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驚聞—刺殺
纖雲閣
流月從外踱步而進，朝正翻閱書籍的鳳如江走去。
“怎麽了？”鳳如江放下手中的本子，問道。
“姑娘，霜兒姑娘來了。”流月稟報道。
“讓她進來吧。出去時吩咐人，準備些茶點。她這回來，應該是有事要問，我們或許會談很久。你在外守著，別讓人，聽了我的角。”
“諾。”應下聲，流月快步走到纖雲閣的大門處，將龍如霜放了進去。
“七姑娘，我來得唐突，也不知，會否打擾到你。”龍如霜坐到她身側，笑著言道。
“霜兒姑娘客氣了，我也沒有睡午覺的習慣。”她為龍如霜斟了杯茶，問道，“霜兒姑娘此次來，是為著什麽呢？”
“沒有事，便不能來見見你嗎？好歹，我們也算共過患難了。”龍如霜調侃道。
“也不是。我隻是覺著，姑娘是個重修煉之人。若不是有事，應該不會在臨近入地獄門前來。”鳳如江解釋道。
“七姑娘看人，確是很準。”龍如霜微歎，“此次來，我也確是有事要問。聽聞，地獄門的試煉中，有個藥田是嗎？”
聽到她提藥田，鳳如江有些驚詫，“這件事，姑娘是怎麽知道的？”
龍如霜也不打算瞞，畢竟交朋友，還是坦誠相待比較好。她將九轉環放於桌上，言，“是九轉環告訴我的。它形成百年，已有一定的靈性。據她所知，樓中有一栽種各類非尋常草藥的藥田，就在地獄門的試煉之中。”
“這藥田，對姑娘有用嗎？”鳳如江反問道。
龍如霜聽鳳如江並非否認樓中有藥田這一事實，便知道，這事是真的了。她提起心，嚴肅道，“我家中有人出了變故，如今重傷。看著表麵上雖好，但我卻怕，他經曆的事會對他造成不可磨滅的損害。所以，我打算”
“你打算用藥田中的藥，為你家人調養身體？”
“正是。所以，七姑娘若是知道這藥田在何處，還請告知於我。我好去尋。”
鳳如江沉吟半晌，道，“這藥田，位於地獄門的修煉山洞，最深處之中。”
“修煉山洞？”
“那修煉山洞，是整個雲樓最艱險的地方。我與眾位姐妹曾好奇闖過一次，但最後出來時，我們七個中，隻有我，還能保持著意識清醒。其餘人，渾身都是傷。霜兒姑娘，既然是你家人出了事，那我也不能製止你，去那地界。隻是你去時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莫要同我們一般，莽撞行事。”那時，她們未做絲毫準備，就入了修煉山洞。現在想想，若是當時能做些準備，她們幾人，也不至於傷成這個樣子。
想起當時的情形，鳳如江仍是有些恐懼。龍如霜沒想到，不過是詢問一個藥田，卻引起她如此大的反響。握住她的手，龍如霜致歉道，“抱歉我不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影響如此之大。”
斂下心中的波瀾，鳳如江冷靜下來，“無事，我隻是想起當初的情形，有些受不住罷了。今日，既然你來了，不若我也同你說下這洞中的情形，好讓你做些準備。”
“也好。”龍如霜點頭道，“九轉環未能探測到具體方位，在什麽都不知的情況下，貿然行動，我也有些心慌。多知曉些，也能早些準備。”
鳳如江輕笑一聲，“修煉山洞外，有兩個結界。一個結界是樓主所設，另一個結界，則是四大門主合力所設。這兩個結界，必須用特定的鑰匙才能打開。雲樓建立時間並不長，又有它們阻攔，九轉環探不到，也屬正常。這山洞中，有很多入口和小道，每一個口，每一條道，都會通向不同的地方。你們新入樓的弟子，進去後，會先被關在選擇入口的地方，那地方設有幻境，這幻境留存的靈力非常強，它可以根據人心中最害怕之處，讓每個人陷入不同的環境之中。入夢後，這夢會慢慢蠶食你的靈力，待你靈力虛無之時，就會永遠被鎖在夢中，直到死。”
“除了自己蘇醒，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出來嗎？”
“當然有。入山洞後，沒過四日，樓門主都會派人將那些沒蘇醒的弟子接出來。這些弟子出來後，無論他們身上是否還有靈力，都能在內門弟子的幫助下醒過來。但這些人醒過來後，也會被逐出地獄門。直到下一次分門儀式。”
“這幻境是何人所設？有破解之法嗎？”
“這個我不知道。據說是雲樓建立之前就有的，至於是何人留下”鳳如江搖了搖頭，看向九轉環，言道，“你身具此物，或許進了洞中探測一番，能知曉一二。”
“山洞後麵那些是什麽呢？”
“後麵那些就要看你的造化了。這修煉山洞雖在地獄門的地界，但大多，都是很早之前就留下來的。現下，這山洞隻不過是被雲樓盤踞著。上回我跟姐妹們進去時，我們走的那幾條道裏，分別有毒蛇、刀陣、毒霧和萬花迷叢。這其中，最危險的，是萬花迷叢。這地方外表看著美輪美奐，但實際上裏頭藏的，盡非凡品。若是強行衝過，那任何一個花叢的自我防護，都能要了你的命。我和姐妹們也是在那兒受了重傷，費了不少心思，才從裏頭出來的。出來後，我們昏睡了半個多月，才在滄月的治療下，有些好轉。”
鳳如江說得平淡，但龍如霜聽著卻心驚膽戰，“雲樓的一個試煉，做得如此危險你們七人進去都快喪命，那那些弟子豈不是”
“不是不是。”鳳如江連忙解釋道，“修煉山洞對外開放前，義父和四位門主進去探測過。裏頭有多少危險，他們心中是有數的。沒能從裏邊出來，隻是我們的能力不夠罷了。而且，進去前，樓門主會交予外門弟子每人一條項鏈。這項鏈掛於弟子的脖頸之上，若是丟了或者碎了，那這位弟子就會在項鏈中的術法驅動下，被強行送出山洞。上回我跟姐妹們之所以鬧成這樣，是我們硬闖的緣故，才會受這麽重的傷。”
“這些年來，沒有人在山洞丟了性命嗎？”
提及此事，鳳如江冷笑一聲，“自然也是有的。我記得一歲時，我還沒夠資格去試煉，就聽聞有一弟子心高氣傲，用術法遮蓋了項鏈中的法術驅動。結果，不知碰上了何物，被撕成了碎片。她家人來尋時，連他的屍體，都沒找到。為了此事，他家人鬧了好大一通。但最後，還是被義父擋了回去。從那以後，樓中把這事兒作為警戒，每有弟子入那山洞，都要提醒一番。”
正說著，流月端著茶水和糕點進來了，柔聲道，“二位姑娘，你們已說了許久了，不如吃些糕點，歇息下，過會兒再聊。”
龍如霜瞧著端上來的這些糕點，各個精巧，笑著道，“如江姑娘這邊的糕點，倒是比我那邊的要好上許多。”她拿起一純白的軟糯糕點，吃進嘴中，讚道，“尤其是這百合花糕，這上頭的百合花做得栩栩如生，很是精致，聞著香，甜而不膩，很對我的胃口。”桌上的百合花糕有兩種顏色，粉的明豔純淨，白的剔透亮眼，對稱著放在一起，很是好看。
流月有些驕傲地道，“咱們樓裏的廚子，是樓主從他的雲崖閣撥來的，廚藝自然不一般。霜兒姑娘若是想吃，日後多來幾趟便是。”
“那好，流月這樣說了，我想，如江姑娘也不會博了你的麵子。日後，我若是想吃這百合糕，便厚顏無恥地來你們這兒討。”
聽她這樣說，三人都笑了起來。
“奴婢出去看著，二位姑娘放心享用。”言罷，流月便拿著盤子走出了門，將門戴上。她略一回頭，發覺龍如霜身邊的侍婢辛禾，正用耳貼著西側的窗欞，不知在聽些什麽。她心覺奇怪，便走到辛禾身旁，問道，“辛禾，你在這幹什麽？”
辛禾被她嚇了一跳，好容易緩下來，才道，“是流月啊。無事，是我家姑娘來之前囑咐我，說讓我在這守著，以免外人聽了牆角。”
流月看她的神色有些緊張，以為她是被自己嚇到了，便道，“方才，許是我唐突，嚇著你了。真是不好意思。我隻是來問一問。你不必在這看著了，先前在殿中，我姑娘同霜兒姑娘說過了，你去旁等著便好。”
“如此便有勞流月姑娘了。”
二人正說話，就見一小奴婢莽撞地推開了纖雲閣的門。震驚之下，流月最先反應過來，往裏跑去。
“你是誰？怎麽這樣莽撞？”鳳如江問道。
衝進來的流月製住那小奴婢，斥道，“說！若不說，我就把你”
“霜兒姑娘，我是男主樓那邊，衡鈺公子的侍婢蕊兒，公子今日遭了他人暗算，現下命在旦夕。我聽公子的命，前來通知霜兒姑娘，快去看看！”
“什麽！”龍如霜焦急地站起來，正欲朝外走去，卻被鳳如江拉住了。
她安撫龍如霜道，“你先別急，這事兒有些蹊蹺，待我問問。”見龍如霜收起往外衝的腳步，她便朝蕊兒道，“我樓中男女主樓之間有結界，你是如何在不驚動眾人之下，破了結界趕來的？還有，纖雲閣外有兩個侍婢看護，你如何能衝進來？若是霜兒姑娘她哥哥真受了傷，那也應該先報請樓嶽門主，讓他著滄月診治，如何會要你一個小奴婢千裏跑來女主樓，尋他的親人？”
這幾番問題拋出來，龍如霜也冷靜下來。是啊，破綻這麽多，自己怎麽沒想到
蕊兒答不出話，冷笑一聲，瞬間變了一番臉麵。她的麵孔猙獰起來，眼中泛起殺意，不知何來的力量將流月掙開，從懷中拋出一把短刀就朝龍如霜飛去。此時，龍如霜還在思考，尚未反應過來。
眼看這短刀就要到龍如霜臉龐側邊，鳳如江即刻施法，將短刀震了回去。
“摁住她！”鳳如江斥道。
刺殺不成，蕊兒立刻服下早已入口的毒藥。毒性發作，她嘴角含血，悲淒道，“若沒有你，我怎會落到這般下場！龍如霜，我已派人，給你的家人下了毒。刺殺是真，但是那人生死垂危也是真。如今我死了，也要拉你的家人，一同下地獄！”言罷，她便倒在了地上。
流月探了探，確認無鼻息後，說道，“兩位姑娘，她死了。”說完，她指示周邊的奴婢，將人抬出去。
“等等。”鳳如江來到蕊兒的屍體處，細細觀察著她的麵部，突的在她麵部之上，伸手一扯。
一張人皮麵具，就這樣掉了下來。
“何彩雲？！”流月看著那刺客真正的麵孔，震驚道。
“派人去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將姐妹們都請到纖雲閣來，快！”鳳如江命令道。
“諾。”周邊的奴婢收了令，便四下而去。流月示意人將何彩雲的屍體抬到外頭，疑惑道，“姑娘，這是怎麽回事？大姑娘在樓中權勢堪比樓主，她執掌女主樓多年，命令無人敢違背。可如今，竟連這種偷天換日之舉都能出現這”
“哼。”鳳如江氣急，冷哼道，“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麽大膽，敢把我們發令弄走的人，再帶回來！”
流月抬頭瞧了瞧自己姑娘的神色，心中升起一股無以言說的寒意。若是查出來那人怕是要
龍如霜心中焦慮，言道，“這可怎麽辦，我們相隔甚遠，我過不去男主樓。也不知這人說的是真是假，要是”
鳳如江走到龍如霜身邊，安撫道，“霜兒姑娘不必憂心。咱們同男主樓確是相隔甚遠，但畢竟同在雲樓之中，也不是不能聯係。咱們在這兒等會兒，等姐妹們來，她們主意多，一定能想到好法子，讓你見見你家人的。再者，鬼醫滄月的醫術，天下聞名，這樓裏，還沒出現他治不了的東西。你家人若是出了事，那他也是一定要治的。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啊，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