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事已至此,她也回天乏術,隻能既來之則安之。
大不了就是在等2年,繼續在急診室。
午餐後溫情沒離開,跟大爺似的趟沙發裏,身旁還有隻貓妃,美人哆啦在溫情懷裏毫無反抗能力。
哆啦:果然沒有一顆貓糧,一嘴罐頭是白吃的!
電視裏放著綜藝,溫綰坐地毯上總覺膽戰心驚,跟官錦熹發微信都小心避著。
“知道不用上班就想跟錦爺甜蜜恩愛去,是不是。”
“哪兒有。”
“那你發微信還躲著我。”溫情曬她眼,手勁兒加大擼得哆啦都喵喵叫,“別嫌我在這兒礙事,是你二叔,三叔叫我這麽做的。何賢的事雖然跟你沒關係,但作為你經手的病人,甚至因為你導致的死亡,受害者家屬這邊你還是應該去看看。”
溫綰回頭,差不多懂什麽意思了,“所以,一會兒我們要去拜訪受害者家屬?”
“對,也是公關的一種手段。”
官錦熹給二叔支的招兒很管用,陰謀論一帶,有些心若明鏡的網友也把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
鄭家,姚家出事後,溫家二叔和千金也都相繼出事。
一個被尋仇,一個扯上人命案。
怎麽看都像是有人在背後尋釁報複。
加上今早8點,警局官網對何賢一事的調查報告,隨後市醫院副主任李銳,護士何婕,姚問,陶遊一群人,情人圓圓都被帶到警局協助調查……
很多事就不必宣之於口,也就明白其中玄虛。
加上甜果的團隊,和二叔養的水軍,網絡上聲討姚家的評論可謂是層出不窮。
為了打擊報複,居然以人命做代價。
這種行徑已經不能有卑劣無恥來形容,已經到泯滅人性,喪盡天良的一步。
“那我們幾時去。”溫綰起身,也沒心思再看搞笑綜藝,“我去換身衣服,至少顯得得體點。”
“在等電話,先去換衣服吧。”
3點多三叔的電話來了。
二叔,三叔同車,溫情同溫綰一起。
陶遊的妻子何女士,就是之前被送往醫院救治因為家暴的那位。何女士跟陶遊是二婚,來自京城周邊一個小鎮,嫁過來後住的是陶遊父親留下的房子。
40多平米很是狹窄,在十分老舊的街道。
就是這40多平米的房子也是陶遊父親辛苦奮鬥一輩子,加上意外死亡後賠償金才勉強買下,現在還在還每月高額房貸。
一國之都,哪裏不是寸土寸金。
何女士至前夫病逝後,就隨鎮上幾個鄉鄰一起進城務工,為了倆孩子將來吃苦耐勞,勤儉節約。
在小鎮來講,何女士長得算漂亮的。因此在工地做零工時才會被陶遊看上,軟磨硬泡,死纏爛打才追求上何女士。
何女士那時就想,陶遊算是個小包工頭,在城裏還有套房子,她一個寡婦帶著倆孩子生活實在艱辛,不妨找個還不錯的人就湊合一輩子。
可誰能想到陶遊是個人麵獸心……
竟然為錢,生生害死自己父親!
……
駕車過來時,何女士的情況溫情講了個七七八八,身為女人,言語之中免不了透著同情憐憫。
她們是上等人,背景夠硬,家底殷實,就算有日落魄興許也體會不了何女士的處境。
溫綰聽得出神了,一直看著車窗外。
她除了小時候父母過世覺得上天不公,別的所有條件都是優渥得羨煞旁人。
如今才知,世間苦難,她嚐過的不過九牛一毛。
“二叔他們是怎麽打算的。”
“二哥說,‘莫比烏斯’會給資曆足夠的員工配住房,因為歉意會給何女士一家安排套住房,還給何女士在公司安排工作,待子女18歲成年前由公司提供助學金。”
“你也別總覺得你二叔是奸商,‘莫比烏斯’可是愛心助學企業,在偏遠地區扶持了很多有能力但經濟不足的學生。你看你二叔素日吊兒郎當,卻是個可以令人豎拇指,驕傲的企業家。”
說完,溫情看她眼,輕輕笑著。
軍人出身的溫老教養出來的子女,可不是隻會吸血的市儈商人。
一路過來2小時左右車程,何女士住的地方實在太偏遠了。
二叔,三叔先到,帶著馬助理,馬助理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多數是給倆孩子準備的。
“小妹到了。”
溫情的車挨著二叔的悍馬停下。
“路上塞車,耽擱了。”
“沒事,不趕時間。”二叔應了句,就衝溫綰招手,待她走進沒說話就抱著她,“我們家小公主受苦了,昨晚睡得好嗎。”
二叔不愛矯情,倒是愛念叨她。
其實家裏幾個叔叔都一樣,心疼,寵愛,但男人不似女人不喜把這些掛在嘴邊,可其實他們的愛都是沉甸甸的。
“睡得很好,二叔。”她也是心中一動,緊緊抱著二叔,眼角有些濕潤。
“乖,我們上去吧。”
車頭的三叔有些吃味,傲嬌的一扭頭,去到悍馬前邊,“走吧,錦熹。”
以官錦熹身份不該在這兒,不過何女士明確表示要好好感謝為他父親討回正義的人。
二叔,三叔親自去和河清海晏請的人。
他們倆在前,二叔,小姑,溫綰在後,她挽著二叔手臂黏得不行,二叔嘴上不講心裏樂開了花。
女兒黏他什麽的最喜歡了。
“二叔,你臉色不怎麽好。”
“別提了。”二叔看著前頭錦爺挺拔的背影,唉聲歎氣直搖頭,“錦熹忒能喝,紅酒,你爺爺收藏的高濃度白酒,喝酒如喝水,把溫家能喝酒的全部喝翻,拍拍屁股不帶一絲雲彩的走了。”
……
溫綰疑惑臉。
官錦熹,很能喝?
怎麽可能,明明在水龍吟樓下他醉成那樣。
“你不是一向自詡萬杯嘴中過,翌日照樣騷,遇見個錦爺認慫了?”溫情小姑真的是,毫不留情的在這兒戳傷疤。
“這會兒,年紀大騷不動了?”
“您能耐您去?”二叔懟了句,心頭不快。
讓他在女兒麵前丟臉這是萬萬不可的。
“難怪臉色這麽難看。”溫綰補了句,笑道“二叔,您之前可是答應過我要少喝酒。上次體檢,酒精肝啥的忘記了?爺爺為了看我結婚現在都規規矩矩的保重身體,難到您不想?”
“誰說我不想!”二叔叱了句,將女兒摟緊些,“我巴不得你在晚幾年談戀愛,然後結婚生子。你才22歲,多青春年華的年紀,這要是讓哪個豬拱了我才舍不得呢。”
“22歲……也可以談戀愛了啊。”她很沒底氣的說了句。
總想在無形之中給家裏人先做好心理建設,等哪日東窗事發也不至於個個都想弄死官錦熹。
一聽這話,好像有貓膩啊。
二叔神經一下就緊繃,垂眼看她,“戀愛了?”
“沒有,我就是隨口一提。二叔我聽小姑說你公司打算資助何女士和她兩個孩子,不愧是我二叔,辦起事來一點不含糊。”
溫綰嗬嗬的傻笑,想趕緊把剛才的事岔開。
一旁隨行的溫情刮她眼心裏稍覺無奈,她果然還是上了官錦熹賊船。早知道這樣那天在商場就該當做不知道,至少事發的時候她立場還是沒問題的。
“二哥,怎麽錦爺也在這兒。”
“應何女士要求,想當麵感謝幫她父親沉冤得雪的恩人。為了這,我跟你三哥可是在錦熹那兒軟磨硬泡許久才答應。”
“錦熹的性子不喜麻煩。”話末帶了幾分無奈。
想起近日的發生的事,讓官錦熹這性子的四處奔波,操勞,到現在都覺得不可思議。
好像,矜驕孤傲的錦爺對溫家異常……照拂。
不說溫綰意外扯進人命案裏,怕是有更嚴重的事錦爺也會毫不猶豫的伸出援手。
好在二叔是個很會攻略自己的人。
很多事想不通或不合理的地方都會主動忽略跳過。
3樓,陶遊家。
由溫情去敲的門,畢竟是女生不會顯得太唐突。
很快門門從裏麵打開,隨著內外空氣的接觸,一股很濃重的煙味撲麵而來。
何女士穿著白舊的衣服,懷裏摟著兩個孩子,臉色,行為都相當拘謹。
“快,快請進。”
這40平米的房子真的很小,因為住的人多,空間小,客廳塞了很多東西更顯擁擠狹小。
不過好在有個賢惠的何女士,雖然家的確簡陋收拾得還挺幹淨。
“不好意思家裏太小,委屈幾位。”
何女士臉色拘謹透著卑微。
以她生活環境而言,一輩子都不可能跟這些京城上等人有任何牽扯。
“哪裏的話,謝謝你願意見我們。”二叔寒暄著,左右環顧,實在不知在該坐哪兒。
客廳裏有一張沙發,超級小,估摸溫綰和溫情一坐就沒空間,沙發前有張茶幾,餘下的就是一條很窄的過道和堆疊在旁的塑膠板凳。
“曉月,快給幾位叔叔拿凳子。”
曉月是何女士13歲的大女兒,模樣生得隨何女士,眉眼之處有著不屬於她這年紀的成熟。
另外還有位姑娘9歲,是那次溫綰在食堂外撞見那個。
她剛認出了,那小姑娘也認出她,羞怯的臉上展開個笑容,指向溫綰,“媽媽,是送我雞腿的那個姐姐。”
送雞腿的姐姐?
這件事除了溫綰和小妹妹,別的人都是一臉疑惑。
何女士知道其中緣由,微怔一刻連連道謝,“原來在醫院幫曉玲那位醫生是您。真的很感謝您。”
溫綰起身,淡淡笑著,“不用這麽客氣,其實您父親的死跟我多少有些關係。很抱歉何女士,作為這次事件裏的人,現在才上門給您道歉。如果當時我在仔細小心些,或許何老先生就不會被害死。”
“我就是溫綰,被牽扯到事件裏那個醫生。”
她很直接的做了自我介紹,也非常有誠意的鞠躬道歉。
這不僅是何女士過不去的坎兒,也是溫綰心裏過不去一個坎兒。在了解事情原由之後,何賢死的很無辜算是被她無辜牽連。
沉默一陣,何女士才擺著手。
“溫醫生,您不用這樣。”
何女士文化不高,說不出什麽能夠緩解溫綰心裏內疚的漂亮話來。
但事情的始末,她昨天有去警局聽明玉樓細細道來。
“幾位先坐,我去準備水。”
“何女士不用。”
何女士去了廚房,片刻叫了曉月進去幫忙,狹小的客廳留了她們幾個和貼在牆壁邊生怯的曉玲。
小孩子的目光很直接,帶著無數的疑問和好奇看著幾人。
三叔有嚐試與曉玲搭話但未得到回應。
“上來時好像樓下樓道口有個小賣部,”溫綰提了句,笑盈盈的再跟曉玲對視,“要不我帶她去買些吃的。”
“我去吧。”官錦熹起身,掃過眾人,慢條斯理的取下眼鏡,略微勾唇就不像剛才那般瞅著就令人生畏。
“小妹妹,我想買點吃的,請問你能不能帶我去商店?”
曉玲緊貼著牆壁,小手緊張的在摳牆壁,眼神畏畏縮縮欲言又止。
麵對陌生人,畏懼是正常的。
“妹妹,姐姐想吃冰淇淋,請問你能不能帶這個哥哥去商店。這個哥哥很大方,隻要你願意幫這個忙,姐姐也請你吃好不好?”
溫綰出聲幫腔,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
很意外的曉玲居然點頭了,她看著溫綰,特別認真,“商,商店就在樓下,我,我帶這個哥哥去。”
“謝謝。”
曉玲沒有去牽官錦熹的手,邁著小腿一溜煙的跑出門,有幾秒又退回來,“你跟我來啊,就在樓下。”
官錦熹莞爾一笑跟上去。
兩人剛離開,何女士母女就端著熱水從廚房出來。玻璃杯都是大小不一,看來為了湊足幾杯水都很困難。
送完水,曉月就跟何女士站一起,下意識的揪著母親的衣角。
“噯,曉玲呢。”何女士環視圈。
“您不用緊張,孩子同我一個朋友去樓下件,起身遞過來。
“這是我的名片何女士。我是一名律師,也是溫綰親三叔,對於何老先生的過世我們表示惋惜。這件事警局那邊應該聯係過你,何老先生是被人謀害,目的是為了陷害我侄女。”
“雖然目前犯罪份子已經被逮捕,但何老先生的過世我們溫家也有一部分責任。今日過來,除了先要給予相應的賠償,還希望能夠幫助到您。”
在三叔的解釋中,文件打開,白紙黑字清晰的寫著一些後續補償和安排。
“經濟上溫家會給予100萬補償金,表示對何老先生過世的歉意。然後我二哥會雇傭您到‘莫比烏斯’工作,這是我二哥自己的企業,給您安排工作也是想著您應該需要份穩定的工作。其次,兩個孩子在18歲以前學業方麵的費用有公司全部承擔,並且隻要您與公司簽訂勞動合同,會給您分配一套60平米的員工房。”
聽到後麵,何女士的表情驚愕到不能自控。
她沒想到這些人是來做賠償的,因為明玉樓有提過,何賢死在市醫院是醫院員工造成,所以會給予相應的補償。
溫家與這件事沒有關係,而且還被牽扯其中險些冤枉無辜的人。
這是何女士驚訝的一點,而驚愕的,除了給了費用賠償,還幫她解決一些列的困難。
陶遊一事後,不管審判結果如何她都不會在同陶遊在一起。
離婚麵臨的就是她們母女三人回到鄉下,在鄉下沒有自己父親的幫襯,她和兩個孩子的生活可想而知會有多困難。
除此外,孩子上學念書,等等事情都會成為避免不了的問題。
她隻是個普通女人,除了用勞動力換取相應費用別的什麽都不會,把兩個孩子拉扯大,供她們讀書可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何女士。”溫情來到她身邊,輕輕拍她的肩,“我們考慮過你跟陶遊離婚後的處境才會做這個決定。像他這種喪心病狂的根本不配為人,不管他結果如何對你和兩個孩子現實都不會很友好。”
“何女士,這不是施舍,隻是在我們力所能及的範圍裏幫助你解決困難。”
“希望你不要推拒。”
“我,我……”
何女士抬眼看她們,眼裏早就被淚水模糊視線。
“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們。”何女士攥緊文件,眼淚跟決堤一般往外湧,“真的謝謝你們,謝謝,真的很感謝!”
她忽然跪倒在地,說不出別的,隻能不斷重複著‘謝謝’兩個字。
這不是在幫她解決困難,而是把她從火坑裏拽出來。
家裏什麽情況她在清楚不過,事發這幾天她都是徹夜難眠,沒有想自己就想著兩個孩子將來該怎麽辦。
現在有人願意給她們孤兒寡母活路,怎麽能不感激。
“何女士快別這樣,孩子還在這兒你這是做什麽。”
三叔和小姑把何女士攙到沙發邊,不斷安慰著她,她真的情緒太激動了。
溫綰心裏感觸不少,側頭給二叔豎大拇指。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這才是解決問題根本最好的辦法。
連小溫家那幫廢物溫家都養得起,何況是需要幫助的何女士母女。
“何女士您別激動,如果這件事您沒有別的需求就按我剛說的定下。這些天您把家裏的東西收拾下,等您這邊收拾妥當公司的人會來接您,兩個孩子的轉校手續也不需要擔心我們會全權負責。”
何女士剛抹掉的眼淚又忍不住滾落。
“謝謝,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曉月是個很懂事的孩子,見母親哭成這樣,也在一旁心疼的跟著掉眼淚。
就在眾人因眼前畫麵有些動容之際。
‘叩叩——’
帶著曉玲下樓買東西的官錦熹回來了。
他牽著在吃冰淇淋的曉玲,眉眼之處蘊著一抹透骨的寒涼。
薄唇抿著一刻,才微啟。
“我有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