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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程家往事

  陸觀眨巴著綠豆眼,怔怔看了程翼瀟一眼,道:“你程家危什麽危,是我們劫了左寒鋒和他那倒黴師兄,又不關你們的事。你要是心疼這破房子或者眼紅就直,咱又不是氣的人,老朋友自然見者有份,分你一部分不就成了。”


  “分個屁,你特麽知道個屁!”


  老實人也有罵娘的時候,程翼瀟是秦遠和陸觀在修行界中難得遇到的忠厚之輩,可此時竟然大爆粗口,瞧那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得給秦遠和陸觀一人來上一口。


  “唉,心謹慎,卻不想禍從降,難道老程家傳了七百多年的手藝,要葬在我們這兩個不肖子孫手中嗎?”程建業堅毅的紫紅『色』臉膛上寫滿悲涼與無奈,不是作偽,而是實打實的悲從中來,難過異常。


  “爸,您別傷心,事情不定還有回旋的餘地,得罪十方宗的又不是我們,他們或許,會放過我們一馬。”程建業身邊站著一個女孩,二十多歲出頭的年紀,芳華正茂,身段窈窕,容顏姣好,眉宇之間『蕩』漾著一股英姿勃發的氣概。


  她是程家人唯一一個還能鎮定之人,不過她的語氣之中也透『露』著那麽幾分不安。


  程建業歎了一口氣,蹲在地上大口抽著旱煙,蒼老淒涼,道:“還能有什麽回旋的餘地,那左寒鋒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氣量狹隘,鼠目寸光,這次丟了顏麵又丟了師門的財物,能不將罪責推到我們頭上就算萬幸,難道還奢望他能繼續來為我們解開地爐嗎?沒有地爐,我程家的手藝就斷了!”


  “程老先生,什麽地爐?為什麽需要那左寒鋒來解開?”涉及到老本行,秦遠多了些留意。


  程建業苦笑道:“不是左寒鋒,是十方宗,我們程家以前也是大戶,但是到了我這一輩,唉,算了,算了,不也罷,這也怪不得你,明明是那十方宗欺人太甚,也隻是自保反擊而已,句心坎裏話,老漢還真羨慕你們年輕饒衝勁兒,老子早特娘的就想揍那丫的了!”


  程建業一生煉器,與爐火錘鐵為伍,骨子裏也浸透了灼熱的鐵汁,是把硬骨頭,但世事就是那麽『操』蛋,寄人籬下,被人捏住痛腳,再硬的骨頭也要給『揉』捏軟綿了。


  “程老先生,我對點龍走脈一事還算有些了解,不妨出來聽聽,我或許能幫上點忙也不一定。”秦遠蹲在他身前,自己也點上一支煙,專屬的大紅將軍品牌,不比程建業抽的那自家種植的旱煙葉子好到哪裏去,還真有那麽點脾氣相投的意思。


  程建業吧嗒兩口,抬頭看了秦遠一眼,又無力歎息一聲,道:“老頭子怎麽不知道你秦哥本事大,點龍走脈手段精純,瀟子也好幾次跟我提起過請您試試,可老頭子心知肚明,這裏恐怕還真不是能幫上的。唉,十方宗那群喪良的狗東西,他們憋著壞啊!”


  程建業提及往事,悲憤交加, 惱火的一煙袋杆子砸在地上,精鐵打造的煙袋杆子登時彎曲,地上也崩出一個臉盆大的窟窿,可見老頭氣憤到了什麽程度。


  秦遠見從程建業這裏問不出什麽,無奈去找程翼瀟,可程翼瀟也不願多提,隻是秦遠已經得罪了十方宗,不要再去戳馬蜂窩,這事不要再提了。


  到了最後,還是程翼瀟的妹妹程珊珊與秦遠道明了原委。


  “這群***東西,還真特麽夠狠的!”秦遠聽完之後握拳怒罵,陸觀也是憤怒不已,將十方宗上上下下的祖宗十八代女『性』問候了一個遍。


  在二十年前,程家還是大門大戶,在黃城修行界中名聲頗大,不比現在的葉家坐擁三方洞,但也相差不遠,鍛造兵刃打造法器法寶屬於扛把子級別的,穩穩坐在頭把交椅之上。


  而那十方宗門下的煉器行也是一絕,在華東省內外都有名氣,但比起程家來,就要差點火候了,很多修者購買法寶法器或者兵刃,都是在程家鋪子裏麵購買不到,這才轉而求其次,奔向十方宗的鋪子。


  程家的飯碗很高級,但不大,祖上規矩傳男不傳女,一家人加在一起能上爐的也不過三五個,又是鍛造精品,出貨很少,一月多的時候有七件八件,少的時候連一件都難以出爐,而那十方宗則是家大業大,三四十人流水線般的作業,鍛造的成品遠超程家十倍,而且價格也不低,賺的靈璧靈晶也是程家望塵莫及。


  按理來兩者道路不同,本該井水不犯河水,一個清粥鹹菜一個大魚大肉,兩種不同的路子,可人心貪婪是沒有邊際的,十方宗忽然有一日打上了程家的主意。


  他們先是派人來遊,重金請程建業的父親程勳加入十方宗,傳授程家獨門煉器法,程家當然不同意,親生閨女都不傳授,怎可為了一時利益,打碎子孫後代的飯碗,婉言相拒。


  可誰知那十方宗不死心,暗中買通當時一個叫馬三的潑皮,在程家鋪子之中購買法器,而後暗中結束了他的『性』命,並且將那件法器損毀,造成是因為程家法器做工不良,才使得馬三喪命的假象。


  馬三的老婆劉桂香將馬三的屍體抬到程家鋪子門口叫罵,程家自是不承認自己家人親手鍛造的法器有問題,可看那劉桂香可憐,便賠了一筆錢財給她安度餘生。


  誰成想那劉桂香拿了程家的錢財,不僅不感恩,反而四處揚言程家心虛,變本加厲的要程家人賠她丈夫『性』命。


  之後沒多久,又有數人前來滋事,無一例外的都是程家法器有問題,用現在的話就是偷工減料,粗製濫造。尋常物品或許沒有什麽問題,可法寶法器很多時候就是修者的第二條生命,一旦出現問題,後果嚴重無比。


  僅僅是幾的時間,程家的金字招牌就被潑了一盆狗血。


  之後將近一年的時間裏,此種事情接連發生,徹底將程家招牌砸壞。也就在這個時候,十方宗的人找上門,再次請程勳一家上山,程家人早有猜測是十方宗所為,在如此陰狠的手段之下,程家哪裏會依,將那十方宗來人趕出大門。


  可就在第三日晚上,北風呼嘯,程家家宅燃起大火,火光衝,他們是修者,救個火並不難,可那火並非凡火,根本撲不滅,直到所有物品燃盡,隻剩下殘垣斷壁之後,這才將將停下。


  程家人進入廢墟後發現,所有的珍寶器物全部不翼而飛,一處珍藏稀有金屬器材的洞也沒了蹤影,那裏可是存了極多訂單,定金都已收下,其中不乏十方宗故意存留下來的珍貴材料,在損失如此嚴重的情況下,程家哪裏能夠賠的起?

  當時的程家自認還有手藝在手,那是無論如何都奪不去的,隻要那祖傳地爐還在,便有清償欠漳一日,東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他們還是低估了十方宗的狠辣,他們在程家的祖傳地爐裏動了手腳,地爐之中再無火光,隻有滾滾腥臭紅『色』煙霧生出,如同廢掉。


  這一條歹毒計策接連一條歹毒計策,連環之下,程家徹底垮了,再無翻身可能。


  也就在這個時候,十方宗弟子再次出現,惡狼披著羊皮,帶著虛假的好意,告知他們,隻要程家加入十方宗,他們便可以為其還清欠賬,恢複祖傳地爐。


  可他們還是低估了程家饒硬骨頭,即便如此,家徒四壁,債台高築,已到絕境,程家人仍舊不妥協,誓死不將程家手藝交給仇人。


  十方宗見程家人如此決絕,也是無可奈何,死都不怕,也沒了法子,不好再繼續『逼』迫,最終在糾纏一年多後,雙方達成協議,程家日後可以打造器物,但必須交由十方宗買賣,而程家也不想這門手藝徹底斷絕,隻能暫時委曲求全,待到日後再想他法。


  可是程家費勁千辛萬苦,竟是沒有找到一個能夠恢複地爐之人,哪怕有人有這本事,也不畏懼那十方宗的勢力,不敢答應,就這麽二十多年下來,十方宗日益壯大,在煉器方麵卓有成就,遠非昔比,程家則是一落千丈,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煉器師傅家族。


  “唉,我父親他老人家臨死之前就盼著有朝一日能夠恢複地爐,再現程家盛景,我老漢無能啊,愧對父親愧對祖宗啊!”


  程建業蹲在地上,以拳擂地,悲愴淒涼。


  秦遠也是黯然,這修行界的燦爛盛景之下,又埋藏著多少枯骨幾多鮮血呢?程家並不是獨獨一個,也不是第一個,更不是最後一個。


  他還有一個疑『惑』,於是問道:“那為什麽你們不搬離簇,再尋一處地爐呢,離開華東省境內,以你們程家的煉器本事,討個自由清靜應該不難吧?”


  “你這就有所不知了,我們程家的煉器法特殊,隻能在那祖傳地爐之下才能發揮最大,換了別處,大打折扣,十不存一!”程建業無奈道,他又何嚐沒有想過此般,可找尋多少處,也無一地與那祖傳地爐相仿之處。


  程翼瀟也歎了口氣道:“你現在應該知道我當初為什麽那麽醉心學習地理點龍了吧?求不得別人隻能求己,可我沒那個根骨,榆木疙瘩一個,除了煉器打鐵什麽都不會,耿叔的點龍筆記交到我手中算是明珠暗投。”


  秦遠拍著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道:“你已經盡力而為,帶我去看看,不定我能幫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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