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團滅預警
休息了一會兒後,禾沐突然推開了門,走了進來。她朝七朵金花簡單地施了禮,便快步走到許華身邊,將自己拿在手中的玉佩,交到她的手中。將身子貼到許華耳邊,她小聲道,“姑娘,來之前您讓奴婢去搜水憐房間,這是從水憐房間搜出來的玉佩。”
許華看著玉佩上的‘安’字,開心地笑了出來,言道,“辛苦你了。趕快下去休息吧,我同姐妹們在這裏呆這兒,若有事,我再叫你。”
“諾。”禾沐應下後,便退了下去。瞧她關上了門,許華才將玉佩放到桌前,言道,“這是她剛才交給我的玉佩。這東西,是從水憐的房裏搜出來的。”
鳳如江拿過玉佩,瞧見上麵的字後,懊惱地說,“我都忘了派人去搜水憐的住所,好在大姐記得。”事出緊急,她都忘了,婢女的住所才是最應該被搜查的地方。
許華毫不在意,“無事。出事之後,我也是想了許久,才想起暗中派人去水憐住過的地方查一查。原先,我是想派人去虹林樓查,畢竟她現在是住在虹林樓。可轉念一想,我覺得,那日分派倉促,有許多東西,或許她未來得及拿走也未可知。所以告訴禾沐,讓她將虹林樓跟纖雲閣兩邊的婢女住所都查一遍,這才找到這個玉佩的。”
風雁兒接過鳳如江手上的玉佩,驚歎道,“這是安家的玉佩啊!”
“安家?!”莫塵眼眸一轉,“五妹你說的,是當今皇長子的母家,京城權貴安家?!”
“當然,整個南唐也不會有第二個安家了。”風雁兒回道。
蘅離接過話頭,聲音微沉,“上回我出去做任務的時候,聽到一些世家公子們的談話,說安家之所以坐大,是當年純妃娘娘的父親把她送進宮的緣故,她生性美貌,善解人意,因此很得皇上喜歡。後來,在純妃娘娘的扶持下,他的父親,就被皇上提拔至邊城大將,其在邊境多年,位高權重,影響力極大。雖然其英年早逝,但他在邊境仍有許多子弟,這麽多年,影響力猶在。後來純妃有了皇長子,皇長子生性聰慧,行事果斷沉穩,又能吃苦,所以很得陛下重視。皇長子出生後,安家的富貴便更上一層樓,其母家如今的話事人,就是昔年純妃父親的兄弟,如今也位居中書侍郎,是文臣中的高官。這種世家,正得聖寵,是極鼎盛的。若是霜兒姑娘真的被他們盯上了,或者樓中混進了他們的探子,那要拔出這些眼線,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我們查探時,也必須小心再小心。否則,一旦著了別人的道,被牽扯進朝堂紛爭裏,就很難脫身了。”
“這麽大的事情,必須告訴義父。”夜棠神色莊重,“若水憐真的與安家有關,那麽她這次動手,也有可能是安家授意的。水憐在樓中隱藏多年,她為何會選在霜兒姑娘入樓後動手?!又為何會選在這種時候暴露自己?!如果何彩雲真的是她殺的,那麽按照咱們先前的推算,她與幫助何彩雲的,也有可能不是一撥人。既如此,兩次刺殺,就有不同的目的。這背後,隱藏的,到底是勢力爭鬥,還是恩怨情仇,尚不可知。雲樓縱然是個江湖門派,但承貴門中也出了不少的高官子弟,安家費這麽大心思將人派來,暗中動手,或許,與他們有關。也或許,是霜兒姑娘與他們有什麽仇怨,他們才出了手。”
“你說得沒錯。”許華冷靜回道,“可不管是什麽理由,在查探之前,我們都必須先想辦法,護住雲樓的安危。能與安家明爭暗鬥的,也必不是什麽小勢力。在沒清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之前,我們不能輕舉妄動。這樣吧,這件事情我們先私下裏查,別放到明麵上來,免得打草驚蛇。至於如何查探,藥材和毒物之事,還是按照先前的辦法去查。而水憐那邊慢慢審著,等她吐口。你們再想辦法,看能不能從她的身世上,找到蛛絲馬跡。我先去趟雲崖閣,將這件事報給義父,再做其他打算。”
“大姐!”程陽叫住就要離開的許華,擔憂道,“咱們真的要管這件事嗎?!安家的權勢這麽大,若日後,咱們被報複,該怎麽辦呀?!”說到底,龍如霜雖與她們有恩情和來往,但還不是姐妹,為了一個交了不久的朋友,拿整個雲樓出去賭程陽心底覺得,這樣,太草率了。
許華溫柔一笑,走到程陽麵前安撫她,“六妹,你放心,雲樓也不是簡單的江湖門派,我們能培養出這麽多的高官子弟,在各國的朝堂中,自然也是有勢力的。他們在雲樓數次動手,已經觸碰到了我的底線,若是不查,傳出去,我們雲樓在江湖上的聲譽必定跌到穀底。咱們啊,不能因為懼怕別人的權勢,別一味地止步不前。你也別擔心,就算最後查不到,明哲保身,我們還是能做的。”
“可是”
“放心吧。”見許華胸有成竹,神色堅定,程陽也不再勸。
走出承玉殿的許華,想起程陽的擔憂,無奈地笑笑。七朵金花在雲樓的地位雖然高,可事實上,真正走在雲樓權力中心的,隻有她一個人。她的這群姐妹們呐,對雲樓和她都十分關心,正因如此,做起事來,難免束手束腳。其實,論整體實力,莫說一個安家,現在就算是兩個安家加在一起,同雲樓對抗,雲樓也未必會輸。
思至此,她眼中染上簿怒,施了靈力後,便朝雲崖閣而去。雲樓不是任人揉搓之地,安家既然要在這裏動手,那就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許華離去後,程陽還是十分擔憂,大姐的一番話,說得不清不楚的,根本就沒有讓她真正地放下心。坐在她右側的風雁兒,見她憂心忡忡,便輕笑一聲,勸慰道,“好了,六妹,別想那麽多。大姐那個人你還不知道。雖然她是個睚眥必報,嫉惡如仇的人,可她也有些迂腐的。按往常,第一個跳出來說要動手的,應該是你。而製止的人,才應該是大姐。在她心裏,保護雲樓是第一位,所以做事情,她才喜歡從長計議,一擊即中。所以啊,以她對雲樓的重視程度,既然她都說了,雲樓不會有事,那就是不會有事。你啊,也別想那麽多。”
“是啊。”坐在程陽左側的夜棠也加入勸說,“這些事情如此繁雜,你那個小腦袋瓜,怎麽可能想清楚?!而且,大姐都已經去辦了,你要相信她,她位居雲樓中樞多年,辦事穩妥,不會出事。咱們啊,還是想想,水憐的身世與安家的玉佩,到底有何關聯之處吧。”
“我想起來了!”蘅離突然出聲言道,“之前我出任務的時候曾進過劉家,當時聽劉家的奴仆說,他們家的大小姐,許配了安家的嫡出二公子,安連成。”
“我明白了。”鳳如江接過話頭,“一定是安連成同她情誼匪淺,與她說了什麽,她才會心甘情願地放下近在眼前的榮華富貴,來到了雲樓。二姐,這位劉家小姐,與安連成成婚了嗎?”
蘅離思慮半晌,回道,“應該沒有。我記得,她的母親病逝了,她要為她母親守孝三年,這三年內,應該是不能成婚的。離開劉家的時候,我聽她的父親說,為了超度亡母的亡靈,她主動去寺廟為亡母念經,三年之後再回家。所以當時我去的時候,並沒有見到這位大小姐。”
“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感,才能讓一個女子心甘情願地做到這個地步?!”風雁兒感歎,“我在外麵做任務時,見了太多女人被男人拋棄、買賣,多少的悲歡離合,妾奴欺主,家宅不寧。她作為皇商之家的嫡親子女,難道不知道世態炎涼嗎?!她家中人為她擇婿時,都不會告訴她這些事情的嗎?!難道,僅憑男人的花言巧語,她就相信自己的付出,能夠換來自己想要的嗎?!”
皇商的嫡親小姐,在外頭為奴為婢的事情一旦傳了出去,家族的名聲、姊妹的姻緣,便會全數消弭。莫說那些世家權貴,就連平頭百姓,日後都會看不清他們,將這件事視作笑談。到時候,光是那流言蜚語,就能將他們淹死。為了虛無縹緲的感情,賠上自己的一生。這般付出,對於見慣了黑暗的風雁兒來說,實在是匪夷所思。
“愛情到底是什麽呢?!”莫塵也長歎,“昔年的鳳後,為了陛下,甘願搭上族內數條嫡係血脈,出生入死。如今的水憐,為了自己的未婚夫婿,甘願拿自己的一生、家族的名譽作賭注。這些人做起事來,怎麽都這麽不顧後果,哎”
“為什麽,咱們問問她不就知道了。”鳳如江瞧了瞧窗外,見夕陽落下,這天也漸漸黑了下來,便言道,“正好,我去審審她,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麽來。哦,對了,流月,霜兒姑娘呢?今日這麽重要的聚會,她怎麽沒來?”
流月回道,“姑娘,明日是分門儀式,因著霜兒姑娘被分到地獄門,明日或許要去修煉山洞。所以為了先行準備,今日她把水憐交給您後,便去山洞附近瞧瞧情況。”
“原來如此。那等她回來後,你帶人去請,幫她打點好明日的行李後,讓她到承玉殿來,同我們在一起。這樣若出了什麽事,咱們也好商議。”鳳如江囑咐道。畢竟這些事情都同龍如霜有關,她若不來,她們擅自做主,也不好。
“眾位姑娘不如吃了晚膳再去吧。”塵心帶著一群端著飯菜的婢女走進來,收拾掉桌上的盤子後輕輕擦拭,邊擺上菜肴,邊說道,“奴婢本來是想著做午膳的。但眾位姑娘剛剛吃了糕點,若接著吃午膳,定不消化。所以奴婢便特意等了一會兒,囑咐小廚房做了晚膳,和一些微冷的清淡湯水。現在這個時辰,正是吃晚膳的好時候。吃完晚膳後,奴婢再讓人上湯水,也能為眾位姑娘們解膩。”
“也好。”聞著桌上的飯菜香,鳳如江也有些餓了,她便重新坐了下來,言道,“那我就遲了飯再去。”
程陽笑著調侃道,“塵心,你這飯上得真是時候,本來我們都要撤了。對了,記得給大姐溫者飯菜,免得她回來,什麽都沒得吃。”
她話一落,眾位姐妹都笑了起來。
“諾。”塵心笑著應下。
雲崖閣
司徒城彥望著身上夜行衣已被血液浸染,喘著粗氣,在地上跪著稟報的弟子,神色淡漠。半晌,他問道,“你的意思是,安連成已經被王鳳的人殺了。而你們混在其中,見到人死了以後,便立刻趕回了雲樓?!”
“是。回來時太趕,過於倉促,所以屬下說話有些不清楚,還請樓主見諒。”那弟子緩過來後,便恭敬回道。
“弟子們可有傷亡?!有沒有人被安家的人發現?”司徒城彥接著問道。
“一定沒有,戈安門主謀算精細,我們全部撤出,既沒有驚動王鳳,也沒有在安家留下一絲痕跡。我可以用我的項上人頭跟樓主保證,今日之事若查起來,一定與我們無關。”
“好!”司徒城彥讚揚道,“你們這次做得不錯,待回來,我再讓戈安,論功行賞。”
“多謝樓主。”那弟子笑著回道。
“王鳳的人可有留下痕跡,有傷亡嗎?!”
“據我觀察,有兩名乾衛軍子弟重傷,死亡的應該沒有。但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敢保證。不過王鳳將軍撤出時,十分淡定,我想,此次她應該也沒有給安家留下什麽把柄。”
“嗯。”司徒城彥連連點頭。王鳳這個人,做事滴水不漏,極善暗中行事。既然她都無所謂,那應該是部署周全了,不過,“咱們還是要做兩手準備。這次,畢竟是龍皇親自下令,這人又與當初的鳳府覆滅拖不了幹係。既然死有餘辜,那就不能出任何紕漏。著人盯著,一旦發覺有尾巴留下,立刻處置,一個不留。”
“諾。”那弟子應下。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這些事情,明日再做也不遲。”
“多謝樓主,屬下告辭。”話音一落,那人便快步離開了雲崖閣。
他剛走,外頭的婢女就進來稟報道,“樓主,大姑娘來了。”
這麽晚了,華兒來這兒幹什麽?!
“讓她進來吧。”
“諾。”
“參見義父。”進來後,許華先行禮,行完禮,她便焦急地走上前,將今日之事告知了司徒城彥。聽完敘述,司徒城彥心中有底,“你們是害怕,自己查到什麽不該查的東西,遭到安家迫害,對嗎?!”
許華點頭,“權貴之家多有秘聞,劉家與安家的事情,又是私下往來,若是”
“沒事,你放手去查。隻要不驚動人,就行。”司徒城彥囑咐道,“至於樓中的安危,你不必擔心,以我們現在的實力,便是皇家秘聞,也查得起。你隻要記住,除了安連成跟水憐的事情,其餘的事情,都先瞞下來,報到我這兒。”
“連姐妹們,都不能知曉嗎?”
司徒城彥嚴肅道,“當然不能。這些事情都是隱秘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查探這些事情時,不要用以前的那些人,用我前些日子撥給你的死士。這些人同我都是簽了死契的,不會將事情泄露出去。至於安連成你不必擔心,他已經被人暗殺了。”
“什麽?!是什麽人有這麽大膽子,膽敢暗殺安家嫡出的二公子?!”許華十分震驚。
司徒城彥神秘地笑笑,“是啊,什麽人有這麽大膽子呢?!你好好想想,等想明白了,就明白了我為什麽不擔心這件事了。誰做下的事情,這爛攤子,當然由他去收拾。咱們,不必掛這個心。好了,你趕緊回去,同你的姐妹們說一聲。”
“諾。”走出雲崖閣,許華心中的震驚和疑問仍不減半分。來之前,她還跟姐妹們商議,說安家有多麽多麽的位高權重,安連成作為安家嫡出的二公子,一定權勢很大這件事要查,一定沒那麽容易。可怎麽轉頭,義父就告訴她,安連成已經被人暗殺了呢?!南唐朝廷勢力雖然盤根錯節,但是真正的掌權者也就是那麽幾個。雖然各各權貴之家之間的恩恩怨怨她不是十分清楚,但如果細細盤算的話昔日的鳳家已經倒台,上官家被陛下連根拔起後,除了遠在南州的部分親眷,已經沒人活下來了。所以,也不可能是他們做的。這麽說,隻剩這些年一直與安家暗暗爭鬥的風家了。
不可能!如果他們能這麽容易就殺掉安家嫡出的二公子,那反過來,風家的兒子豈能活?!
這麽說,隻剩下一個人!思至此,許華即刻怔了下來,當今聖上!迷糊半晌,她忽然明白,義父必定也是想通了這一層,才讓她放心去做。如今背後之人死於非命,而他的棋子,也已落到我們手裏,要查起來,還不容易嗎!
巨大的喜悅隨之而來,她不再停留,加快腳步,朝承玉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