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少主與炮灰
兩個苦命鴛鴦被捆成粽子,繩索咬進血肉里,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雙手都是紫青顏色,而他們的身上也是傷痕纍纍,女的身上滿是鞭子抽打過的痕迹,嬌俏的面頰上張開一道深深血口子。
男的更是慘不忍睹,滿身的鞭笞痕迹是女子的一倍還多,腹部處兩個血窟窿正在緩緩滲透血水,那顯然是被利刃穿刺之後留下的痕迹。
兩人的狀態都不算好,精神萎靡,面色凄慘蠟黃,被從馭獸囊放出來之後,兩人迷離著雙眼好一會兒才適應此處熾烈的陽光,看到秦遠等人時,四目相對皆是茫然。
「嗖嗖!」
兩道風聲響起,秦遠將兩枚療傷丹藥彈入他們的嘴中,這兩人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但還是吞了下去。
他們還是能夠分清楚療傷丹藥與毒丹的區別。
「你是誰?」
施念瑤看著秦遠問道。
「他,他,死了?」
任鶴卻是看到了身邊不遠處,那具渾身灼傷,俊美的面頰只剩一半完好的屍體,身子猛地一震,繼而不住顫抖。
施念瑤聽到這個聲音,艱難轉頭看去,同樣也是身子猛地一顫,接著就是不可抑制的劇烈顫抖,兩行清淚混著血污流淌而下,不知回憶起了過往數年來的辛酸日子,還是因此喜極而泣。
「若是不想跟他一起去找閻王爺,就好好煉化丹藥,儘快將傷勢恢復。」
秦遠扔下一句話,沒有多管他們,將視線轉移到了大薇那處。
墨秋水風姿綽約地躺在地上,均勻平和的呼吸讓她看起來十分的恬靜可人,大薇正在圍繞著她布置陣法,她用的陣基讓秦遠大為好奇,竟然是四座半人高的佛像!
秦遠還從未聽說過誰拿佛像來布置法陣。
他對佛教了解不多,僅限於一些古畫古雕塑以及道聽途說,不過對大薇用的那四座佛像倒是還知道些,或持劍,或拿傘,或抱琵琶,或圈蛇,正是那佛教之中鎮守二十重天中的第一重天的毗琉璃、毗沙門、多羅吒、留博叉等四大天王!
在這四大天王中間,則是以一條條紅色粗繩,將四方天網全部連接在一起。
四方天王鎮守四方,粗大紅繩畫地為圈,中間之處又有數十條紅繩如同蛛網一般相互交織縱橫,密密麻麻,只有中間一片空地存在。
大薇布置完法陣,彷彿一下子變了一個人,不再是那個與墨秋水調侃玩鬧的刁蠻性感少女,彷彿變成了一位陰暗世界的女皇,黑色的性感,黑色的冷艷,以及黑色的陰冷氣質。
「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要跟秦城主一起對抗你們十方宗嗎?」她轉頭看向那站在遠處的洪達,冷聲斥道。
洪達不由大喜,趕緊邁步往紅繩的圍繞的圈子裡走去。
「等一下。」
秦遠忽然說道,從腰間取下一隻馭獸囊,扔給了洪達,裡面裝的便是許知行,秦遠自己留下來,可不想讓許知行也跟著一起。
「你哪條腿碰到機緣紅線,我就斬掉你哪條腿!」大薇又是一聲陰冷的斥責。
洪達一個激靈,本來行走的好好的,被她這麼一嚇唬,差點立足不穩,就要將一根紅線碰斷,不過好在這洪達也是四品高手,對身體的控制力還是有的,歪著的身子堪堪止住,這才小心邁步往裡面走去,那模樣別提多狼狽。
等到洪達走進中間空白地帶,大薇已經拿出一把灰黑色的短刀,性感的朱唇微微翕合,一串冗長的咒語念完,四方天王神像的八隻眼睛同時亮起金光,金光落在紅繩之上,如流水流淌於管道之中,快速前行。
紅色的粗繩也就因此而染上一層金色光芒。
那金色光芒沿著紅繩前進,每到一處交叉相接之處,其凝實程度便增加一倍,八十一處陣樞交叉,便凝實了八十一倍,到得最裡面的那圈紅線上之時,八道金色光芒已經變成了急速盤旋的金色小蛇。
金色小蛇從紅線上飛出,落到黑色短刀之上,黑色短刀散發熾烈金芒,彷彿刀中居住著一個明晃晃的太陽。
「刺啦!」
大薇雙手握刀,艱難舉臂,如同託了一座高山般在頭上虛空劃過,碧藍的天空潔白的浮雲便被她劃開了一道夜色的黑色口子。
若是仔細看去,便能夠看到,她並非是將天斬開,而是將她頭上的那片空間斬了開來。
裂縫出現,緩緩擴大,一股秦遠熟悉的蠻荒氣息流淌而出,緊接著,兩扇古樸陳舊的青銅的大門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吱呀!」
大門自行打開,其內流光溢彩,七彩繽紛。
「保住你的小命,記住你的承諾!」
大薇回頭看了秦遠一眼,秦遠笑著點了點頭,而後抓起墨秋水,一躍進入那青銅大門之內。
洪達猶豫一下,也慌慌張張跟了上去。
地上的四方天王以及縱橫穿梭的機緣紅線也跟著飛起,與三人一起被那七彩流光淹沒,隨後「轟」的一聲,青銅大門關閉,三人仿似從未出現在這裡過。
「幾乎瓜柳,哈馬五卅……」
遠處法船上的海叉等人,看到那青銅大門的開啟與關閉,那是一個心驚膽戰,又是一個虔誠崇敬,跪在地上,不住叩首,如見神靈。
能夠把「天空」切開一道巨大豁口,能夠將進入「神仙門」消失在這個世界,在他們那有限的認知當中,不是神靈又是什麼?
「她竟然可以無視此處汐嘯進行空間穿梭?」吞食下去一枚丹藥,傷勢稍稍好轉的施念瑤,驚駭地看著那青銅大門消失之處。
秦遠也是驚異不已。
他一直納悶大薇到底擁有什麼樣的法寶,竟是可以在汐嘯中穿梭自如,沒有想到她連同的竟是邵老師的那兩扇青銅大門。
不過如此一來倒也能夠解釋大薇為何會這般情形下還能有如此強的信心,而事實證明也的確如此,她的信心的確有存在的理由。
秦遠有些羨慕,但馬上又想到自己的燧人鑽和燧人城,心中剛剛升起對「邵老師偏心」的埋怨瞬間消失。
邵老師的確很偏心,不過他最偏愛的學生還是秦遠自己!
「你應該就是秦遠吧?」任鶴忽然開口說道。
秦遠看著他,道:「你認識我?」
任鶴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世界上能夠以一己之力,將在重重保護之下的冷劍誅殺的年輕一輩,除了你秦遠,恐怕再也沒有別人了。」
「哈哈,兄台,高看在下了,純熟巧合,如有雷同,不算稀奇。」秦遠大笑著說道。
任鶴苦笑了一聲,說道:「這就是你跟冷劍的不同了,如果易位相處,他肯定不會向你這麼雲淡風輕,要麼會向著屍體吐兩口唾沫,說一頓冷嘲熱諷之語,要麼就是為自己樹立下一個超越的目標。」
「呵呵,這麼說來這冷劍倒是很有進取心。」秦遠覺得跟任鶴聊天很有意思。
任鶴卻是不以為然,嗤笑一聲,道:「一天到晚將目光盯在別人身上,總有一天也會輸在別人手裡,只有心中只有自己之人,才能做到真正的無敵於世間。」
「靠,讓你說的我都臉紅了。」
秦遠笑了兩聲,看著他說道:「你就不擔心你們這對苦命鴛鴦接下來的命運?我連冷劍都敢殺,你們兩人難道就不害怕?」
任鶴雲淡風輕,說道:「如果你要取我們性命,早在升仙井旁邊我們兩人就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你秦城主還是有些眼光的,至少知道我們身上的價值。」
「呵呵,這倒真是如此。」秦遠邊說著,邊將兩人身上捆著的繩索斬斷,又繼續問道:「那你們告訴我,這冷劍到底在十方宗中到底是什麼地位?為何會連玄真和黑虎都對其唯命是從?」
「十方宗?」
施念瑤活動著被勒得紫青的手腕,嗤笑了一聲。
秦遠想了一下,道:「難道他是陰山派未來的掌門人?陰山派哪怕再家大業大,也不會派出玄真和黑虎保護他們的少主吧?」
「十方宗和陰山派就是冷劍的兩條狗!」施念瑤極其不屑地說道。
秦遠眉頭蹙了起來,他嗅到了一絲極其危險的氣息,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清楚一些。」
任鶴看了自己的這位未婚妻一眼,又轉頭看向秦遠,說道:「雖然這般語氣有些無禮,但這十方宗和陰山派當真如兩條狗差不多,想養便養,想殺便殺的兩條狗!」
接下來,任鶴將這冷劍的來歷詳詳細細地講了一遍。
秦遠自認膽子不小,八歲的時候就敢逃脫習武,大晚上一個人穿過半個村子,到村後面埋葬祖墳的小山包里藏著,可是弄清楚了這冷劍的來歷之後,秦遠汗毛倒豎,全身起雞皮疙瘩。
「你是說,我將反賊首領的長子,給特么的剁了?」秦遠的聲音有些變腔。
任鶴向秦遠豎了個大拇指,道:「反賊是你們的稱呼,我們這裡稱他為真正的神廷少主,他也將自己當成真正的神廷少主。而神廷之中,那位坐在神主位子上的人,是我們嘴裡的反賊!」
「費胖子,我艹你姥姥哦!」
秦遠幾乎破口大罵出來,他一直感覺事情不對勁,從黃城市修行界城主變為萊城市修行界城主,再到在萊城市時十方宗莫名其妙的不惜血本的刺殺,再到他請域主賀千城出手相幫,卻引來了那位前任域主費長明,這一系列事情中都透著古怪,現在了解真相,這古怪真特么的大了!
他做的不是「槍」,而是一位光榮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