望他臉上啐了口痰,惡狠狠地罵道:“卑鄙。”
薄萊已經衝到了晴兒身後,見此情形,揮手喚來兩名健撲營衛士,喝道:“拿下。”
楊昊用衣袖擦掉痰,將晴兒的刀丟在案上,說道:“人不是我殺的。”
晴兒道:“鬼才信你。”
薄萊道:“夫人不可冤枉了大帥,毒死關將軍的是小青衣,他們假扮軍卒混進軍營喂關將軍吃了毒藥,夫人請看,門外跪著的四個就是。”
晴兒冷笑道:“是麽,既是凶手,我能殺他們為夫君報仇嗎。”
薄萊道:“夫人想手刃仇敵為夫報仇,乃英烈之舉,請便。”
晴兒瞪了他一眼,甩開兩位衛士,抓起匕首衝向門前跪著的四個人,衛士攔著不讓,薄萊喝道:“人已服罪,可殺。”
衛士這才放她近前,晴兒壯著膽子上前揪著一人的頭發,一聲尖叫壯膽,望他脖子上“噗”地刺了一刀,她本以為自己一動手,必然有人攔阻,孰料一刀下去那人“啊”地一聲慘叫,鮮血噴湧,晴兒手一顫,匕首落地,一見自己滿手的血,“啊”地一聲昏死過去,
薄萊上前查看後,回報楊昊:“人嚇昏了過去,怎麽辦。”
楊昊沒好氣地說道:“金帳之內行刺主帥,你說怎麽辦,我的薄將軍。”言訖,甩手而去,薄萊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目送楊昊走遠,再望帳中諸將,眾人皆笑道:“薄將軍,慎重,慎重啊。”
薄萊這時也回過神來了,自嘲地笑了笑,吩咐衛士:“此人行刺大帥,乃是個重犯,我要好好地審一審,聽好了,給我看仔細了,要是出了差錯,我要你們的腦袋。”
眾衛士轟然應諾,
……
和先前設想的幾乎一樣,當綏德、威遠、西寧三軍呈三足鼎立之勢圍住靈武、靈州時,早已病入膏肓的王氏家族立即土崩瓦解,
接替王崇文出任節度使的王崇安,已經重病臥床三年,這位年僅二十歲的節度使,自從接過哥哥手裏的節杖,幾乎沒過上一天安穩日子,他就一直活在祖母唐氏的陰影之下,活在無休止的恐懼之中,他甚至連振興王家的念頭都沒有萌發過,就得了怪病,一病不起,朔方軍政事務完全操控在唐氏手中,
憑借著王希廉幾十年積攢下來的威德,加上謝搏之、王東川等朔方老臣近乎愚昧的忠誠,早已被內憂外患掏空了的朔方鎮苟延殘喘著,死而不僵,竟然一直拖到今天,
但是當西寧軍的軍旗再次出現在城外時,除了唐氏,所有人都意識到朔方王家完了,
唐氏以設宴為名將城中所有頭麵人物的家眷圈禁在牙城,以此為人質,迫令各部與西寧軍死戰到底,
危急時刻,謝搏之與王東川聯手發動兵變,一舉攻入王家老宅,固執的唐氏拖著重病不起的孫兒來到王氏祠堂,在王氏先祖靈位前哭訴一通後,要求王崇安自盡,王崇安拿不住刀,唐氏又讓他服毒,王崇安告訴祖母,自己信佛,自盡的人來生不能托生為人,唐氏心意遂絕,毅然引火**,
大火剛起,靈州縣令唐純率甲士三人闖入祠堂,手刃在火中亂跳亂叫的唐氏,救出了半邊身子都被燒焦的王崇安,經過這場驚嚇,朔方節度使王崇安沒能再站起來,痛苦地哀嚎了一夜後,唐氏被戮的第二天清晨,大唐檢校戶部尚書、朔方節度使、河西侯王崇安便一命歸西,終年二十歲,
闔城官員百姓推舉謝搏之為求和大使,出城與契丹人加勒古杜談判,
謝搏之來到城外西寧軍軍營,守門營官拒不接納,揚言說除非朔方軍民出城獻降,否則絕不接納,謝搏之道:“昔日楊軍使數萬大軍圍攻靈武經月不能克,相持日久,耗的軍使精疲力竭,以至於憾負於文公,今日,楊軍使卷土重來,勢力更數倍於前,而我朔方不幸,迭逢厄運,氣運已近,如今王氏一門也不能支撐朔方門第,闔城百姓盼楊軍使如久旱甘霖,公推不才來為求和大使,軍使閉門不見,豈不涼了闔城百姓的心,何況除百姓心願,謝搏之此來更是奉了宜春公主的懿旨,軍使不念僧麵念佛麵,寧不見在下一麵嗎。”
營官回去稟報,旋即回來,對謝搏之道:“我家大帥說了,果然要求和,請宜春公主到我營中來,方顯誠意,日落之前若不見公主鑾駕,明日我三軍攻城,城破日,寸草不生。”
謝搏之無奈隻得折還,走到半道,忽然墜馬,閃了腰不能走亦不能騎馬,隻得取了一件信物給隨從,令其速速還回城中交給王東川,請他領銜督率闔城官員百姓敦請宜春公主李晴速速移駕城外西寧軍大營,
王東川接到信物,雖然一萬個不情願,又無可奈何,隻得聚齊官員,硬著頭皮來請公主,一路上官員多半逃逸,到西街公主府前,身邊隻餘唐純等三五個卑職官員,王東川以大義請公主移駕出城,公主不肯,對前來請她的王東川說:“我丈夫犯罪被貶,我雖貴為公主,卻不便插手政務,節帥被害,你們當推舉留後,奏聞天子,卻來問我作甚。”
王東川道:“公主可知城外的契丹首領是何人。”
宜春公主道:“他是何人,與我何幹,你們總不能逼我一介女流出城殺敵吧。”
王東川道:“不敢,隻是公主不出,恐靈州、靈武兩城難以保全。”
李晴淡然道:“我已經為自己準備了一壺藥酒,寧死也絕不會做出有損身份的事。”
王東川道:“公主若是知道城外來的那個加勒古杜,其實就是昔日的豐州楊昊,又該做何感想。”
李晴聞言,怒而發笑道:“好的很,好的很,把我獻出去或就能保住你們的榮華富貴,你們還等什麽,動手呀。”
王東川遲疑不決,同來的靈武縣令唐純勸諫道:“將軍不可再猶豫了,為了闔城百姓計,還是敦請公主出城吧。”
王東川這才硬著頭皮敦請李晴上路,諸將圍著公主府連聲催促公主上路,聲音齊壯,震動了半個城,李晴無奈,隻好把牙一咬,乘車出府來,行前女官金韜吟忙著交代侍女看好家園,李晴道:“還看什麽家,此一去,我還能回來嗎。”
眾人聞聲伏地痛哭,圍著她不讓她出門,唐純看看天色,一時急躁起來,下令士卒用木棍捶打宮仆,手拉著手隔出一條路來,
從靈州東門出來,行不多遠就望見了西寧軍的軍營,營中飄揚的旗幟還是舊日熟悉的那麵,隻是如今的心境卻大不同往日了,李晴麵沉如水,波瀾不驚地走進了西寧軍大營,護送她來的唐純等人在轅門下即被攔住,唐純大怒:“我是公主隨扈,為何攔我,是何徑ブ彌卸崠幟。”
營官喝道:“嚷什麽嚷,你誰呀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西寧軍大營,容的你在這撒潑放肆嗎,莫說你一個小小的公主隨行,就是大唐的親王來了,也得乖乖地聽軍令,你要不服可以回城去,明兒咱們真刀真槍幹一仗,看是你膿包還是我軟蛋。”
唐純還要爭辯,李晴譏諷道:“你就不要再在這逞能了,這幫野人不會因為改了個名字就一心向善的,他真殺了他,你算是白死了。”李晴問那營官:“稟報你們統軍使知道,就說長安的宜春公主來見他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唐純叫道:“公主不可涉險,快回來。”
李晴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昂首挺胸望中軍大帳走去,
二十幾匹馬踏著黃塵,隆隆而來,將李晴一行團團圍住,女官金韜吟和花衣衛首領唐羽持劍護衛在李晴身邊,唐羽提醒李晴:“公主小心,這幫子野人向來是殺人不眨眼的。”
李晴冷笑不語,撥開二人繼續往前走,公然不懼,
馬隊環繞著李晴三人做出各種驚險的動作,嘴裏“喲嘿”、“喲嘿”發出種種怪聲,活像馬戲團裏的馬術表演,但至始至終不敢越雷池一步,一直到離中軍帳五丈遠,馬隊才散去,中軍營帳前立著六個碧眼長身的大漢,人人身穿著圓領長袍,腰挎裝飾著黃金寶石的彎刀,無一列外地都把右手外掌緣貼著刀柄,從眾人的眼神,和手指扣刀的動作,唐羽覺察出一股淩烈的殺氣,她伸出手臂攔住李晴,提醒道:“公主不能再往前了。”
李晴也覺察到這幾個刀客身上散發出來的逼人的殺氣,於是也立住腳步,金韜吟叫道:“我家公主已經來了,統軍使何意冷落至此。”
叫了兩遍,中軍帳的門簾才被掀開,一個俊俏的校尉邁大步走了出來,向李晴拱手說道:“東方蘭參見宜春公主,我家大帥軍務纏身,不便遠迎,請公主入帳。”
東方蘭側立在一旁,儀態恭敬,金韜吟正待嗬斥楊昊無禮,李晴攔住了,麵掛冷笑,自正了衣冠,昂首進了中軍帳,金韜吟、唐羽也想進,被東方蘭攔住,二人稍有不滿,忽見那六名長袍侍衛竟已怒目而視,嚇得二人再不敢造次,
中軍大帳裏點著盤香,飄著一股淡淡的甜香,牙牌高懸,職掌分列兩邊,隻是不見楊昊的人影,東方蘭請李晴落座用茶,李晴坦然受之,又見一個個子不高,精精瘦瘦,走路時明顯跛腿的將官端來一盤茶店請她受用,
李晴撚了塊酥餅,放在唇邊嗅了嗅,沒錯,正是自己最愛吃的盛業坊胡十三家的胡餅,那是西域商人開的店,在長安城赫赫有名,在洛陽城開了一處分店,除此之外,再無分枝,她放下胡餅,對那個將官模樣的中年人說:“我已經到了,大帥在哪。”
那個中年人正是薄萊,聞言答道:“殿下請稍安勿躁,大帥正處理一樁緊急公務。”
李晴遂不答話,喝茶,隻是不吃那胡餅,約有一炷香的工夫,茶水喝了兩遍,東方蘭才入帳稟道:“大帥有請公主殿下。”
李晴放下茶碗,整了整衣衫,隨東方蘭繞過屏風,原來楊昊就坐在屏風後的簽押房裏,李晴見麵就說:“楊大帥日理萬機,為國分憂,幸苦了。”
楊昊施施然起身迎道:“公主車馬勞頓,幸苦了,請坐。”
李晴問:“大帥麵前還有我的座。”
楊昊聽她言語不善,遂繞過胡凳胡桌,親手搬了一把胡椅放在正上位,說:“您是天潢貴胄,豈能沒坐呢。”
李晴也不客氣,端坐下來,薄萊又獻上茶水,李晴不接,說道:“喝了一肚子茶,不喝了。”薄萊目視楊昊,楊昊道:“備宴,為公主接風洗塵。”
一麵又打量了李晴,嘿然冷笑道:“數年不見,公主風采依舊啊。”
李晴道:“大帥可愈發威嚴了。”
楊昊道:“公主是責我不恭敬嗎。”
李晴道:“豈敢,您如今是契丹的大統領,總統漠北、河西、振武的大帥,麾下數十萬兵馬,我一個落難的公主豈敢爭什麽禮數,大帥還惦記著給我塊胡餅吃,賞我碗茶喝,我就心滿意足了。”
楊昊笑道:“公主的詞鋒還是這麽銳利,這我就放心了,看來這許多年的風霜並沒有磨滅你心中的那團火,你還是你,跟當年在長安時並沒有什麽兩樣,非要說有,那就是經曆了風雨,脫去青澀變得成熟了。”
李晴沉著臉道:“大帥久在胡地,已經徹底變成一個胡人了。”
楊昊笑道:“胡人有什麽不好,胡人會把藏在心底的話由嘴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不像咱們唐人,說話做事總喜歡藏藏掖掖,自尋煩惱。”
李晴聽了這話,禁不住心中澎湃,忍不住端起放在手邊的茶水又喝了起來,
楊昊看她強作鎮定的模樣,心中有了底,又道:“我此來是奉了密旨,節製振武、朔方、漠北軍事,與閹豎做最後一搏,恐刀劍無眼驚了公主,故而想請公主移鑾駕往豐州一遊,這也是踐行了幾年前的舊約嘛。”
李晴道:“我若不從呢。”
楊昊笑道:“我相信公主會以大局為念的。”
李晴嗬斥道:“你這個人愈發無禮起來,憑你也想擺布我,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也絕不做你的傀儡。”
李晴驟然翻臉,摔了茶碗衝出帳去,薄萊、東方蘭眼看著她走,絲毫不加阻攔,李晴衝出中軍帳,眼見著金韜吟、唐羽兩個女官領著二十幾個花衣衛,排列在外,人人手臂上挎著一個包袱,又驚又疑的樣子,在她們身後列著一隊甲士,麵冷如鐵,人人手按刀柄,隻待一聲令下,立即取了這二十幾個花衣衛的人頭,
花衣衛裏的每個人都是李晴親手挑選出來的,朝夕相處,早已情同姐妹,危難時刻,她們也顧不得什麽禮數,紛紛圍上來詢問安危,言辭懇切,問的李晴眼圈都紅了,一人問她:“他們說公主已經答應移駕豐州,讓我們收拾行李跟來,公主若不肯去,我們寧死也不從命。”眾人附和道:“我等願誓死追隨公主。”金韜吟斥道:“你們一心求死,要置公主於何地。”她哽咽著說道:“當初我們盟誓相伴公主到死,今日身陷敵營,無論受怎樣的羞辱折磨,你們也要護著公主,豈可全自己忠名而棄公主於不顧。”
眾人忙改口稱是,李晴擦了把淚笑道:“你們這些傻瓜,哪就到山窮水盡的田地了,楊大帥是我的故人,回鶻破國流兵四起,他是顧念我的安危才請我移駕去豐州,原本是保護的好意,怎麽被你們說成了生死別離,你我姐妹經曆了這許多苦難,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呢。”
聽了這話,眾人都喜悅起來,李晴安撫了眾人一番,又折身還回大帳,衝著楊昊說道:“你果然夠手段,我服了你,你要報仇衝我一個來,何必株連我的侍從。”楊昊冷笑不答,李晴頓了頓,換上了一副笑臉,說:“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你的好心好意我領了就是,你不是說備了酒宴嘛,我餓了。”
楊昊聞言丟了手中公文,爬起身來,拍拍衣襟,一邊炊ブ彌卸崠咒子裏摸出個手絹遞給李晴,一邊笑著說道:“這就對了嘛,我本是一片好心好意,硬是被你說成了徑ブ彌卸崠幟叵測,這真是要冤死人不償命哇。”
他吩咐薄萊:“領公主侍從去洗簌,完了,一起赴宴。”
李晴道:“你的大營裏就沒一個女人嗎。”
東方蘭望著薄萊“撲哧”一笑,薄萊的臉立即囧紅了,
李晴望著拖著兩條腿離去的薄萊,回望楊昊,譏諷道:“你狼子野心啊。”楊昊從她手中奪回自己的手絹,回身斥責東方蘭道:“嘲弄侮辱軍中大將,自己出去領三十軍棍。”
東方蘭吼了一聲是,卸了腰刀皮帶就望外走,李晴喝道:“慢著,此事因我而起,何須連累別人,楊大帥你要打就打我吧。”
楊昊道:“公主說笑了,您是天潢貴胄,這板子哪敢望您身上招呼呢。”即喝令左右道:“公主懿旨:東方蘭的三十軍棍免了,東方蘭,你還不謝恩。”
東方蘭遂跪拜謝恩,紮了皮帶,挎了腰刀,仍肅立在案前,
楊昊靠近了,低聲問李晴:“你看他像不像以前的楊開。”
李晴臉色頓時寒若冰霜,“啪”地扇了他一記耳光,轉身出了中軍大帳,
……
自把李晴誘進大營,楊昊心中再無牽掛,他召見謝搏之:“你們保全闔城百姓的心意我已知道,朔方王家被那個老婆子荼毒數十年,已然名存實亡,我若再立王崇生,隻恐唐氏餘黨不服,朔方城內仍不得安寧,如今回鶻新亡,草原大亂,他國內貴族多有遷往河西、西域的,一石激起千層浪,若不趁此機會收複河西,隻恐朔方以西再不屬我中華矣,你們都是大唐的忠臣、功勳,切不可以一家之私而壞大義。”
謝搏之道:“雖然如此,王家在朔方經營數十年,門生故舊遍地,勢力盤根錯節,非王家人出頭,誰能收拾河西,大帥兵鋒雖強,可占據一時,卻難保長久安定。”
楊昊道:“你說的何嚐沒有道理,隻是事在人為,精誠所至,百年老樹何足懼,就是整片的森林也可以再為良田嘛。”
謝搏之道:“大帥既然執意要廢黜王家,謝某無言以對,想謝某蒙先帥知遇之恩,不敢眼見王家子孫蒙難而不救,請大帥賞我自盡。”
楊昊道:“你想死,我可以留你全屍,隻是你這樣死了不覺得虧心嗎,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與王家的緣分已盡,前者你與王東川統軍圍困唐老太,致使王崇安暴斃,你說你是無心,王家人怎麽看,將來要是反攻倒算,你說的清嗎,再者,你夥同王東川把宜春公主送到我帳中來,如今公主日日哭泣,傳到朝廷,天下人又會艘鷯醫爬愣徙什麽,艘鷯醫爬愣徙身為大唐臣子竟賣主求榮,你不怕死,也不顧名聲了嗎,也不顧你一家三百口人的性命了嗎,也不顧及你謝家在西北上百年的清譽了嗎。”
謝搏之聞言,以頭搶地,嚎啕大哭,楊昊離座攙他起來,勸慰道:“我奉旨節製振武、漠北、河西軍事,做的是匡扶社稷的大義之舉,你為我效力就是為國效力,他日功德圓滿,你亦坐蓮台。”
謝搏之聞聽這話,喜從心起,忙拭幹淚水,向楊昊再拜道:“明公一席話,驚醒夢中人,謝某肝腦塗地,供明公驅使。”
楊昊攙他起來,即任命為朔方節度副使,兼領靈州刺史,又任王東川為都知兵馬使,兼領烏海刺史,王東川聞言大怒,摔杯在地,揚言道:“小兒欺人太甚,我與他勢不兩立。”即命子侄各統家兵去捕拿謝搏之家眷,謝搏之之錐ブ彌卸崠隻翔得到父親的密報,封鎖前後大門,身披重甲率甲兵抵抗,一時矢飛如雨,戰況正烈,忽聞城破,原來西門守將樓船也因兵敗烏海,被唐氏罷黜,幸得謝搏之保舉而複出,陽為王東川心腹,陰拜謝搏之為宗師,這日接到謝搏之的書信,慮及城終不可守,遂開門歸降,
肖恩清率左右兩廂主力萬人蜂擁而入,以吹枯拉朽之勢掃蕩頑抗之敵,擒獲王東川以下各將校四十餘人,並王家闔家老少三百餘口,
肖恩清押著王東川來見楊昊,王東川披頭散發跪於馬前,楊昊責其戕害舊主,出賣公主,王東川叩頭自辯道:“舊主之死純屬意外,與某何幹,至於公主,可恨那老婆子要害公主,微臣食君祿分君憂,豈敢不效命,故而率逆子家童死命救護公主出城,而今正逢可汗大纛,國家有福也。”
楊昊撇撇嘴,譏諷道:“你這話我卻聽不懂了,你救的是大唐公主,該送去向大唐皇帝請賞,帶她我營帳來作甚。”
王東川張口結舌,道:“不是大汗索要公主嗎。”又瞪著謝搏之道:“是你讓人傳話要公主的,怎麽反倒是我的不是了,謝搏之,我與你共事多年,你可不能陰我啊。”
謝搏之冷笑道:“我是親口跟你說過,還是有書信催你要人,公主千金之軀,豈可隨意出城的。”
王東川怒極而笑,強掙著站起來嚷道:“我明白了,你們這是要我死啊,罷了,罷了,怪隻怪我沒向你那樣一開始就做狗,楊昊小兒,小人得誌,今日殺了爺,明日不知誰殺你,謝搏之,賣主求榮的東西,你遲早不得好下場。”
上將軍肖恩清喝道:“軍中執法何在,任憑這條瘋狗惡言侮辱大帥嗎。”
營務處軍法廳主辦張十三出班來,奏道:“王東川陰謀反叛朝廷,罪不容誅,請大帥令,削首示眾。”
楊昊道:“依軍法行事。”即撥馬進城,張十三乃將王東川並部屬三十六人,家眷中成年男子二十二人,成年女子十六人,盡皆斬殺於地,又要棒殺幼子**,張伯中道:“罷了,政治之爭,禍不延子孫也。”
張伯中去後,軍法廳協辦胡榮譽問張十三:“軍師為何突發善心,這人殺是不殺。”
張十三反問他:“你說呢。”
胡榮譽翻翻白眼說:“大帥沒讓殺,按律可不殺,軍師說不殺,那就不殺了吧。”
張十三白他一眼,說:“你即知道,反問我作甚。”
鑒於靈州破敗不堪,楊昊巡城之後,仍回城東大營,議立王崇生為留後,謝搏之為副使兼靈州刺史,肖恩清為都知兵馬使,在城外設東西大營,在靈武城內設北大營,對靈州形成夾持之勢,內外官署除唐氏及王東川故舊一律廢棄不用外,王氏子孫擇優錄用,其餘各家子弟亦照此辦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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