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首：王千山，你被降薪了
想起我不完美你會不會逃離我生命的範圍想著你的滋味我會不會把這個枕頭變得甜美。——陳奕迅《全世界失眠》
收到劇組的通知今天要拍大夜戲的時候，梁又西專門帶了遊戲機，等戲的時候正好可以玩玩。
大部分的主演早上五點就起床化妝了，所以即使才剛剛夜裏十點，大家都已經有點熬不住了。
今天拍攝的部分以孟渠和許薇韋的戲份為主，所以大部分的時間，梁又西都留在休息區，一會打打遊戲，一會吃吃夜宵，時不時的刷刷微博。
按照工作人員給的時間表，梁又西出場的部分排在淩晨三點以後，趁這會大家都在拍攝區，他脫了身上的戲服，躺在折疊床上準備先睡一會。
眼睛還沒閉上，大王就呼啦一聲扒開門，一臉雞賊的進來了。
“又溪老師，你猜怎麽著！”大王這個人，哪兒哪兒都好，就是喜歡賣關子。
梁又西掃了他一眼，意思很明確，要說就說，不說滾蛋。
大王搬了個塑料凳，貼著梁又西的折疊床坐下來，從懷裏掏出一杯熱乎乎的奶茶，塞進梁又西的手裏。
“前麵吵起來了。”大王一副快誇我快誇我的表情。
“誰吵起來了？”梁又西摸著手裏溫溫熱熱的奶茶，原諒了他的賣關子病。
“許薇韋和孟渠啊。吵得麵紅耳赤，許薇韋氣的把保溫杯都摔癟了。”
“這麽嚴重？什麽原因？”
“具體我沒聽見，倆人正在鏡頭前演戲呢，因為是遠景，不需要說台詞，也沒做收音，突然就吵起來了，導演聽到許薇韋發飆才喊了卡。”
“現在呢？”
“停了啊，許薇韋不幹了，孟渠上山頂了。”
“上房頂？”
“對啊，本來身上就掛著威亞，吵完架可能想吹吹風，直接讓威亞老師吊到山頂上去了。現在拍攝那邊都停了，許薇韋的團隊為了救場給大家買了宵夜，我估計你不吃宵夜，我就給你拿了杯奶茶。”
梁又西看了看手裏的奶茶，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大王。
大王被看的心裏發毛，隻好不情不願的把手又伸進了懷裏。
摸出了一個漢堡，一盒曲奇，一袋堅果。
梁又西眼神還是沒轉走，繼續盯著他。
大王隻得繼續往懷裏摸，又摸出了一包瓜子，一袋生煎包，一聽紅牛，兩條德芙。
梁又西擺擺手，示意他把這些東西都拿走，大王謝主隆恩，又把這些快速的摟進了懷裏。
“你是袋鼠嗎？被你熏過的生煎包還能吃嗎？”
“我這不是餓嘛。”大王扒開漢堡的紙，就著紅牛就吃了起來。
梁又西想了半天，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裹上羽絨服。
臨出門前，他突然想起了什麽，又轉過頭去，向著大王伸出手。
“什麽？”大王一臉困惑，看不懂梁又西這是要幹嘛。
“巧克力給我。”
大王雖然對梁又西的行為充滿懷疑，但鑒於他才是老板，還是怪乖乖的掏出懷裏的巧克力，給了梁又西。
出了門的梁又西被一陣寒冷的夜風吹得直哆嗦。他裹緊了羽絨服，掃了一眼拍攝區，夜深了，拍攝區的燈光顯得格外刺眼。
他朝著光源走去，才走了沒幾步，就被黑暗裏突然竄出來的一個黑影拽住了。
梁又西的腦子裏立刻竄過各種恐怖片段，他立刻梁大喊本體上線，條件反射的想大叫出聲，被對方及時的捂住了嘴。
“梁又西，是我！”許薇韋穿著古裝，披頭散發的站在他麵前。
梁又西看了她一眼，嚇得倒退了兩步。
“你這是什麽造型？”
“戲裏的造型啊，你沒看劇本嗎？這場戲我跟一群江湖匪徒對打，對方的百裏守約，一個穿雲箭把我發髻射散了，我的女兒身敗露了。”
“你怎麽知道對方派出的是百裏守約，我看著箭法倒是很像後羿。”
“管他誰呢，反正我就這個造型了。”許薇韋胡亂的理了理腦袋上的假發，衣服袖子太長，理頭發的時候袖子整個蒙在了她臉上，害得她又是一頓扯袖子。
再一抬頭時，發現剛才還嚇得魂都沒了的梁又西，正在努力憋著笑。
“你笑什麽？”許薇韋毫不留情的給了他一巴掌。
“你假發歪了。”梁又西指了指她的假發，努力忍住不笑出聲。
許薇韋一臉懵，她擼了擼礙事的袖子，兩手捧著頭，左右調了調。
“現在呢？還歪嗎？”
“噗……”梁又西最終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幹嘛！！”許薇韋被他笑的很不爽。
“更歪了。”梁又西止住笑，自然地伸出手來，幫她把假發扶正。
許薇韋用兩個細長的眼睛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覺得這個男人還挺可愛。
“孟渠那個狗東西，活該被你踩在腳下，你看看，他就沒你這種覺悟。”
“別亂說。”梁又西十分謹慎的看了看周圍，確認沒有不相幹的人在附近。
“聽說你們吵架了？”
“不算吵架，”許薇韋拎著長的拖地的裙子，找了個石頭坐了下來，順便翹起了二郎腿，一派得意的說，“我們算打架！”
“打架？”梁又西好奇心被成功喚醒。
“我直接踹了他一腳，還給了他兩拳。”
“為什麽？”
“他跟我表白啊，正演著戲呢，他突然一臉深情的說喜歡我，我哪裏受得了這種刺激，直接給了他一腳。”
梁又西暗暗吸一口氣：“你管這叫刺激？”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說刺激不刺激，好好拍戲不行嗎，非要假戲真做，這就過分了吧。”
梁又西捋了一下，邏輯雖然是這麽個邏輯，但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萬一他是真的喜歡你呢？”
“那不就更嚇人了，我們這才開機一個星期，他就真心喜歡我，那後麵這幾個月怎麽熬？我可不想每天都跟一雙炙熱的眼神對戲，太可怕了。”
“你不是對這種事情很得心應手嗎？”
“那都是團隊運作出來的好嗎？跟你說實話吧，被人這麽當麵表白，我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梁又西又笑了起了，她竟然用起了歇後語，而且她說話的方式也太直白了，完全沒有個影後該有的樣子。
“怎麽辦，你說這戲還怎麽拍下去？”許薇韋揪了一旁的一根雜草，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手裏把玩著，還要時不時地撩一下煩人的假發。
“就當作沒發生？”梁又西在這方麵也確實沒什麽可以傳授的經驗，他是大姑娘沒上轎，一遭也沒有。
“算了，問你也沒用，你能知道啥，你就是仙人掌一根，啥也不是。”許薇韋直接把他踢出了參謀席。
梁又西也不說什麽，兩人就這麽坐在黑暗裏各自想各自的事情。
不遠處的拍攝區，大家吃完了宵夜，陸續回到各自的位置，就等許薇韋回場內了。
許薇韋歎了口氣，從石頭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
“走了，戲還是要拍的。”
梁又西把兜裏的巧克力拿出來，遞給了她。
“吃點甜的，心情會好。”
許薇韋接過巧克力，若有所思的把玩了一下，才抬起頭，眼神直白的看著梁又西。
“傳說中的酷蓋就是這麽撩妹的？”
梁又西沒回她，而是抬起手來，把她頭上的假發徹底轉了個圈，讓她一秒變貞子。
許薇韋也不生氣，甚至還非常配合的把兩邊的頭發往臉中間攏了攏，兩個手展開，手掌下垂，做出一副女鬼的樣子。
梁又西趕緊一巴掌把她推遠：“走吧走吧，去拍戲。”
許薇韋笑著把假發撥開，晃了晃手裏的巧克力，細長的眼睛裏滿是俏皮。
“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決定把你收進我的後宮。”
“敢問我是進去做貴人還是做答應？”梁又西也被她帶的皮了起來。
“不不不，你這個姿色，隻要進來，立刻就能封妃。怎麽樣，考不考慮？”
“可以考慮。”
許薇韋很滿意這個答案，拍了拍梁又西的肩膀，就奔著拍攝區去了。
梁又西看著她一蹦一跳時跟著迎風起舞的假發，嘴角不自覺的一直噙著笑意。
他轉身往回走，想回休息區繼續睡覺，兜裏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宋一一發了一張照片過來，還附贈了一句讓他瞬間石化的話：
“寫給我的信為什麽在你的這裏？”
他點開那張照片，立刻就想起了這封信的來由。
那是五年前他離開家的那天夜裏，他獨自搬行李到樓下，在等出租車時候，發現家裏的信箱裏又有一封宋一一的情書，就順手塞進了自己的兜裏。
因為離開了宋一一，他不必再將信立刻毀屍滅跡，於是就一直在他的行李裏，跟著他輾轉去了韓國，又輾轉帶回了北京。
他盯著與宋一一的對話框好久，手指一直僵在鍵盤上，想不出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他幹脆直接鎖屏，把手機揣回了兜裏。
回到臨時休息房，大王已經吃飽喝足趴在地鋪上睡著了，他蹬了他幾腳，大王才迷迷瞪瞪的回應他。
“王千山，問你個問題。”
聽到梁又西叫自己的全名，大王嚇得一個激靈彈了起來，要知道上次梁又西叫自己的全名，還是告訴他要給他加薪的時候。
“又西老師您說。”大王一副精神百倍的樣子，仿佛剛剛睡得快要撒手人寰的根本不是他。
“如何巧妙地逃避掉自己不想回答的問題？”
“啊？誰問你問題了？”
“宋一一。”
“宋老師啊，這要是別人，我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但是是宋老師話就簡單多了。”大王胸有成竹，仿佛已經看到加薪二字已經在對著他招手了。
“再賣關子，信不信我給你降薪？”梁又西就差一巴掌呼他熊臉了。
“你直接找個別的話題蓋過去最好是宋老師感興趣的話題這樣可以立刻轉移她的注意力你們在多聊幾句這個問題就會被忘記。”降薪兩個字確實好用，大王語速飛快，連個標點符號都沒加的快速說完了。
梁又西覺得……還真挺有道理。
“乖，繼續睡吧，不降薪。”
大王鬆了一口氣，直接癱在了地鋪上。
梁又西拿出手機，暗喜著回複宋一一：“我給你留了個驚喜，你去你房間的衣櫃裏看看有什麽。”
果然，宋一一半天沒有回複她，應該是去衣櫃看到了他準備的禮物。
幾分鍾後，宋一一：“你怎麽會買女生的睡衣？”
梁又西：“上次看你睡衣很舊了，就買了個新的給你，怎麽樣，好看嗎？喜歡嗎？”
宋一一：“還行吧。謝了。”
之後又是漫長的一段時間沒有回複，就在梁又西暗喜自己成功蒙混過關時，手機又震了一下。
“梁又西，問你問題呢，你為什麽窩藏我的情書？”
梁又西把手機扣回了床上。
他忘了，宋一一這家夥邏輯思維縝密的可怕，腦子理性的宛若怪物，即將手握雙學位碩士畢業的天才，怎麽可能被一個高中文憑的二愣子支的招糊弄過去呢。
他重新拿起手機，飛快地回複了一句：“我哪裏記得，早忘記了。”
宋一一回了一句：“哦，那算了，我睡覺去了，告辭告辭。”
梁又西癱倒在床上，鬆了一口氣，腦袋裏那點僅有的瞌睡蟲也徹底跑幹淨了。
他有些不甘心，從床上跳了起來，居高臨下的對著地鋪上已經睡著的大王，毫不猶豫的再次晃醒了他。
“王千山，你被降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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