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首：新年快樂
不想更新你的近況不想刪除你的摸樣假裝有人取代你每天在我身旁不願意被誰看穿隻剩我一個人的孤單若誰問起你來我會說那又怎樣。——林俊傑《不存在的情人》
大概是當了幾年的留守老人，今年突然熱鬧了起來，老葉使出了渾身解數，整了一桌豐富到誇張的年夜大餐。老梁也搬出了珍藏多年的好酒，嘴上喊著要一醉方休。
秦時雨像個餓了八百年的小乞丐，嗷嗷叫著，圍著桌子團團轉著，感覺她可以連續吃三個小時也不累。宋一一已經見怪不怪，她簡單的吃了點，陪老梁喝了點酒，就停了筷子，靠在椅背上機械的回複著各種除夕祝福，梁又西也是很快吃完，大概是喝了酒的關係，臉頰有些微微的紅，飯後就回到沙發上打起了遊戲，時不時的跟遊戲裏的隊友聊幾句。
老梁的小酒喝美了，喝到後來甚至哼起了小曲，被老葉一頓數落。
飯後三位女士一起收拾了碗筷，兩位男士則在沙發上聊起了天。
“梁又西，這次回來能待幾天？”
“待到初五就要回北京，初六要進組。”
“我們今年打算帶一一回鄉看看奶奶，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嗯？今年為什麽要回去？”
“你忘了，今年是一一來咱們家二十年整。這幾年咱們一直也沒帶她回去過，今年剛好你回來了，我想著正好可以回去一次。”
梁又西默數了一下，果然，整整二十年了。
“那我也一起回去吧。”
老梁點點頭，似乎又想到什麽，故意往梁又西身邊挪了挪，壓低了聲音。
“前幾年，一一的親戚找上來過，這事兒我跟你說過嗎？”
“哪個親戚？”
“就是當初跟我們承諾了隔幾年就來把一一接走那個。”
“什麽時候來的？”
“前年。說來看看一一，順便接一一走。”
“前年宋一一都成年了，接走還有什麽意義？”
“所以啊，她肯定不是來接人的，估計是來看看一一如今出息了沒有，但凡出息了，立刻要以監護人的名義占點便宜吧。”
“那你怎麽說的？”
“我就說一一還在讀書，每年學費幾十萬，他們要接走也行，得負責給她付學費，那人一聽，屁股沒坐熱就走了。”
“幹得漂亮。”
“想把我閨女搶走，門都沒有，一一那麽小那麽可憐的時候，沒見他們心疼她一下，這麽多年了，連問都沒問一聲，現在掐著手指頭算著我們給養大了，能占著便宜了，就知道來噓寒問暖了，什麽東西。”
“老梁，注意你知識分子的人設。”
“在我們一一的事情上，我沒有人設，誰想傷害她，我都能化身餓狼上去咬人。”
梁又西一副“就知道你是她親爹”的樣子，繼續打遊戲。
“走吧，去散步！”老葉左手挽著宋一一，右手挽著秦時雨，三個人跟三朵姐妹花一樣，已經準備好了要出去散個步。
“春晚要開始了，我在家等著看春晚。”老梁往沙發上一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梁又西，你去不去？”老葉把目標轉向了自己的兒子。
“我怕引起社會動蕩，我還是在家打遊戲吧。”梁又西也故意往沙發上一癱，動作跟老梁如出一轍。
老葉嫌棄得看了這對父子一眼，挽著兩個大閨女就出門了。
“他倆不來正好，咱們三個可以好好聊天。”等電梯的時候，老葉就開始了八卦模式。
“今天見得那個男孩怎麽樣？喜歡嗎？”
“還行，挺巧的，他說我們是初中校友，他讀書的時候就認識我。”宋一一乖巧的回答。
“我也覺得挺好的，長得也好，看著也挺有教養的。”秦時雨也跟著附和。
“那敢情好啊，加了微信沒？以後可以多聊聊，當個朋友也好的呀。”老葉這個人有個好處，什麽東西都是點到為止，相親這個話題，基本聊到這一步，她就不會繼續了。
“小雨呢，有喜歡的對象了嗎？”果然，她八卦的苗頭轉向了另一邊。
“還沒呢，阿姨你也知道，我們這種有錢人家，找個對象太難了。”秦時雨一副委屈狀。
“啊？還真跟小說裏寫的一樣，勾心鬥角，商業聯姻啊？”老葉以其豐富的小說閱曆，開始腦補豪門情仇的劇情。
“那倒不用，我家不缺錢，不需要聯姻，但是我爸希望門當戶對。能跟我家門當戶對的，全國能有幾個人啊，算得上有錢人的，在我家麵前也隻是個窮小子啊。”
“小雨啊，阿姨才疏學淺，你家到底多有錢，你給阿姨通俗的形容一下。”
“我想想啊，”秦時雨真的非常認真的思考了起來，“阿姨我這麽跟你形容吧，普通有錢人呢，相當於擁有超市的一個商品，我們家呢，相當於擁有10個超市。”
“並且這10個超市的地皮都是她家的。”宋一一在一旁補充了一句。
老葉因過於震驚，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這麽多錢，能花的完嗎？”
“花不完啊，所以愁死人了啊。”秦時雨故意歎了口氣。
“這你就別擔心了，他家一個比一個會花錢。”宋一一趕緊解釋一下，免得老葉深陷花錢的困惑裏無法自拔。
三個人轉了一圈，覺得有點冷颼颼，沒走多遠就回家了。
一打開家門，兩位梁大爺還癱在沙發上，連姿勢都沒變過。
老葉立刻殺氣騰騰的衝過去，一人給了一巴掌。
“讓開，這裏有三位仙女要看春晚了！”
兩人趕緊收了手腳，乖乖的讓出了位子。
老葉挨著老梁坐，秦時雨飛速的占領了老葉身邊的位置，隻剩下梁又西旁邊的位置空著，沒辦法，宋一一隻得坐到了他的旁邊。
剛坐下，梁又西就拿了個橘子在她麵前晃了晃。
“我不吃。”宋一一一向不喜歡吃酸。
“沒讓你吃，幫我剝一下。”梁又西眼睛盯著電視，看都沒看她一眼。
宋一一接過橘子，三下五除二剝好，又非常認真的把橘子外麵的絲去掉，才遞給了梁又西。
梁又西把橘子一分為二，塞了一半到自己嘴裏，又把剩下的一半掰成兩半。
“這個不酸，你嚐嚐。”梁又西把一半橘子舉到宋一一眼前。
宋一一懷疑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真誠，笑容說不出的好看，讓她忍不住信任的張開了嘴。
梁又西飛速把橘子塞進她嘴裏。
下一秒，宋一一被酸的齜牙咧嘴。
惡作劇得逞的梁又西露出一個更加好看的笑容，把剩下的橘子都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在一片歌舞升平中，春晚開始了。
老梁和老葉是曲藝類節目的忠實愛好者，但凡小品相聲雜技一出場，兩個人必定非常捧場，即使是在一些爛大街的笑點上，也會非常配合的笑的前仰後合。
相比這兩位中老年人士，另外一邊的年輕人區域就安靜得多，秦時雨算是比較配合的，不時跟著他倆一起傻樂，宋一一一向是安靜型選手，她斜靠在沙發後背上，像是在看電視，但眼神卻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梁又西倒是認真在看電視，但好像不管什麽節目都無法打動他，讓他露出哪怕一點點笑容。
大概十點的時候，老梁和老葉熬不住了，兩個人陸續去房間睡了，臨走還下發指令，讓他們三個一定要過了十二點再睡，年輕人必須要守歲，來年才能平平安安。
他倆一離場，秦時雨立刻收起乖乖女的嘴臉，脫了鞋子跳到沙發上，歪歪扭扭的擠到宋一一旁邊。
“春晚太無聊了，咱們找點事做吧。”秦時雨把遙控器拿在手上，隨機切換著頻道。
“怎麽都是春晚啊，搞壟斷啊！”換了半天也沒看到個能看的節目，這讓她更加無聊了。
宋一一瞟了旁邊專心看手機的梁又西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那盤橘子，突然有了主意。
“要不我們看個電影吧，兩個小時，正好看完可以睡覺。”宋一一給秦時雨使了個眼色。
“ok，我來找找有什麽電影。”秦時雨立刻心領神會，偷偷對宋一一比了個ok的手勢。
“這些電影我都看過啊，要不我們看個刺激點的，《釜山行》吧！！我一直想看的，據說超好看！！”秦時雨一臉雞賊的看著宋一一，宋一一也一臉蔫壞的看著秦時雨。
“《釜山行》？這名字聽過，好像不錯，韓國的吧，那就看這個吧。”梁又西似乎對這個電影的內容並不是很了解，也隨口答應了。
宋一一見小心機得逞，立刻示意秦時雨開始播放，兩人也悄無聲息的挪到了沙發的另一頭，把梁又西一個人扔在了沙發的這邊。
電影開場，梁又西收了手機，準備好好看看這部獲獎無數的口碑之作。
隨著劇情的不斷推進，他漸漸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
他掃了一眼本該坐在他旁邊的宋一一，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家夥已經跑去沙發的另外一頭，跟秦時雨抱在一起。
這更加增加了他的狐疑。
他悄悄地抱起了一旁的抱枕，又把腿收到了沙發上，把自己團成一個更有安全感的球狀。
沒幾分鍾，他終於看明白了，這才不是一部什麽文藝片公路片呢，這是部喪屍片啊！！！
他的第一反應是衝回房間，但礙於麵子，他不能。
他可以在宋一一麵前變成膽小鬼，但他不能在對家的粉絲麵前露怯。
他不動聲色的往宋一一的方向挪了挪，但成效甚微。
從感染者登上列車的鏡頭開始，他的手心已經全是汗。
他不停地看向宋一一的方向，希望這個家夥能夠良心發現，想起來旁邊還有一個看不了恐怖片的哥哥，卻沒曾想，這家夥跟故意的一樣，一直全神貫注的盯著電視機，完全沒有看他一眼的意思。
“宋一一，你過來。”他終於扛不住了，喊了一聲。
宋一一望向他，一臉無辜的擺出一個疑問臉。
“你過來。”梁又西又重複了一遍。
受不了梁又西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宋一一最終還是挪了過去。
此時電影正好演到感染者屍變，突然撲向售票員撕咬的畫麵。
她還沒來得及坐定，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了下去，整個人摔在了梁又西的身上。
梁又西的雙手死死地抱著宋一一的腰，整個臉都埋在宋一一的後背上。
“宋一一，救我！”梁又西壓低的聲音從後背傳過來，溫熱的呼吸略帶急促的貼著她的皮膚擴散開來，引得宋一一後背的肌肉都緊張起來。
秦時雨特別“及時”的看過來，見他們這幅情景，差點笑出鵝叫。
“你們倆這是幹嘛呢？怎麽了？大明星害怕了？”
梁又西躲在宋一一身後，壓根沒搭理她。
宋一一調整了一下位置，終於艱難的坐了下來。
“要不你別看了？”宋一一看梁又西嚇成這個樣子，有點於心不忍。
“我要看，你坐這別動，我躲在你後麵看。”梁又西依舊兩個手抱著宋一一的腰，兩隻眼睛從她的肩頭悄悄伸出來，怯生生的盯著電影畫麵。
宋一一拿他沒辦法，隻好就這麽將就著他。
梁又西還真的就這麽繼續看著電影，喪屍在電視機裏亂竄，梁又西的身體也在沙發上亂竄。唯一不變的是，他的兩隻手從未撒開過宋一一。
原本想要認真看電影的宋一一，因為腰上的那雙手，慢慢的從電影裏抽離了出來。
她低頭看著那雙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讓人很想用手去摸一摸。
她微微側過頭，就能看到躲在她身後的梁又西的側臉，讓人很想去……親一親。
冒出這種念頭，宋一一自己也嚇得一激靈。
好在電影在這個時候結束了，梁又西的雙手終於鬆開了。
她像是重獲自由的兔子，直接從沙發上竄了起來，衝到廚房，打開冰箱，噸噸噸灌了幾口冰水下去，才有了活過來的感覺。
窗外突然乍起的煙花，照亮了整個廚房，冰箱門因為打開了太久，發出滴滴的提示音。
宋一一就這麽捧著冰水壺，呆呆的看著被煙花照的亮如白晝的夜空。
“新年快樂。”
梁又西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他她轉過臉，正好對上梁又西的臉。
那麽好看的一張臉，帶著笑意看著她，煙花映在他的瞳仁裏，像電影特效做出來的流星，讓他的眼睛那樣明亮，仿佛帶著引人沉迷的魔力，讓她移不開眼睛。
“新年快樂。”
宋一一艱難的找回理智，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法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梁又西拍拍她的頭，把她手裏的冰水壺拿過去，放回了冰箱，又從冰箱裏拿了罐可樂，衝宋一一晃了晃，才轉身回了客廳。
一顰一笑，都那麽百看不厭。
呆立在廚房的宋一一，突然想起了梁又西微紅著耳朵，說喜歡許薇韋的那個時刻。
毫無預兆的，她的心像被人一把揪住，生生地痛了起來。
她把手輕輕地按在心口，試圖緩解這後知後覺的痛感，卻發現痛的太過凜冽，不是這微弱的重量就能抵抗的。
窗外的煙花肆虐，像被釋放後流竄在無人之境的野獸，瘋狂撕咬著她的理智。
我有多想擁有你，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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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愛而不能得，是種自我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