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鳳凰泣血（2）

  除名筆這樣一問，九轉環反倒冷靜了下來，“我不但知道這些，我還知道，從你落世的那一天起，你就入了風家的門。”


  見她知道的遠比自己想得要多，除名筆更是慌亂，“環兒，你先告訴我，你怎會知道這些”


  “自然是龍族的人告訴我的了。”九轉環輕飄飄地落下這句話，語音未落之際，一道渾厚的男音破空而來，“霜兒，你莫要信他！”


  這是歐陽晟的聲音！龍如霜循著聲音回頭，剛一定眼，就看見歐陽晟站在自己身後。她疑惑道，“歐陽晟？！你怎會在這兒？！不對，我應該是要問”


  “你應該是要問，我怎麽進來的。”歐陽晟揮手拂去縈繞在他周圍的青黑光芒，淡笑著走到龍如霜身側，言道，“認真說起來，還要感謝九轉環，若沒有她的幫助，我便是傾盡全力，也是無法突破雲樓的布置，進到這兒來的。”落下話，他抬頭望去，笑著道，“司徒長老，也是難為你了，如此費心地周全。可惜了，除名筆好像看不明白你這番心思。”


  “哈哈。”


  是司徒城彥的聲音龍如霜愣住了。


  “歐陽皇子，好久不見。”‘司徒城彥’平靜地說道。


  歐陽晟左手一動，一張躺椅現在龍如霜右側，他伸出手，輕柔地帶她坐下來，笑言道，“司徒長老，我來之前，父親可交代了。除名筆，本就是我龍族之物，不得假手於人。”


  “歐陽將軍對鳳族有恩，他的吩咐，我自當尊崇。可我也答應了風家，要幫他們看好這東西。如今，若就這樣被你們拿走，我就沒法同風家交代了，那些人，可不好應付啊。”


  老狐狸。歐陽晟暗自腹誹，麵色不變，言道，“無妨，你如實回答就可。告訴他們，若有疑問，那就讓他們來我西梁要吧。”


  “好！”‘司徒城彥’一口應下，“有歐陽皇子這句話，我也安心了。”


  歐陽晟又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了聲音，便轉身朝除名筆走去。


  “等等。”龍如霜拉住他的衣袖，問道，“你真的是龍族的人？！”


  歐陽晟回身解釋道，“這事情太複雜，等我收拾完這隻筆，再同你解釋。”


  “可是”


  “好了。”歐陽晟笑著安撫，“不會有事的，你相信我。”說完，他轉身朝除名筆走去，冷聲道，“除名筆，當初，你為什麽要走？！”


  歐陽晟見它不回，接著說道，“出來之前，我父親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從你口中得到這個答案。其實不止是他，我也不明白，當初，若沒有龍族，你根本不可能全殲鳥族。而且，與你達成交易之時，我們也許給了你很多。不說別的，就說當年，依著仙界條規，神物是不能學習任何術法的。可你自入族以來，我們從未阻止你學習本族術法；達成交易後，我族長老甚至將族中禁術都教給了你，還答應你，隻要九轉環康複，我們就會想盡法子，讓你們成婚。依仙界條規，神物成婚是大忌。如此算下來，我族已為你兩次破戒。所以，我實在想不明白，風家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在這種大好時候，叛族而去？！”


  除名筆沉聲回道，“沒錯。龍族的確給了我我很多好處，但有一樣，你們給不了。”


  “是什麽？！”


  “血形草。”


  這三個字一出，歐陽晟的麵色頓時冷了下來，“你想成人？！”


  龍如霜瞥眼瞧見歐陽晟的神色，輕歎一聲，言道，“我記得，書中曾言，此草長於冥河，其生長繁育都依靠冥河中的氣血，此草之本，也那些死去的仙族人的骸骨。他們逝去後，其殺氣、冷酷、醜惡和血腥都被冥河魂附而去，所以剩下的那些精純靈氣在一段時間的積蓄後，便聚在一起。每隔千年，就會形成一株草藥。後來，有仙人被蛇族追殺，誤入冥河，為了逃脫，他在絕望之下，將血形草用於神物之中，他本想著這血形草能吸附神物的血腥，卻沒想到，吸取血形草靈力的神物，不僅化身成人，其功力更是大漲，體內的傷也安然無恙。這人，也因此奇遇，逃出了冥河，在他的神物的幫助下，活了下來。此事傳遍仙族，一時之間，各族都認為血形草是神草。隻不過，而後曾有仙人誤食此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因為此草的毒性而化為灰燼。從那之後，這株草就被仙人避之不及。”


  仙書有雲，血形草生長於蛇族棲息之地最陰暗的冥河。自山海顯現之日起，冥河便具有極其強大的魂附之力，其河流貫穿整個仙界地底，每有仙人逝去，其鮮血、靈魂乃至術法中的陰冷殺氣，都被其吸附而進。而後，這些陰私之物再經由冥河洗刷、提取後，其所提精華，會全數流向蛇族之地。經年累月，隻要有仙人踏入冥河之地，就會受其影響，輕則，變得殺伐狠厲，做事偏激；重則，成為一個不認血親的殺人機器。因此，那個地方，從第一次仙族大戰後，就被仙族人視為禁地。


  歐陽晟寒聲道，“血形草養育不易，一旦脫離冥河，就會枯萎死亡。想要它存活，必須以活人的鮮血撫育。而且一株血形草，需要上千人的血液，才能真正成形。神物想要化人，必得化去自身三分之二的功力。這層阻礙，對低等神物來說，是致命的。可對高等神物來說，卻算不得什麽。除名筆，若你是在意這些，那隻要我族長老在旁助你，你便可很快恢複。為何，非要血形草呢？！”


  “沒錯。”除名筆聲音漸冷，“縱然神物也能化人，但有些方麵，卻始終不能同正常的人相比。我們的成形時間短，普通人能活七十年，我們卻隻能活三十年；我們不能生兒育女，不能像普通人一樣兒女成群。化人後我們一旦逝去，想要再度化形，就得褪去全身功力，重新再來。我已經習慣了人的生活，習慣了享受那些喜怒哀樂，我不甘心，我希望能跟人一樣，好好地活在世上。”


  “你隻看到了人世間的繁華喜樂，哪裏知道做人的艱難！”歐陽晟斥道。


  “我不管！”除名筆喝道，“我隻想做人。環兒，難道你不想嗎？！隻要有了血形草，我們就能真的成人，而且，我們還能保住自身法力。”


  九轉環沉默不語。


  歐陽晟沉聲道，“可是血形草，是需要集上千人的血氣，才能形成的。而且它形成後，還要吸取嬰兒的精血，細心保存，才能保存下來。”


  “我知道，可我不在乎這些。”


  他說話時很平靜，可就是這種平靜，讓歐陽晟心頭怒火更勝，“你自混沌而生，存於魂惡之地，自是看破了生死。可那些人，他們每去一個，都牽動著那些愛他們的人，甚至是一個家庭。一道生死，有多少幸福支離破碎，你想過嗎？！你口口聲聲念著人世間的美好，卻連人的性命都不屑一顧，為了化形，不惜以人的性命作賭，哪怕親手毀去人世間的和平和幸福，都在所不惜，卻還說，想要做最平凡的人？！人的性命何其珍貴，你這樣歹毒，如何能夠得上？！”


  “你們怎麽說我都不在乎。”除名筆輕輕地落下這句話，陡然消失在原地。而後，他的聲音，忽的響徹在空蕩的洞穴之中，“我隻要血形草！”


  ‘刷！’一道破空聲響起，在龍如霜毫無防備之下，除名筆的筆尖已來到她心前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