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紅色的龍
「這就是那幢房子了吧。」林願趴在地上，抬起腦袋盯著廢墟里的一幢漂亮房子。
颶風攜卷著風沙像美國的西部世界一樣到處都是荒蕪的碎石和樹木，原本的人文世界幾乎要被風沙掩蓋了，但是在這樣貧瘠的地方，只有一幢孤零零的建築佇立在廢墟的中心，像沙漠上孤獨而堅強的仙人掌。
白若的視力沒有他們好，便自己自願自發地躲在兩人後面，卓穆安和林願並排趴在地上，位置是找到了，但是要怎麼進去呢？這可把他們給難住了。
「這樓怎麼不塌？抗震效果這麼好嗎？」林願問兩人。
白若壓著卓穆安撐起上半身望向遠方，在兩人眼裡異常清晰的大樓，在她眼裡就是一幢影子重疊的小別墅，估計是她的近視度數又加深了。
「要麼是設計師考慮過抗震效果，要麼就是他們在地震發生前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白若眯起眼睛，雖然神情很危險，但她只是想看得更仔細而已「.……看著周圍的環境，還有這樓的樣子，我覺得.……提前做好了準備的可能性比較大……」
她回過頭望了卓穆安一眼。
「可是怎麼會提前知道呢？他們怎麼知道會有地震發生？」
原本白若只是認為要去偷點汽油來補充下物資，但現在她認為不要偷了，直接搶吧，她想正面與房子的主人對峙下了。 ……
耳邊是呼嘯而來的破空聲，巨大的氣流帶著惡意滿滿的狠勁兒從天而降，禍斗敏捷地跳開了，直到它跳起落地轉過身後它都能看見那桿揮舞的骨架手臂，巨人的動作緩慢而來不及改變。
巨人一擊不中也不急著反擊，它嗚呀大叫著抓住那隻手臂用力地砸擊地面，巨人的骨頭大而堅實，是鍛造武器的上等材料，這時這杆子手臂被它自己拿在手中就像一個狼牙棒，被巨人毫不留情地掄來掄去，造成了驚天動地的動靜。
禍斗看著發瘋的巨人有些頭疼，煩躁地噴了噴鼻息，從鼻孔裡面又溜出來一小串黑壓壓的煙霧，她真的不想再噴火了，出現的火苗完全無法人為或自然撲滅，只能讓她自己吞掉，非常麻煩，所以她才輕易不肯噴火，特別是對上這個大塊頭，不把火噴個夠完全無法對它產生作用。
四隻黑色的爪子在地面上惱火地蹬了幾步，指甲鋒利地在石面上刨出幾根明顯的划痕，禍斗心裡暗暗使勁兒，把尖銳的爪尖摳進了地面震裂了灰白石磚。
巨人什麼都看不到，它只能憑藉本能對著熱烘烘的地方揮動那根手臂，好幾次都在禍斗的身邊擦過，它的動作看著非常緩慢，但是觸及到身邊的武器力量那是一點都不含糊，該有的力量該有的壓迫感甚至連該有的破空聲都有。
火焰騰騰地燃燒著，越來越無法控制了，禍斗想趕緊把火吞掉了，但是這巨人卻總是搗亂，如果任由火焰隨意地往巨怪身上燃燒，那它到時候要吞的火也太多了，禍斗真真切切得感到頭疼了。 ……
三個人在房子外面趴了快十分鐘了，還是做不出選擇，白若的直覺告訴她房子裡面的西裝男一定知道什麼，甚至可能跟這場世界災難有直接聯繫，但是卓穆安和林願卻不是這樣想的，他們認為現在的人類出現的轉化現象讓人體逐漸趨向於獸性的本能，所以哪怕是這房子在地震前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也不一定是知情人，可能是動物的危險感知本能。
白若握著拳頭，她有點固執，一口咬定了裡面的人一定是知情的，但是她卻又覺得這兩個男人的說法也不是不無可能，突然，一道靈光從她的腦子裡驟現。
「不對！」她的聲音一時間無法控制地放大了點，等她自己意識到后又默默地壓下了聲音「.……不是危險感知，因為這場地震不是地球的板塊運動，這場地震之所以引發是因為那三塊大陸啊，它們在印度尼西亞群島合併了也撞擊到我國的南部，我敢保證近海一定有巨大的海嘯！」
她的聲音雖然被壓低了，但是裡面的信誓旦旦著實也觸動到了兩人，林願看著白若撓了撓頭。
「照你這樣說.……更像危險感知了.……」他嘟嘟囔囔的。
「為什麼？」白若聳拉下肩膀，她真的嘴皮子都磨損了。
「就是本能！不祥的預感！」林願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反正應該不是白若想的那樣。
白若盯著林願看了幾秒，最後像一個泄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軟綿綿地靠近了卓穆安懷裡，算了，不是陰謀論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卓穆安伸出手一手一個壓住兩人的腦袋，使了點勁兒把他們的頭按下去。
「噓……有人出來了。」他壓低了聲音。
西裝男低頭迎著風走出房子，離開他暫時的暖窩，風沙攜裹著像提子這麼大的石頭從他的身邊劃過。
三個人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正好能捂著臉擋住四面八方來勢洶洶的狂風。 ……
「火壓不住了，我要把火收回來，這個巨人要找另外的解決方法。」
女人的身上鬆鬆垮垮地掛著一件外袍，她一隻手揪緊了領口，另一手伸出來抓著一隻對講機，聲音溫和而謙遜，不難想象對講機的另一頭在與她對話的人是誰。
「知道了。」
果然，西裝男的聲音慢悠悠地從對講機里傳出來。
在房子里，男人收起那台對講機，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草草地將資料隨意地攏在一起然後壓在一本書下面，他拿起掛在一邊的西裝外套一邊穿一邊走出房子，光滑油亮的皮鞋將地面上的石頭砂礫踩得咔吱作響。 ……
「他走了，我們過去吧。」白若抬起頭，非常期待地看著卓穆安。
卓穆安有點警惕，他望著西裝男走開的方向，眉頭皺起的紋路始終無法鬆懈下來，很明顯，那男人走開的方向就是巨人所在的地方。
「他要跟那條狗一起解決那個巨人。」卓穆安很肯定。
林願和白若已經站起來了。
「對啊！所以一定很能打，還不趁現在趕緊把事兒結瞭然后馬上溜掉還等到什麼時候。」白若伸出手拉著卓穆安將人一把從地上拽起來。
三人並著肩一路沖向那所房子，他們沒有光明正大到從門口大搖大擺地跑進去，而是先繞著房子，貼住了牆沿轉了一圈，最後在房子的側面順著下水管道爬上二樓，白若自然是上不去的，她就在外面等他們，兩人在房子里檢查了一圈才去門口把白若接進去。
「這房子.……挺歐式的啊。」白若晃著腦袋欣賞房子的裝飾，她站在客廳里原地轉了一圈，這才發現天花板居然是基督教里復活節那一天的油畫。
「如果說這是什麼博物館，我一定不會懷疑的。」林願走了一圈客廳。
卓穆安就沒有他們這麼悠閑了，他摸索著房子里的牆壁或是擺設，剛剛他們從二樓翻進來的時候完全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藏人或是藏東西的地方，這幢房子怎麼說呢，特別曝光，到處都沒有鎖。
白若和林願也不敢開玩笑了，三個人分開到處找機關。 ……
「老闆。」女人拉緊了衣袍走向西裝男，男人被巨人的動靜顛簸得有點腳不沾地。他朝著女人意思意思地點了點頭。
在男人來到這個地方之前，他就已經感受到熱騰騰的火浪了，只是沒想到真實到達這裡後會是這麼熱的，他抬起手把領口的扣子解掉，又皺著眉脫下西裝隨意地扔到地上。
女人看了看他后也慢慢地彎下身子匍匐著變成一條大黑狗，兩人也沒有交流任何作戰準備，但是卻周身都充斥著一種無言的默契。
禍斗背過身頭也不回地扎進火海里，它放心地把後背完全交給男人，一心都在吞吐著火焰，慢慢地，它走到了火焰的中心。
巨人揮舞著手臂把骨頭敲得哐鐺作響，迅猛的破空聲還有氣流把火焰都吹開了一條小路，禍斗走到中心，正好在它的手臂能砸到的地方，但是禍斗一次都沒有回頭，甚至也沒有放在心上。
骨頭以一種偏僻的角度頻頻在禍斗身邊滑動，突然，巨人的下肢被火燎到膝蓋上了，它吃了痛后的重心一下子就倒向一邊，原本應該打到空中的骨頭也在這時砸向禍斗，但是這條黑色的大狗還是沒有反應，就在骨頭和禍斗相距兩米遠的時候，一個堅硬的紅色物體格擋住了那根骨架。
順著紅色的鱗片往上看，赫然是一個長著角的人頭，就是那個西裝男人的腦袋，那顆腦袋的樣貌與計蒙的樣子有點像，但是卻陰氣沉沉的令人看著就覺得畏懼。
紅色的鱗片長在身上就像從血池中游出來的，殺氣沉沉的眼睛更是這條龍最恐怖的地方，血紅色的眼睛沒有眼珠沒有眼白，兩個眼眶都是紅彤彤像淌著一汪血水。
骨架砸在龍身上發出刺耳的丁零聲，禍斗在一旁被這聲音刺得忍不住抖了一下，然後又像什麼都沒有看見似的繼續吞吐火焰。
巨人感受到自己的手砸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東西，它激動地手舞足蹈不要命得一頭扎進火海里試圖要抓住敵人，但是那條龍雖然沒有腿，可是卻靈活得狠，遊動的速度是蛇類遠遠比不上的，乍一看就像懸空了。
紅色的龍避開火焰慢慢地遊盪，尾巴似有似無地撩動巨人的腳，好像在告訴巨人它的位置在哪好來把他抓住，但是每一次巨人都無法準確地鎖定目標。
火焰逐漸變矮變小，而禍斗也感到自己實在是吞不下去了，她始終保留了人類的意識，對這樣直接吞掉火焰的行為實在是感到略微的不適應，而且那火在進入體內的時候會一瞬間融進去，讓她感受不到火的存在，可是就因為那一瞬間，她會體會到非常高的溫度，如果連續性一口吞下太多的火，她也會難受得懷疑自己的喉嚨是不是被烤熟了。
……
「找到了嗎？」
白若回到客廳，與正好也來到客廳的卓穆安碰了個面。
「我剛從二樓下來，到處都沒有可疑的空間。」白若指了指身後的樓梯，恰好也看到正在下樓的林願。
三人回到客廳，他們甚至把地毯都掀開了，還是什麼都找不到。
「會不會這些東西根本就沒有藏在這裡？」白若這時才有點緊張了，她們已經耽擱很長時間了，現在外面的熱浪都已經退下去了，雖然還能隱約聽見巨人的聲音讓她感到一點點安心，可是自己畢竟是來幹壞事的，要是與更壞的人碰上了，她們一定會處境不利的。
卓穆安抱著手臂，他今天一整天的眉頭都沒有鬆懈，一直都是壓迫感十足地皺眉。
「不，一定會在這裡。」他說。「他們的人都走不遠，基地也是在這裡，如果要把東西運走，那他們的人也會去那邊看守，可是並沒有，實際上一直在這個小區里徘徊……而且，要把大量物資搬走，可不是一件輕鬆的活兒。」
林願也點頭。
「要養活這麼多人，至少吃的會在身邊，再找找看吧。」他說。
卓穆安抬頭看著天花，那一面復活節油畫實在是太精妙了，這幢房子的設計師，一定是藝術造詣很高的人，但是，誰會把家裡搞成這樣子呢？
他轉了一圈，站在天花壁畫的復活節里，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地方，他抬起頭認真地看著，然後又走到十字架中心的正下方，抬起頭正好是耶穌心臟的位置。
「怎麼了？這幅畫是機關嗎？」
白若也在看著，她眯著眼睛，細細地琢磨畫的位置，突然，卓穆安跺了跺腳，地面什麼都沒有，是實心的觸感的和聲音，突然，白若睜大了眼睛，看著卓穆安的位置推了林願一把。
「你！跑上去二樓！找到卓穆安正上方的位置！」
林願被推了一個踉蹌，但他還是快速跑上去，卓穆安和林願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不斷地跺腳好確認位置，直到兩人剁腳的方位正確后，白若這才拉著卓穆安跑上二樓，
在一樓客廳的上面，是主卧的房間。
「這裡怎麼了嗎？也是實心的啊。」林願一動都不敢動，他只敢轉過頭而不動身子來和兩人說話。
白若笑了一下。
「要的就是實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