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不請自來
這還是秦遠第一次見到如此龐大巨鳥，翼展鋪開足有三十多米長度，渾身覆蓋烏黑翎羽，在月光照耀下，恍如穿了一層精密戰甲。
地球最大的飛禽之一印第安納禿鷲，也隻不過是其體型的十分之一。
數十隻大鳥鋪天蓋地而來，收攏羽翅，如一枚枚巨大羽箭，撲入海中，水花濺射幾十米，秦遠等人哪怕是在遠處，也如麵臨暴風雨一樣。
一時間，本就波濤起伏的海麵上變得更加波瀾不定，一隻隻大鳥衝入水中，生著倒鉤的鐵爪抓住怪魚，而後衝天而起。
那群怪魚遇到天敵，並未做鳥獸散逃亡深海，反而再次結起陣仗，齊頭並進，一條條大魚躍出水麵，與那長了翅膀來去如風的猛禽鬥個你死我活。
幾番爭鬥之後，血雨腥風，墨綠色的海水被染上了一層殷紅，紅與綠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說不出的灰褐顏色。
秦遠幾人身在木筏，坐山觀虎鬥，一時間也是心神搖動。
這等陣仗他們誰也未曾見過。
幾十隻巨鳥，一百多條怪魚，這自誕生以來就注定彼此不相容的一對天敵，上演出的這番龍爭虎鬥，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著生命生存之殘酷，生命進化之艱難。
巨鳥與怪魚之間的戰鬥進行了足足一刻鍾，百十頭怪魚再次折損大半，隻有二十多頭，幾十隻巨鳥也被躍出的怪魚撲殺近半，數量也剩下二三十隻。
兩者的數量相當，可怪魚明顯已經落入下風。
天上飛的與海裏遊的，捕食者與反抗者，本就存在著極大的不公平。
“秦城主，我們該走了！”許大先生說道。
墨秋水也歎息道：“怪魚們已經無力再去支撐，隻能逃離，加入其他魚群，單憑它們這二十多頭，注定無法守住這片寬闊海域。”
這裏的魚群有領地，既然存在領地，那便會有爭奪。
與人類世界的王國或者地盤一樣，魚群的領地也與實力相當，多大力氣吃多少碗飯，這些怪魚僅剩下十分之一的數量，沒有能力再維持其他魚群的進攻蠶食。
普通怪魚還好些，大不了就加入其他魚群便是，可那頭銀白魚王卻將下場淒慘，沒有一個魚群會接受一位曾經的王者。
要麽被圍攻至死，要麽遠遁他鄉，四處流浪。
事情的發展也正如秦遠幾人所料，在一聲憤怒激越的嘯叫聲下，僅剩的怪魚魚群放棄殊死抵抗，搖首擺尾，往深海之中遊去。
天上的那些巨鳥們卻是毫不手軟，繼續追殺。
逃散的怪魚更容易獵殺，一時間又有近十條怪魚被巨鳥抓出水麵，而巨鳥再無一隻傷亡。
“不好，那群畜生往咱們這邊來了！”
許大先生看著遠處三兩隻從遠處飛來的黑色巨鳥，正在往這裏飛來，羽翅後張，雙足前探，擺明了一副老鷹抓小雞的樣子。
估計這是兩隻落後的巨鳥，未來得及分贓怪魚大餐，將主意打到了秦遠他們身上。
“錚！”
未等秦遠動手，許大先生的亮銀長槍便陡然飛出，在空中化為一條雪白蛟龍，狂舞而動，“砰砰”兩記抽打在了兩隻巨鳥身上。
對於怪魚來說，這些巨鳥是天敵，對於人類來講，這些巨鳥反而沒有怪魚那麽難纏，它們的羽毛可抵不上怪魚的骨甲堅硬。
兩隻巨鳥被亮銀長槍抽中胸口，灑落幾根羽毛，倒飛出去。
“嘎嘎！”
另外又有幾隻巨鳥看到這一幕，猶疑一番，最終沒有向秦遠等人發動攻擊，而是圍著那兩隻吃了敗仗而歸的巨鳥盤旋幾圈，怪叫不停，嘲諷揶揄，欺軟怕硬的典型。
“哈哈……”
秦遠幾人也是大笑起來，一場血腥爭鬥以這種滑稽方式落下尾聲，也是夠奇葩的。
巨鳥在空中盤旋幾圈後，掉頭離開，飛往了遠處的一座小島上，怪魚那巨大的屍身都被仍在上麵，想來那處小島就是它們的大本營。
許大先生操帆，海風依舊勁力十足，小木筏子在這怒海熊濤之中搖曳，似是隨時都會被一個巨浪拍翻，可是偏偏又堅固無比，無論多少海浪壓下，它最終都會攀上浪頭高峰。
“秦城主，您準備如何對付十方宗？”行了一路，一起走過怪魚追殺，許大先生心中敞開幾分，問出了這個一直好奇的問題。
單憑他們三人，想要滅掉十方宗，那無異於是天方夜譚。
可是秦遠那信誓旦旦的樣子，卻又讓他心中莫名多了幾分安穩，這個年輕人總會在看似不可能的情況下創造奇跡，希望這一次也不例外。
秦遠想了片刻，真誠道：“走一步看一步，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逃。”這是當初他用來敷衍的費長明的話，此時照搬了過來。
許大先生看了秦遠一眼，苦笑一聲，不再多問。
他隻是以為秦遠對其並不信任，有所保留，豈是不知，這才是秦遠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以他的實力，想要滅掉十方宗，那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也沒想著要畢其功於一役，隻是想給他們添點亂子，割掉他們幾斤肉。
至於費長明的算盤到底怎麽打，他就不知道了，反正這位上任域主絕不僅僅是幫他做打手，他的胃口跟他身份一樣，都大的嚇人，哪裏會做這等小打小鬧之事。
“咦？”
正說話之間，秦遠忽然心神一動，死死盯著竹筏下麵的那墨綠色的海水。
許大先生還有墨秋水幾人見到秦遠異狀，也紛紛低頭看去。
沒過多久，墨綠色的海水之中飄出幾縷淡紅之色，隨著時間推移，那淡紅色越來越深，最後竟是如血一般濃稠。
或者說，就是鮮血。
那濃濃的血腥味是其他東西代替不了的。
“這片海域還真不安生。”許大先生隻知又遇到糟心的麻煩事，取出亮銀長槍，無論何方妖魔鬼怪出現，都會一槍刺去。
大不了就如秦遠所講，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逃！
“嘩啦啦……”
墨綠色海水翻動之時，下麵飄出一物，足有三十米長短，五六米寬度，渾身銀白之色，頭生崢嶸骨刺，條條骨甲如銀色盔甲般將其全身包裹。
正是那頭被秦遠覬覦很久，卻無法抓捕的怪魚魚王。
戰鬥結束之後，它沒有隨著它手下的那些殘兵敗將一起潛入深海，而是跟在了秦遠的筏子後麵，一路來到了此處。
它尾隨一路，此時出現，並不是要繼續前仇恩怨，隻是因為傷重難支，不得已浮出了水麵。
它的後背之上布滿數道傷口，傷口深淺不一，最淺的隻是擦破骨甲，最深的卻能見到後背脊骨，連脊骨之處都有損傷。
而它的頭顱上也是傷口密布，骨刺斷了將近一半，前額開瓢，鮮血直流，也不知它受到如此重傷，是如何能活下來並且一路跟隨的。
“嗬嗬，這畜生倒是機靈，知道躲在我們筏子下安全無憂。”許大先生一語道破這銀白魚王跟隨他們的目的。
躲在秦遠他們的筏子下麵，不僅巨鳥無法攻擊，就連海中的其他魚群也難以下手，這可以說是它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秦城主，怎麽辦？要不要救它？”許大先生問道。
他知道秦遠很喜歡這條魚王，但是他不知道秦遠現在還會不會喜歡這條魚王，幾近垂死的它，如需救治，定然要耗費大量珍貴丹藥，而且能不能救活還真不一定。
“救救看，能活下來是它的造化，活不下來也是它命該如此。”
秦遠說著，從儲物手環中取出幾枚療傷丹藥，想要捏成粉末，塗抹在它的傷口之上，可是海中浪濤不止，藥粉剛剛撒上，就會被衝走，十分藥力留不住一分。
“秦城主，那裏有個小島，我們去那邊吧。”
不僅是秦遠喜歡這頭銀白魚王，墨秋水也很喜歡，若是能夠收服，那日後在探索此片秘境之時，將是一個極大助力。
秦遠沿著墨秋水所指方向看去，果然見到遠處有一個光禿禿的小島，島上黑色礁石嶙峋，幾隻海鳥站立其上，這些海鳥隻是正常體型，遠沒有剛才所見的巨鳥那般龐然大物。
秦遠用原先捆綁許大先生的繩索綁在怪魚背鰭之上，許大先生轉動船帆，小木筏子飛速往島上趕去。
小海島不大，幾百個平方，除了這些尋常海鳥，稍大一些的猛禽或者海怪，都難以落足，因此也就成了雞肋之處。
將這頭怪魚拖上岸邊，使得最重的幾個傷口都露出水麵，秦遠將碎肉清理幹淨，把被海水浸泡發白的死肉削去，又一把丹藥捏碎成粉，細細灑在它的傷口之處，從礁石縫隙中找了些海藻海苔，覆蓋在上麵，免得被海島之上的蚊蟲叮咬下卵。
“看不出來秦城主還能治傷呢。”墨秋水笑著說道。
古人常說：“書到用時方恨少”，這生活的技能也是一樣，到了需要之時才會發現自己有多麽匱乏，墨秋水身為三奇門門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同齡人中的絕對佼佼者，商業才華更是可與那些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們比肩，可是說到這種治傷做飯之事，那就力有不逮了。
她並沒有因為自己會的高雅而自得，也沒有因為秦遠做的低賤而小瞧，秦遠做的這些才是真正的生存技能，她會的那些不過是建立在生存技能之上的空中樓閣。
秦遠一邊處理著其他傷口，一邊說道：“爺爺是個赤腳醫生，小時候跟著他不僅要給人治病，還要給畜生治病，經常遇到打架被咬斷腿的豬狗，老家夥將它們抓穩，隻能我來上藥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