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龍脈現世
那三樣物體入體已有一段時間了,但龍衡夜還是靜靜的躺在地下,一動不動。龍皇和祁承冕聚精會神地等著,卻不見龍衡夜有任何動靜。時間如這洞中的小水池滴下的水滴那般,‘滴答滴答’地溜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龍皇再也等不急了,便跳上那石台,想看一看龍衡夜,隻是他的手剛觸碰到龍衡夜的肌膚,便聽‘砰!’的一聲,龍衡夜整個身體都炸開了,血肉橫飛。
“夜兒!”龍皇腥紅了眼大喊道,他是想過會有些許後果,但從未想過後果如此嚴重。更奇異的是,那些四處零散的血肉,居然在瞬間被泯滅成灰。龍皇看到此情此狀,似有些癲狂,正要毀了那石台,卻見祁承冕冷靜下來,拉住龍皇,大喊道,“陛下!陛下!”待龍皇停了下來,他便指著石台上那道虛幻卻光芒萬丈,正盤坐著的人影道,“你看。”
龍皇抬頭,發現此道虛影有著龍衡夜的容貌,隻是眉宇間多了很多沉穩、冰寒,他雖收斂了周身的殺氣,卻仍然能讓人感到一股一股的陰從那心底透了出來。這是這股陰,卻不是冷的,而是暖的。暖得痛、暖得刺骨,如同火燒一般,無止無休。
看著這道人影,龍皇冷靜許多,他深吸一口氣,方道,“看來是朕過於激動了。”那也沒辦法,他與龍衡夜即為父子,出了這種事情,又如何能保持冷靜呢。
“現在看來,應該是我們賭贏了。”怎麽贏的或許還有待考究,但就目前來看,應該是贏了。
“也不知夜兒此番,會獲得多少。”龍族的提升血脈之術之所以被禁,不是因為會有後遺症,而是因為劍走偏鋒,且人人都需付出十足十的靈魂和血肉之力,才能提升血脈。畢竟龍,是這世間頂頂強大的存在,若是所有人都不需付出巨大的代價,那這世間的天,早就變了。
那道人影似乎聽到了龍皇的話,慢慢地蘇醒過來,睜開了眼。隻是,他雖能看向龍皇,卻一直也說不出話。自從龍衡夜重傷難愈以來,這還是兩父子第一次對視。二人看了許久,眼中的悲戚、傷痛和愛意,似乎都刺傷了彼此,卻又感動了彼此。忽然間,龍衡夜落下一滴淚來,那滴淚便落在了那石台上。‘嗡’的一聲,石台上的八卦盤開始回縮變化,轉眼間就變成一朵早已石化的蓮花,傲立在八卦盤所在之地。原先盤角處的棱形寶石,全被一股微弱的金光籠罩著。那金光應是賦予了那寶石一股神力,它方能環繞在龍衡夜的身邊,寸步不離。
“陛下。”祁承冕看著呆愣的龍皇,提醒道,“咱們該做第下一了,不然二皇子可能無法獲得肉身。”
龍皇慌忙擦了擦眼中的淚水,笑著道,“對,對。是我太高興了,這麽多年來,我想見的場麵,終於見到了。”昔年,他與鳳後親手造這八卦盤,便是為了讓那好不容易被他們捕捉到的九彩蓮花,可以安置在宮中。九彩蓮花是千年前在嶼烏山脈形成的靈異之物,以蓮花為狀,卻身負九彩彩虹之光色。據書中言,這九彩蓮花可助那些走偏門的提升之人,重生一副**仙胎。隻是,這一直都是傳說,沒有人親眼見過。
可是今天,他終於見到了。不過龍族與別族不同,要想提升血脈並獲得**仙胎,除了這九彩蓮花,還需要一個能與自身血脈相抗衡的頂級血脈,來助此人洗清先前在體內殘留的鮮血。而這,隻有鳳族中人能做到。而且,你要提升嫡係血脈,就必須要拿鳳族嫡係血脈中人的鮮血以獻祭,方能成事。所以這許多年,隻有龍鳳兩族能夠保證毫無後遺症的,提升靈智和血脈。因為他們的族中秘事,本就是環環相扣的,自然能夠捂住。
龍皇從手中掏出那盛著龍如霜鮮血的玉瓶,眼見玉瓶向龍衡夜飛去,破碎後,其中的鮮血融入他體內,才算真正放心。從龍皇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見龍衡夜體內有三股鮮血正在互相爭鬥,而那鳳族血液正輔助這嫡係血液,將龍衡夜本身的血液清除。好在為龍衡夜施法前,他已經是個半廢人。否則,即便他能夠進到這一步,也會因為三股頂級血脈的爭鬥,而變成瘋子。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龍衡夜體內三股鮮血的拉鋸便已進入了尾聲。那原先的血液在兩種嫡係血脈的相互攻擊下,終究是受不住。它開始在龍衡夜體內四處逃竄,企圖消耗兩種嫡係血脈的力量,從而獲得求生的機會。可讓它沒想到的是,嫡係血脈中屬於龍族的那一簇,似乎早就發現了他的‘陰謀’,便早早地開始圍剿攻堅。在無法逃竄的基礎下,那血脈便將其所有的不甘,全數爆發。‘鐺!蹭!’隨著兩聲碰撞之聲響起,原先血脈的光芒和力量迎風暴漲,那血光眼看就要衝出龍衡夜的體內,並化為一柄柄利劍,朝龍衡夜自身而去。
“不好!”祁承冕爆喝道,“那血脈想要反撲!”從眼下的觀察來看,祁承冕的判斷是沒錯的,畢竟這血脈與龍衡夜同根相連如此之久,如今,不久有血脈要替代它,就連自身的主人也毫不顧忌地想要它消失在這天地之間。雖然血液本身並不具有靈性,但是它本身的防禦機製已經足夠它做出此等選擇。但奇怪的是,雖然祁承冕看起來很著急,但是龍皇卻仍舊穩若泰山。
‘叮!’隨著一聲猶如鈴鐺碰撞的清脆聲響,奇異的一幕發生了。原本圍在龍衡鈺周圍的棱形寶石,居然自動破碎化為點點星光,接著那零散的星光一個又一個地落在那即將破身而出的血脈之上。不知何故,每當被那星光黏上,那血液中的部分就仿佛被定住一般,漸漸地,那血脈如同廢人一般,喪失了它原本的傲氣和行動的力量。當所有的寶石全部破碎後,那九彩蓮花迅速合上,將龍衡夜包裹在其中。很快,龍皇他們便再也看不見龍衡夜的身影了。
祁承冕心道不好,正要走到那蓮花旁細看這其中的情形,卻被龍皇製止了下來。他一回頭,發覺龍皇正壓抑著自己的笑容,和眼底滿滿的笑意,靜靜地瞧著那朵蓮花。突然間,石台開始旋轉,到一個口子後,祁承冕能清晰地聽到一聲似是機關應扣的聲音,那九彩蓮花便隨著那石台緩緩隱入地下。而那八卦盤,卻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乍看之下,除了那八卦盤的邊角處不再有棱形寶石,其他地方與先頭他們進來時,並無不同。
“陛下,這”祁承冕詢問道。
龍皇大笑一聲,言道,“愛卿啊,看來此次是成了,現在就等夜兒出關,咱們南唐皇室便可再度擁有真真正正的嫡係血脈。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咱們也別待在這了,先出去,估計這個時候,有許多的老臣都在外麵等著朕呢。”他們先頭進來的時候是夜間,現下過了那麽久,怕是已經到了第二日了。朝臣們見不到皇帝,必然會四處尋找,若是再不出去,這宮內,怕就要翻天了。
雲樓
虹林樓
陽光從那窗欞間滲進來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龍如霜也睜開了雙眼。現下不過是太陽初升之時,若是在皇宮,就應該是父皇上早朝的時候了。幾乎是在她坐起身來的同一時間,辛禾推開了虹林樓的門。她一見龍如霜已經起來了,便使喚後頭的奴婢放好洗漱的物什,自己則去攙扶龍如霜下床梳洗。
鏡子前照應的是一張乖巧而美貌的稚嫩小臉,辛禾一邊打理著龍如霜的頭發,一邊瞧著鏡子裏的她,笑道,“奴婢在這雲樓這麽久了,也見過不少美人。可這麽些年,還少有人如姑娘一般漂亮的。如今樓中,怕隻有七朵金花,才能與姑娘相比了。”
龍如霜正拿著格式首飾往頭上比劃,正想著要穿戴什麽比較好,可聽見她的話,卻又停了下來,言道,“七朵金花?她們是誰?”
辛禾從龍如霜手中接過那首飾,比了比覺得不甚合適,便放下後再選更合適地為龍如霜裝飾著。邊打理,她邊介紹到,“姑娘許不清楚,咱們樓主一直就有從外麵選孤兒入樓培養的習慣。七朵金花,就是咱們樓裏無論法術、武功還是美貌都是最好的七位姑娘,這七位姑娘都是絕過,七位姑娘無論哪一個,放到這世間,都是獨一無二的美人兒。這七位姑娘雖然年齡、性格和見識都各有不同,但她們都是一路支撐著從雲樓的各種試煉磨練下來的,因此互相之間十分了解。雖然沒有正經地拜過姐妹,但一直都是以姐妹相稱。漸漸地,她們在樓中也就有了七朵金花的稱號。原先這不過是一個稱號罷了,但其中的二姑娘帶著四姑娘和五姑娘在外頭執行任務,做得十分出彩。因此,這稱號在樓中也就有了不少的威嚴。”
“那昨日我見的那位姑娘,也是七朵金花之一嗎?”龍如霜詢問道。
辛禾點了點頭,言道,“那位姑娘不是七朵金花裏最小的,但她卻是所有人裏最特殊的。據說她身負鳳族血脈,而且還很有可能是樓主的女兒。不過這些一直都是傳言,也未經證實。”
“你說什麽?!”龍如霜心下頗受震動,她的聲音中忽然帶上了一些顫抖,人也無法保持冷靜,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回身瞧著身後的辛禾,道,“你說她身上有鳳族的血脈?!”
辛禾看著龍如霜的樣子,突然跪了下來,似乎很是膽寒的樣子,“姑娘贖罪。此事樓主不讓我告訴姑娘的,是奴婢失言了”龍如霜瞧著她膽戰心驚的樣子,也不好再問,便隻是說,“罷了,你起來吧,接著幫我梳妝洗漱,我就當今日沒有聽過這句話。”看來,這婢女也不想知道什麽內情,還是事後再問九轉環,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查證這個事情好了。隻是她沒有發現,在她轉身坐下後,辛禾微微抬眼觀察她的神情的那副得逞的樣子。也沒有發現,辛禾聽到她所說的話的時候,那副竊喜的表情。
“諾。”辛禾鬆了一口氣,很快應了下來。她的手很巧,一炷香的功夫就幫龍如霜梳好了頭,並配好了首飾。龍如霜瞧著自己鏡子裏雖清簡卻不失淡雅的模樣,甚為滿意。看來昨日留下這個婢女,是個正確的決定。
“姑娘。”辛禾從衣櫃中拿出一套衣衫走到她麵前,這衣衫是一身如意雲紋衫,上頭搭著一見鎏銀金鉤的小鬥篷,言道,“姑娘今日穿這身可好?”龍如霜來回打量了一下那衣服,再看了下鏡子裏自己的那些裝扮,心道,這丫鬟挺會選衣服的,既能襯托出霸氣,也不會顯得過於華貴。
龍如霜越看越滿意,便言道,“好,就這個吧。咱們快些梳洗換衣,早日到那試煉之地,別讓其他人等著。”
“諾。”辛禾應下後,二人便加快了速度
這一頭,龍如霜正加緊裝扮,準備著迎接接下來的考驗。而那一頭,表麵平靜的南唐皇宮,也因龍皇遲遲未來早朝,而掀起驚濤駭浪。
“這是怎麽回事啊?陛下怎麽還不來?”
“是啊,陛下多年來勤於政務,勤勤懇懇,這麽多年從未落下過。可現下這早朝的時辰都過了一半了,都沒見陛下出現”
“我聽聞,昨夜祁將軍留下來後,夜間進了韶華殿”
“韶華殿?那可是先頭鳳後娘娘的宮殿啊,祁將軍一個武將,去那兒幹什麽?而且,陛下一直讓乾衛軍守著,他一個人武將怎能說闖就闖?!”
“祁將軍身為邊境大將,一向深得陛下信任。隻不過他剛送大皇子回宮,就往韶華殿闖,這其中的含義,令人深思啊”其實眾位大臣本不過就是猜測,或許是聖上召集祁承冕到韶華殿也未可知,畢竟乾衛軍的職責雖然是守衛宮殿,但卻是隻屬於陛下一個人的暗衛,且,他們已經是整個南唐最強的軍隊了。若論武力和精明,無人可與他們相比。所以沒有陛下的指令,很難讓人相信祁承冕可以越過乾衛左軍,直接闖進韶華殿。
可心中的猜疑,本就是在這朝臣的言語中生根發芽。祁承冕身為邊境大臣,本就手握要權,陛下對他又恩寵不減,如此一來,便會讓很多人生出嫉妒和厭惡。若有人,在這嫉妒和厭惡中挑撥的話,那麽這個局勢,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那先頭說出韶華殿的人,回頭同那後續接話的人暗自對視一眼,道,“是啊。祁將軍身為邊境武將,本就應該避嫌,去後宮就罷了,還直闖皇後寢殿。這番行事,卻是有些不合道理了。”那人話音剛落,文臣隊伍的最先頭處,便有一人笑了起來。
看來,我得到的消息還是有效果的。雖然陛下此意不知為何,但若能探清楚其中情況,或許我們也不必再隱藏,可以出頭了。
‘吼!’這邊朝臣正談得熱烈,那頭就見韶華殿中忽的響起一聲龍吟。這龍吟聲響極大,且中氣十足,一下就震懾了站在殿中的所有朝臣。怎麽回事?!我族嫡係血脈不是已經被損耗殆盡了嗎?!怎麽會有真龍出世?!他們趕忙趕到外頭,就見韶華殿的屋頂之上,一個有些虛幻,但金光熠熠的真龍,正亮出它所有的爪牙,用他暗含警告和殺氣的眼眸,盯著崇明殿的方向。
看見此物,朝臣們有的眼眸星亮,好似心中的熱血被挑起了一般;有的渾身顫抖,似乎看到了什麽驚世之物一般;有的則表麵毫無波瀾,但眼底的深沉一寸一寸加深,也不知心中再盤算著什麽。但不論這些人到底是為何而興奮、害怕亦或是冷峻,他們都深知一個事實,那就是,真正的龍族嫡係血脈,回來了。
此時,龍皇剛剛帶著祁承冕出了韶華殿便聽到了龍吟聲,在那走過了無數次的石板路上,龍皇眼中溢滿淚水,他勉力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激動和複雜的心緒,顫著聲道,“我南唐的龍脈,終於回來了。笙姒,你看到了嗎?這一天,我們一直期待著。若你還在,多好。祖先們,你們看到了嗎?父皇,祖父,我沒有辜負你們的期望,我真的把我龍族的嫡係血脈,找回來了。”
與此同時,西梁也正因為這聲龍吟,舉國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