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陸少銘猛地閉上眼睛,夾著煙的手指微微地一顫,渾身微微僵硬,這件事,宋易安竟也知道嗎?


  陸少銘徒然一笑,滿眼的悲傷。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也似乎猛然被人揪住,連呼吸都是痛的。


  宋易安轉頭望著前方寬闊安靜的馬路,自嘲地笑了笑,手指緩緩握成了拳頭,看上去竟是用了極大的力氣,仿佛在極力壓製著什麽:“我無法抗爭,原來你們也無法抗爭!”


  陸少銘麵色一僵,臉上流露出從靈魂深出透出的疲憊和無助。


  良久,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煙,把煙蒂丟出窗外,正色起來:“你,到底怎麽回事?具體的經過說一下吧!”


  “沒有什麽可說的!”宋易安沉聲,似乎就不願意跟他說。


  “你是覺得我抗衡不了不說,還是覺得沒有必要說?”陸少銘聽宋易安話裏的意思好像是不願意說,但是他今天必須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借此來判斷遲雲這個人的心機和行事作風。


  宋易安沒有說話。


  “還是你覺得我不值得信任?”


  “連自己愛情都把握不住的男人有什麽能力呢?”宋易安沉聲。


  “看來你是覺得我不值得信任!”陸少銘目光望向遠處,目光裏帶了難掩的痛。“失去不代表不愛,這種情懷,想必你也是可以體會的!”


  這話說出的時候,宋易安那原本就有點沉鬱的眸子更加的沉鬱。


  陸少銘趁機又說:“既然是失去了,錯過了,也為此付出過,那麽又有什麽遺憾的呢?讓她幸福是我們現在該做的事!即使如此,你還是不願意說嗎?也許下一次,她可能受到的傷害更深!”


  宋易安的眼底深藏著心疼和擔憂,他的呼吸一下子有點急促,那急促的呼吸聲泄露了他此刻心底的情緒。一雙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


  陸少銘又遞給他一支煙,並且親自幫他點燃,沒有再催促,隻是等待宋易安自己親自願意說。


  宋易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壓住心頭的窒痛和躁亂,看向陸少銘,終於開口:“我可能要被學校開除了!”


  陸少銘一下還是有點意外。


  宋易安長籲了口氣,又狠狠抽了口煙:“研究生學曆是拿不到了!那個藥跟人的血液發生反應,可以導致心髒供血不足引發窒息而亡,看不出什麽!但是,可以要人命!”


  “用這個威脅你?”陸少銘感到窒息,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她真的這麽做了?而且這是嫁禍,那麽,慕言的車禍,是極有可能是也不是意外而是蓄謀了嗎?


  他一下子覺得手腳冰冷,他一直覺得即使遲雲再狠也應該不會,可是這幾次,從妍妍受傷,到宋易安說出的這件事,他一下子覺得自己真的太仁慈了,總是把事情想的那麽好!

  “莫名被嫖-娼,莫名被販毒,莫名被偷東西,進了幾次警局,卻又安然無恙出來,恩威並施,原來不過是一場局。”宋易安就說了這麽多,就不願意再說了,這聲音打破了沉思中的陸少銘。


  他可以想象學曆對於農家孩子的重要,全家甚至幾家人的希望都在一個人身上,拿學曆來威脅,果然是夠狠。


  “我愛我自己勝過任何人,我不夠愛洛冰妍,知道你們有過一夜-情緣的時候我很難受!想過報複她,可是我下不去手!她不愛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的,她從來沒有說過愛,想要她離開我,徹底的!想過自己去說,可是說不出口,總還抱有幻想。問她要錢,一次一次,想要她厭惡我,可是,她卻沒有在意!直到後來聽說她又遇到了你,聽說你是她的上司,我覺得我該離開了,所以我欺騙了她,我以為這樣做,對誰都是交代!卻沒有想到引來一頓暴打,小腿骨折我在醫院躺了本個月,石膏被打了一個月,我以為我終於解脫了的時候,沒想到又被找上,配了藥!說這是最後一次。可是,這最後一次,要的也許不是我的學曆,而是我的命!我就是這麽自私,最後一刻,還是舍不得命!拿不到研究生學曆就算了,但是不想死!”宋易安是自私的,也是矛盾的,他甚至是膽子小的,卻又在最後的關頭後悔。


  “你如何知道這藥是給洛冰妍的?”現在化驗還沒有出來,還真的不好說這藥到底是給誰的。


  “她的助手說的!”


  “孫赫?”


  “是姓孫!”


  陸少銘再度陷入了沉思,“孫赫他為什麽告訴你?”


  宋易安搖頭:“我不知道!”


  這是提醒嗎?陸少銘心中有了一絲的懷疑,孫赫他是良心發現了嗎?

  “送我去見冰妍吧,愛或者不愛,都該我去自行了斷,我欠了她一個解釋!”今天洛冰妍見他時候說的話,問的是他是不是有苦衷,那個時候,宋易安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碾碎了揉爛了一樣,他愧對她,不敢麵對她,他的所作所為,妄為人本!


  一整個上午,他的心情都是極為複雜的。他知道,他可能要在牢裏度過了。他對洛冰妍的感情,連他自己都無法徹底清理,或許不願意褻瀆洛冰妍在他心中的純淨美好,當知道她跟陌生人發生那種事的時候,他真的瘋掉了!可是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一切也不必再有答案。他心痛之後,也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他再也不用被人威脅了,不用去在意學曆,他去自首,見過洛冰妍後,他就去自首!

  陸少銘載著宋易安去到醫院的時候,也剛好接到了蕭寒的電話,蕭寒在電話裏的語氣很是低沉,“少銘,給伯父打的藥是有問題的那個!魏晨然的藥沒有問題!”


  陸少銘一下怔忪,原來,她要的是老頭子的命,不是洛冰妍的,也不是魏晨然的!她要老頭子死了,也不想看到他跟母親的婚禮現場,她是病態的也是瘋狂的!

  “蕭寒,我爸知道了這件事嗎?”


  “這件事無法隱瞞,嚴局被老爺子叫來了,他的人跟我一起處理的,這會兒老爺子也該知道了!”蕭寒道。


  陸少銘沉思了下,就聽到蕭寒道:“我回頭再打給你,老爺子叫人來叫我呢!”


  “好!”陸少銘掛了電話。


  剛掛斷電話,陸少銘就接到了父親的電話,老爺子在電話裏說道:“將計就計,不動聲色,別打草驚蛇,檢驗說藥發生作用需要很長的過程,明天一早就對外宣稱我陷入了昏迷裏!”


  陸少銘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好,我知道了!”


  B城。


  陸凱悅的病房。


  蕭寒被叫了來,看到陸凱悅的臉色不太好。


  陸凱悅道:“蕭寒,這件事交給你嚴叔去辦,你那邊不要備案了,我自有分寸,你先回去吧!”


  “好的!”蕭寒點點頭離開。


  鄭瑤光坐在沙發上,歎了口氣。“原來她真的要置你於死地!”


  “其實最該死的是我,要是我死了,你們都太平了,也沒有什麽不好!”陸凱悅自嘲一笑:“怕就怕我死了也不太平!”


  鄭瑤光沒有說話,無論心裏有多怨恨這個男人,都不想他死去。


  “一會兒那個孩子會過來,瑤光,小四說的,你能做到嗎?”


  鄭瑤光閉了閉眼睛,讓那個孩子認祖歸宗,瓦解遲雲的所有防線,但這對於鄭瑤光來說,本就是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她低下頭去,沒有說話,表麵上看起來很平靜,眼色像是一片不起波瀾的湖,但是那緊緊攥起來的拳頭,卻泄露了她的在意。


  陸凱悅麵容冷峻,一直看著她,目光在她的臉上來回的巡視,卻始終沒有再開口說話。他也似乎在沉思著什麽,又似乎在努力說服著什麽,似乎在努力去說服自己去接受一件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陸凱悅在她複雜的眼神裏看到了不安和煩躁。


  鄭瑤光忽然站了起來,麵無表情地道:“我隻怕做不到,等下我自動消失,不想見那個孩子!”


  “為了孩子們呢?”陸凱悅輕聲開口。


  鄭瑤光猛地回身:“為了誰我都不想,他的存在讓我很很難受很難受,我無法說出那種難受的感覺,陸凱悅,你永遠不會了解那個感覺的!”


  陸凱悅的麵容怔了怔,有點僵硬。


  良久,他再度開口:“錯的是我,在你心裏留下無法愈合的傷口,這麽多年從來不曾真的懊悔過,你的確該生氣,該難受,我是理解不了。對不起!欠你的,永遠還不起了,瑤光!”


  背對著陸凱悅的鄭瑤光忽然就落下淚來,寫滿滄桑的雙眼中,渾濁的淚撲簌簌地落下來。


  陸凱悅望著她的背影,那顫抖的肩頭,聲音裏是沉痛無比的哀傷:“瑤瑤,原諒我吧!”


  一聲“瑤瑤”讓鄭瑤光突然失聲痛哭起來。


  或許這一生不是沒有愛情,或許在很短暫很短暫的一段時間裏,他們之間也曾有過一段美好的愛情,那時候他叫她“瑤瑤”,那時候他叫她這個昵稱的時候眼底都是化不開的溫柔,隻是時光太匆匆,短暫的如閃電一般,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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