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埋伏
他的人生為何將註定不凡,他的名字為何將為世人所銘記,秦遠問過玉北辰,玉北辰並沒有確切地回答他,只是告訴他:「大步往前,你想要的一切一切,都在前方!」
「我想要的一切一切?」
秦遠琢磨了片刻工夫,這「一切一切」又是什麼?升官發財、洞房花燭、還是說理想抱負人生價值亦或是名垂青史?
「既然這一戰的意義如此之大,可以說是一個巨大餡餅,那為何會獨獨地砸在我的頭上呢?」
秦遠狐疑地想著這一切。
這麼多年的過往經歷,已經讓他不再有天上掉餡餅的期待,他更願意相信一切看似巧合的背後,都有著其必然的邏輯。
那麼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又是什麼呢?
秦遠陡然心驚,身上陣陣涼氣直冒。
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將越大,他能得到「一切一切」,那麼該付出的代價又是什麼呢?恐怕一不小心也是「一切一切」!
……
「滴!」
「集合!」
刺耳的哨音與粗獷的吼聲再一次打破了此處的寧靜,修整半日的百戰營軍士快速起身,不到半分鐘二百餘人已經整齊列隊。
天上一輪巨大的圓月灑下清冷的光輝,照亮了這片蒼茫山林、萬載遺迹,也照亮了百戰營二百餘位軍士那厚重冰冷的鐵甲、剛毅威武的面孔。
秦遠站在隊列最前方,負手而立,腰背挺直,目光冷凝如水。氣流衝擊著聲帶,又鏈接起胸腹與丹田,共震出豪邁悠長的高亢嗓音:
「眼下一戰,危險異常,我們面對的不是愚蠢蟊賊,而是與神廷大軍交鋒數十年的反賊,他們兇殘狠辣,殘忍如狼,食人肉啖人血,百戰營的軍士,該如何面對?!」
「百戰營是龍,無懼魚鱉蝦蟹,百戰營是虎,專克豺狼狐豹!」
二百餘人齊齊吶喊,聲震雲霄,遙傳數十里,他們的右手又在同時拍動左胸口,整齊劃一,鐵甲鏘鏘,士氣奪人!
「眼下一戰,我等為先鋒,率先出擊,深入敵營,攻敵老巢,勝則加官進爵,衣錦還鄉,妻兒夾道歡迎,敗則戰死他鄉,曝屍荒野,妻兒灑淚,父老悲戚,百戰營軍士,該作何選擇?!」
「一往無前,奮勇殺敵,百戰營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
簡單的戰前動員之後,秦遠帶領眾人,來到城中高塔,拾級而下,進入地下部分,眾人邁入,一股潮濕之氣撲面而來。
這裡是一處佔地巨大,足可以容納近千人的巨大廣場,地板整齊,皆是由此處獨特的花紋山岩鋪就,牆壁乃是金屬做就,雕刻著衣袂飄飄的古老飛天神靈。
這本是一處莊嚴神聖之地,可惜的是,廣場中央地段的一處直徑三米半左右的水坑,破壞了這裡的獨特的神聖莊嚴。
「嘶!」
任鶴咧了咧嘴,后槽牙一陣火熱,似是剛剛把幾隻朝天椒碾成了粉末漿糊。
這個所謂的水坑,便是那升仙井的遺迹,被秦遠以「卑鄙手段」竊走,竊走便竊走吧,天材地寶唯有德者
居之,可竊取的過程中還用那小蟲子放了一波「煙幕彈」……
任鶴想起這件事就麵皮燥熱,恨極了想要打人!
「啪啪啪……」
或許是也覺得自己做的不地道深感愧疚,或許是事態緊迫沒有時間多去竊喜,秦遠昂首挺胸,目不斜視,瞧都沒多瞧一眼,快速從水坑前走過,往後面一座足有三五成年男子高的石拱門走去。
「給我破!」
秦遠一聲爆喝,方天畫戟揚起,九刃戟法第五式應聲而出。
今日合道突破,悟透了萬事萬物都無法擺脫的「易」之道,地水火風熔岩堅冰皆可隨時生隨時滅,九刃戟法艱難晦澀的玄奧之處,已經不足以成為他的攔路虎,九刃戟法可以隨心而出。
若非其修為尚淺,靈力綿密程度與澎湃程度較之頂尖的修者都要略遜一籌,那麼現在的他的用起九刃戟法,便直追燧人城最強使戟之人。
「轟隆隆!」
堅實程度遠超地球上特種鋼材的石拱門,在秦遠一戟之下,竟是轟然碎裂。
石門碎裂,煙塵落盡,一條大峽谷般的溶洞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溶洞曲曲折折,通入地下,岩壁之上,可以看到一條人工開鑿的石梯。
秦遠走到前方,探頭觀察,便看到這條古舊石梯依託一側岩壁,似是無盡長度的奇大蜈蚣般,蜿蜒而下,漸漸消失在最幽深漆黑的地下。
「這條石梯便可直接通往地下暗海!」任鶴站在秦遠審判,看著這條石梯說道。十數年來,他終於又一次見到這令人震撼心折的旭日城古人的偉大手筆。
「中途會不會有埋伏?」
陳布作為百戰營的副將之一,經歷大小陣仗數十次,見識過數不清的鬼蜮伎倆,看到這條曲折蜿蜒猶如蜈蚣般的石梯,立即想到「半途擊之」。
秦遠也是心中一凜。
若是逆賊一方在半道設下埋伏,掐頭去尾,那己方還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倉皇之下,很容易變成一個個活靶子!
「陳布殿後,任鶴居中,我打頭陣!」
秦遠沒有猶豫太長時間,很快作出決定。
陳布想了一下,反對道:「秦將軍,您身為主帥,應該居中調派統領全局才是,這頭陣還是交給屬下吧。」
「陳副將勇氣可嘉,但這個頭陣還真得我來。」
秦遠搖頭,否定了陳布的請命,道:「對方無論埋伏何種物事,總要以陣法掩飾,而恰恰我是在場所有人中最擅長此道的。」
「可是哪有主將在前『趟雷』,我們這些做屬下的躲在後面做縮頭烏龜的?」
在百戰營接到秦遠任命之時,陳布是反對最為激烈的,而現在他也是反對最激烈的,只不過之前的他反對秦遠上任,現在的他是反對秦遠冒險。
秦遠看著這條光明磊落的粗壯漢子,笑道:「難道還有誰在陣法一途的造詣比我還深?」拍了拍陳布的肩膀,秦遠繼續說道:「放心好了,一般人布下的陣法,還瞞不過我的眼睛!」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陳布
聽令,立即率人斷後,若有差池,唯你是問!」秦遠板起臉,沉聲喝道。略顯青澀的青年,瞬間變成了一位指點沙場的威武將軍。
「領命!」
陳布不再婆婆媽媽,拱手領命,帶著一隊人馬,徑直往後而去。
「領命!」
任鶴也不再多言,往隊伍中間走去。
走在半途之中,陳布那張刻板的面龐漸漸露出微笑,這等膽識魄力才是少年英才該有的模樣,這等勇武果決才是百戰營將軍該有氣勢!
任鶴抬頭仰望,眼中略略濕潤。
多少年了,他終有可以又回到那片幽暗但美麗的地下海,多少年了,他終於有機會為任家幾十條性命血債血償。
秦遠手持方天畫戟,走在最前方,牛三槐與一名叫侯百果的軍士跟在秦遠身側。
秦遠原本不願讓這些普通軍士跟著他一起冒險,他們對陣法並不精通,跟在身邊全無用處,但這些人總是不願讓秦遠一人在前,臉面上掛不住,非得與他一起才成,哪怕是冒險赴死,也要與他做個伴。
「咚咚咚!」
牛三槐碩大厚實的身體如同一面門板般擋在秦遠右側,靠近岩壁行走,這個不安生的大塊頭不時拿碩大的拳頭敲打著岩壁,口中嘖嘖還稱奇:
「額滴個乖乖,老牛這一拳可以輕鬆砸裂花崗岩,可這裡的石頭幾拳砸上,連個印子都不見,比咱那裡的鋼鐵還要硬一些。」
「我說老牛,你就不能消停點嗎?」
侯百果走在秦遠的另外一側,看不過牛三槐那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罵道:「咱們好歹都是百戰營的精英,代表著百戰營的臉面,你這麼扣扣索索的,就不怕給百戰營丟人?」
牛三槐咧了咧嘴,露出兩個大黃板牙,道:「除了咱們幾個,這裡連個鬼影都沒有,丟什麼人?鬼都丟不了!」
「你懂個屁,舉頭三尺有神明,哪怕是一個人,也要規規矩矩,沒聽說過老祖宗們常講的『慎獨』嗎?沒有人的時候,要跟有人的時候一樣……」
「打住打住,猴子,要不是你這身皮穿的晃眼,老子都鬧不清楚你丫是當兵的還是教書的,天天張口閉口之乎者也的!」
「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不可圬也,老牛啊,你丫就是頭蠢牛,除了蠢沒別的優點!」
「媽的,猴崽子……」
……
若要論比拳動腳,牛三槐定是略勝一籌,可是嘴皮子功夫,他差侯百果可不是一星半點,氣不過的牛三槐拿著拳頭就往岩壁上砸。
可是,這一次他的拳頭卻沒有砸到岩壁上,而是被秦遠輕鬆拉住了胳膊。
「將軍,有情況?」
牛三槐雖然莽撞,但並不真蠢,知道秦遠拉住自己,定是有問題,立時定在那裡,一動不動。
秦遠放開拉住牛三槐胳膊的手,前方有一條懸挂在岩壁上的紫褐色長藤,秦遠走上前去,小心撥開,便見到了那藤條內側,表皮被人削去,露出暗紅色木質內里,而這暗紅色木質內里上,竟是又雕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