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深夜造訪
李晗月的臉色愈發沉凝，“二小姐此來，到底所為何事？就為了拿一把匕首在這玩給本公主瞧著麽？如此，算不算是違背了西秦律法？”
“嗬。”少女低眉淺笑，笑意溫緩，言語卻蒼涼，“公主殿下竟然還有閑情逸致研究西秦律法？”
“你這話什麽意思？”
“不懂呀？”少女收了匕首，回頭淺淺地笑，身後夜空無垠，那笑意看起來空靈又危險，“既然不懂，本小姐就教教你。浮生……丟進來。”
屋簷之上，倒掛下來一個帶著鬥笠的少年，因著倒掛的姿勢，麵紗落下，一張毫不遜色的精致容顏露出來，李晗月一驚，就見黑色的一團朝自己而來，“咚”地一聲落下。
重重落下，感覺還在地麵彈了彈。
李晗月一下子沒看出是什麽，砸在腳邊，下意識後退一步，再定睛一看，卻是嚇了一跳——這不是！
去了六個人，如今，綁回來一個……那還有五個人是……？！
宛若溺水之人，失去了最後一根浮木，湖水瞬間沒過頭頂，她窒息了一般緩緩抬頭，去看言笙……這個一席素色長袍的少女，寒風中裙擺翩翩，偏頭冷笑的容顏精致美好，像月色下的精靈，靈動、又危險。
這個時候她若還不知道自己低估了眼前這個女孩，自己就真的傻了。
她低眉，似乎才看到眼前黑色一團是捆綁地結結實實的人，冷著臉，怒目而視，“二小姐這是什麽意思，深更半夜往本公主的屋子裏丟男人？是要壞了本公主名譽麽？！”
“公主殿下不認識？”
“本公主如何會認識？”李晗月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莫不是二小姐想要如此敗壞本公主名聲，以此來破壞我和十三皇子之間的婚約？”
說著，一副深以為然的模樣，冷笑著在桌邊坐了，氣場全開，看也不看地上的黑衣人，“二小姐如此好算計，瑞王殿下知道麽？”
“瑞王殿下曉不曉得，本小姐倒是不知道了。不過……公主殿下以為，如此打死不認，就行了麽？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使團成員，都是登記在冊的，少了幾個人，分別都是誰，一查便知。”
“至於地上這個，想來也是有人見過的。即便一個不曾見過，那……六個呢？”
“本小姐說你腦子不好使，果然不怎麽好使，做這種事情，竟然還找自己人下手，嘖嘖，就您這樣的，也就在車獅國能長這麽大，若是在西秦，怕是幾個腦袋都不夠您折騰的。”
少女嘖嘖稱奇，偏頭看了眼還倒掛在屋簷上的少年，卻是溫軟了笑意，“還掛著做什麽？還是從你那個角度來看，公主殿下會更好看些？”
少年翻身下來，直言，“不好看。”
耿直的模樣，理直氣壯的。
一主一仆，一唱一和，倒是默契。李晗月白了臉色，不出聲，半晌，似有所覺般，偏頭看去，嗤笑一聲，“即便如此又如何？你還能將這件事昭告天下上報西秦陛下不成？”
嗬。
方才自己不過是被亂了心神，此刻一想卻也恍然大悟了，言笙低調了這麽久，偽裝了這麽久，她若是真的要將此事鬧大，豈不是要全盤暴露了她自己？
何況，若是她真的要鬧大，也不會深夜如此孤身一人前來打草驚蛇了。
“看來還不是很笨。”言笙嘻嘻一笑，縱身躍下，熟門熟路地進了屋，踢了踢已經昏迷不醒的黑衣人，“的確，本小姐沒打算將你如何，畢竟，端著這樣的頭銜，隻要我還沒死，或者沒重傷臥床，說白了，西秦總要給車獅國一個麵子，你……總能全身而退。”
“何況，就目前來看，本小姐什麽事兒都沒有，連頭發絲都沒少一根。”
“但，本小姐素來睚眥必報得很，就算頭發絲都沒少一根，但總要讓你明白，有些事不要做，有些人不要惹的好。所以……這一位，我幫你送回來了，另外五個人的命，我便收下了。”
“你！”李晗月駭然失色，“你！你把他們怎麽樣了？！”
“怎麽樣？公主殿下將這樣的人物交給他們的時候，沒想過他們會怎麽樣麽？”少女把玩著手中的匕首，低頭又踢了踢地上昏睡不醒的黑衣人，“喏，這一個，還給你。”
“那是我車獅國的五位將士！”
“嗬，車獅國的將士？他們身著黑衣、黑巾蒙麵，攔在我的必經之路上，揚言要給你一點教訓，不報家門、不報身份，抱歉，本小姐眼拙，看不出他們的身份，隻以為是攔路的盜匪要打家劫舍。”
“遇到盜匪，難道公主殿下還能由著他們打劫不成？”
冰涼的匕首覆上臉頰，李晗月冷得一個激靈渾身顫了顫，就見對方一股子匪氣的模樣，看著自己的目光裏帶著不屑。
不屑？她堂堂一國公主，何時被人如此看過？可緊貼肌膚的冰涼，令她一動都不敢動，甚至，大氣都不敢出。
“往日不與你計較，不過是覺得沒必要。”少女用刀刃拍了拍對方細嫩的臉頰，看著蒼藍的眸子，扯著嘴角，似笑非笑，沒有溫度，“我這人，不太喜歡去搶別人的東西，但是……也不太喜歡別人來覬覦我的東西。”
“你的東西？嗬，二小姐是不是太過於自信了些，何時，瑞王就是你的東西了？縱然沒有我，縱然你入了瑞王府，往後，自有其他的鶯鶯燕燕，屆時，他終究不是你的。”
她的東西？多麽天真的想法！竟真的以為，瑞王府後院隻會有她一個女子麽？李晗月嗤笑，帶著和言笙異曲同工的不屑，真真天真！
“這就不勞公主殿下費心了。”言笙看了看外頭天色，回首，笑著指了指地上的男人，“人，本小姐給你送回來了，至於另外五人，你便不用想了，如今……想來你也知道，這麽幾個軟腳蝦，定是奈何不了我的，所以，您就省省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