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舊城舊宅。
市醫院因為醫療事故引發人命案一事發酵速度比預想得快。
始作俑者跑了,陶遊也如他嚷嚷的那般報警,並且通知了記者,很快的時間陶遊那些三親六戚扯著橫幅,披麻戴孝圍堵在市醫院門口。
【庸醫害人,還我公道!】
橫幅上幾個超大字體特別醒目刺眼。
聞訊而來的記者也很多,嚴陣以待已經編輯好新聞主題開始做報道,幾個切入點也特別乖張。
以市醫院包庇溫綰,到引出溫綰模棱兩可的身份背景。
京城有個約定俗成的事,所有關於溫綰的報道都會被和諧,這是當初溫家花重金加威逼與京城眾媒體達成的協議。
就是到了今天這種事,媒體記者也隻敢用市醫院‘某位醫生’‘某位前院長孫女’‘某世家千金’的字眼來欲蓋彌彰。
‘莫比烏斯’那邊也是嚴陣以待,任何途徑有爆料出溫綰身份的都會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除了眼下這些棘手的事,還有溫綰離開後的成謎的下落。
從南洋入京的航班平安落地,因為南洋那邊陰雨綿綿,不太理想的飛行條件讓飛機延遲幾個小時。
飛機落地快8點,直至官錦熹從通道出來那一刻溫家也沒找到溫綰在哪兒。
等候多時的雷浩野蠻衝撞著行人,火燒屁股的衝到官錦熹麵前。
手機剛開機,就顯示好多個溫綰來的未接電話,正是他在飛機上的時間,而現在到京城第一個要聯係的就是她。
他已經想好回到水龍吟給溫綰驚喜,小姑娘被驚嚇到可能出現的任何反應。
“錦爺!”衝過來的雷浩一把搶過手機,“不能聯係溫小姐,她出事了。”
溫家小祖宗出事,作為‘官叔叔’的他好像沒有合適的身份去插足,除非溫家兄弟主動找他。
而唯一個可以聯係的人電話卻處於個通話狀態。
市醫院那邊情況如何官鳩已經扮作路人去打聽過,回河清海晏的路上官鳩沒敢提溫綰被打的事,簡單直接的敘述了重點。
“嗬,綰綰用錯藥造成意外致人死亡?”他腥戾的眼神落窗外,嗓子擠出一連串冷哼,“無稽之談,信口開河,胡說八道,耳食之論!”
“荒謬至極!”
“我們的人沒找到?”
副駕駛的雷浩側身,心虛的搖頭,“溫家那邊已經動用所有關係在尋找,溫解也動用警察局的關係再找,目前沒有一點消息。”
“錦爺,您說溫小姐會不會離開京城回江南了。”
冷眼橫過來,他一臉邪佞的反問,“綰綰為什麽要回江南?醫院人命案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她是被設計陷害,一個毫無背景家世的人,在事發後這麽短的時間裏叫來這麽多記者報道不奇怪?”
“別忘了,溫季白是‘莫比烏斯’的老板一直在幫綰綰隱藏身份。誰願意為一個下三濫去得罪溫家!”
雷浩被懟得啞口無言,他也是擔心,隨口一提罷了。
“出事到現在多久時間,連個22歲的姑娘都找不到,都是幹什麽吃的,命還想要不想要了!”
先不說別的,就說官家在京城養的這些人都讓他窩火。
雷浩已經做好被挨罵的準備,好在救命電話來得及時,是溫情打來的,等了好久終於等到官錦熹回來。
“我是官錦熹。”
事情緊急兩人都沒工夫寒暄啥的。
“城西夕水街,有一帶拆橋到一半停下的小院,綰綰可能在那兒。但溫解已經去過一次沒找到人,那是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我不敢做保證,希望你那邊的人能夠盡快給出個好消息。”
電話掐斷,他身體往前探拍拍駕駛位椅座。
高架路上豪車在一旁停下換了司機,並且堂而皇之在車流擁堵的時候掉到,一路飆闖紅燈,超速的趕往城西夕水街。
城西夕水街這一帶屬於舊城區,除了政府規劃外,還有開發商看中這兒的價值是要開發出來建cbd大樓和購物中心的。
但是,原先四合院這一連串的舊房有幾間住戶遲遲不願搬離,開發商曾出過天價來購買也沒能得到房主同意。
而且作為釘子戶的這幾家都有相當硬實的背景,下三濫那些招兒根本不敢用,為此cbd大樓,購物中心這些規劃不得不被擱置。
因為拆遷過一些,原先的大路已經變成單行道,四周一帶除了老舊,三兩亮著的路燈可謂是荒無人煙,人跡罕至。
汽車不能在往前,因為堆積在路上的廢棄物。
官錦熹下了車,再三確認溫情發來的地址是否正確,好在路牌沒有被拆掉,留著的幾間小四合院門口的門牌也還在。
隻是到了門口,掛著溫家門牌這件的門是鎖著的,一把大銅鎖鎖著兩扇朱紅色的門。
借著手機光暈,門檻前積灰很多沒有人來過的痕跡,倒是台階下有些許腳印。
溫解是男人腳印不難辨認,在大腳印下有被采亂的小腳印,這時候能來這兒卻沒能進去的除了溫綰應該不會有別人。
但是門上掛著銅鎖,顯然是進不去,那溫綰是離開了還是借別的方法進去了?
站了有幾分鍾,他不僅沒離開反而繼續往上走。
掛著溫家門牌那間小院在中間,往上走還有一間小院,灰白的磚牆被拆過形成一個凹字字眼,小腳印就是在這兒消失的。
溫綰,翻牆了。
關掉手機電筒他也翻牆進去,動作很輕幾乎沒鬧出動靜,借著懸在頭上的冷月打量過院子,來到兩間院子通用的牆邊時。
倏地,咯吱一聲。
停下動作側耳靜聽,這種有節奏的‘咯吱’聲來自於隔壁。
咯吱,咯吱,咯吱——
這種詭異的聲響若是換了別人鐵定被嚇到,但他是個無神論者,何況是淌過死人堆的男人。
沒做猶豫,三兩下攀上牆壁,借著灑落在地的冷月,中間院子一顆樹蔭下有人影在晃動。
而咯吱聲就是從哪兒傳來的。
看到這兒,他已經有十層把握確定那就是溫綰,而發出咯吱聲的東西是她坐著的老舊秋千。
他輕聲躍下,慢慢從陰影中出來。
坐在秋千上的溫綰頓覺背脊一涼,心有畏懼卻是滿懷期待的回頭。很可惜沒看見她想看見的,但也並非不是驚喜。
他剛從南洋回來還沒時間換衣服,標準西裝三件套。
披著一身夜色,有種無法言語的邪佞勁兒。
“綰綰。”一聲輕喚,帶著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抱歉綰綰,我回來晚了。”
“錦熹……”
她這聲叫的實在是委屈,夾著著哽咽和感動,直直的向他撲過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我很確定我看到病例的時候沒有‘對盤尼西林過敏’的字眼,這些天我是精神恍惚但沒愚蠢到這一步。”
“錦熹,錦熹。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是個做錯事不承認的人,但造成醫療事故的人真的不是我,有人在陷害我,挖好一個坑看著我跳進去。”
她的委屈,無奈,眼淚,統統憋不住。
好像官錦熹是洪水猛獸,輕易將她築起的圍牆給衝擊得半點不留。
她沒想逃,隻是想要這曾經同父母一起生活的地方避世一晚而已。
當陶遊對著她破口大罵,罵她是庸醫,廢物,不配做醫生的時候心裏有過自我懷疑。
她是否適合當醫生,是否堅持這條路隻因為自己的執念,她能不能成為像父母那樣在混亂戰場依舊能夠無所畏懼的喊出‘希波克拉底’誓言。
那一刻,她想過放棄,想著做什麽醫生,不如放棄回去做個遊手好閑的二世祖,溫家底蘊夠她幾輩子榮華富貴。
但這時候就會回想起她隨父母去東歐時,叛亂軍帶著部隊將整個醫療基地圍住,四麵八方都是人,端著黑黝黝的槍管指向他們時。她的父母,來自世界各地的醫生,護士,視死如歸的用自己的母語豪不怯弱喊著誓言的時候。
保存完好的小院,每個角落都有溫綰生活過的痕跡。
沒準官錦熹開燈,隻得在客廳裏點滿蠟燭。明明是該被拆遷的舊房,屋裏確實幹淨得一層不染。
這間小院,每一周都會有人過來清掃。
“綰綰,仰頭我看看。”
他是在屋裏點亮蠟燭後才發現溫綰白大褂下的工作服有撕扯的痕跡,頭發亂糟糟的沒整理,巴掌大的小臉略微有些浮腫。
溫綰窩在沙發裏,揪著他外套一個角有意避著他。挨了陶遊一頓毆打,能想象出有多狼狽不堪。
這模樣叫官錦熹看見,還不得麵子,裏子都丟盡了。
“你,你別看我了,剛剛哭一場肯定哭腫了眼睛,太醜你別看了。”她的手擋著他,有意在推拒。
“綰綰聽話,讓我看看。”
“別看了我這樣真的……”
話沒講完,他就俯身靠過來,單手擒著下巴不給反抗機會的挑起,黑眸一瞬化作深淵,深不見底。
在搖曳的燭火下,他不確定溫綰臉色是否正常。但,就算是燭火下,烏青的印記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從烏青的麵積,痕跡來看,她不僅挨了巴掌也挨了拳頭,砸在臉上不少於5下,左額角眉骨處有道細長4、5厘米的血痕。
脖頸,甚至鎖骨處也有清晰的抓痕。
“誰打的?”三個字,短促輕快,卻是咬牙切齒,深惡痛絕!
不動溫綰,惹她哭,敗壞她名聲已經是罪大惡極之事,不知哪個背後指使者竟敢暗藏傷她的心思?
以血來洗,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