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我說我愛你
安諾渾身一震,聽到耳邊輕柔的話語,半晌才訥訥出聲,“什麽?”
“……”
言肆將額頭抵在了她的肩窩上,“我說,你別走。”
安諾將兩個人的距離拉開了一些,直勾勾的盯著他的臉,掛上了一抹輕笑,“理由呢?”
她還要理由?
言肆眉頭微皺,抿了抿唇,低著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肩,“我受傷了。”
“你之前說什麽?”安諾根本沒搭理他,繼續問著。
言肆沉著雙眸看向她,眼裏有著淡淡的紅血絲,眼眶也有些微紅,但是淚痕已經消散了,一雙黑眸裏裝著各種情緒,甚至有些不自然。
他一直不說話,安諾突然翻身跪在了床上,準備跨過他下床,“不說算了。”
剛邁出一條腿,就被言肆扣著腰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四目相對,安諾一臉的淡漠和傲然,卻僵直了身體,怕壓到他的傷口。
言肆靠在枕頭上,支起一條腿,讓她離自己更近了一些,腰間承受著她的重量,卻並沒有感覺到傷口有什麽不適。
“我說——”他眸色幽暗的看著安諾,沉聲開口,“我愛你。”
安諾的後背靠在他支起來的那條腿上,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可是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終於也還是沒能繃得住,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明顯。
反倒是麵前的男人,臉上變得紅潤了一些,沒有了之前的蒼白感,雖然還是有些病態,但是臉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隻是耳尖也有些微微發紅,安諾不由的眯了眯眼。
他害羞了。
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這樣清晰明了,而且直白的告訴安諾,他愛她。
這個字對於他來說,太陌生了,但是又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
安諾的心跳有些快,從言肆嘴裏說出來的這三個字,像是把她身體裏的所有水分換成了蜂蜜,甜的膩人。
看著他發紅的耳尖,揶揄的話語到了嘴邊卻被咽了回去,安諾眼簾微垂,嘴角的弧度也漸漸的變小,再看向他的時候,眼神有些複雜,“是因為孩子嗎?因為他,才會這樣說?”
大抵是因為言肆從來都沒有給過她一個明確的態度,或者是安全感,她現在竟然有些不安。
她怕這個愛,不過是源於愧疚,源於小祈,而從來,都不是因為她。
言肆目光一沉,坐直了身體湊近她,“不是。”
安諾笑著搖了搖頭,“不敢相信。”
言肆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嘴角的那抹笑容動人,卻又讓人心顫。
就像是為了尋求寶藏的人一路披荊斬棘,卻始終還是被荊棘所刺的遍體鱗傷,停在了半路上,沒有了力氣再繼續前進,而後來的有一天,卻發現那個寶藏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心情又激動,又害怕。
怕那些曾經出現過的荊棘又在一瞬間爆發出來,比她一路走過去的時候,更加的傷人。
“不是因為孩子。”言肆歎了口氣,將額頭抵在了她的肩上,“是真的,很愛你。”
“可是,你都不知道愛是什麽。”
言肆的睫毛顫了顫,沒有抬頭。
或許安諾說的沒錯,他都還不知道愛是什麽,所以他才不敢繼續提孩子的事情,即便是知道了世界上有這麽一個小東西的存在,可是他還是選擇了自私的讓自己先躲起來。
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而是他還不知道怎麽當一個父親。
這世界上超乎意料的事情有很多,言肆也並不會事事都在意料之中,不管是生活上還是生意上,偶爾也會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是安諾帶給他的每一件事,都是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的驚喜。
她用所有的勇氣,教會了他怎麽樣打開自己的心,而不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不讓別人接近,也把自己關起來。
愛這個字,大概也是由她教會的吧。
他想要每天都跟她生活在一起,不再為了那些繁瑣的事情而再去傷害對方,想看她對著自己笑的樣子,而不是像以前一樣,總是想要看她脆弱的另一麵,才能滿足自己的占有欲。
她哭起來的時候,他也太難受了。
“所以你給我個機會,慢慢學。”言肆緩緩抬起了頭,目光中帶著堅定和認真,“嗯?”
他現在才發現,喜歡和愛的區別,真的太大了。
上一次對安諾說喜歡的時候,就那麽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了,而今天,他卻覺得自己像是在做著什麽宣誓一樣,帶著滿滿的緊張。
安諾沉默了半晌,才伸出手去遮住了他的眼睛,笑著罵了一句,“你是個傻子吧。”
他那樣的目光,太容易讓人動情了,被他看的一顆心跳動的厲害,還有那樣撩人心弦的話語。
安諾微微靠近,主動吻上了他的薄唇。
這幾天她腦子裏一片空白,所有的事情和疑惑都全部消散,像是根本進入不了她的腦海裏,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明白,她怎麽能夠一片空白到這樣的地步。
也是在這一瞬間才發現,或許那幾天的空白,隻是因為釋然了。
對過去,對往事,對那些傷痛,都變得釋然了。
因為言肆險些丟了命,因為他說他什麽都不知道。
一如既往的,既然他說了,她就選擇相信他,沒有別的什麽理由,愛過了怨過了也恨過了,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她始終還是沒能放得下他,尤其是在知道了他的過往,和內心的世界的時候。
安諾吻得輕柔,手也遮在他的眼睛上,沒有拿下來。
言肆一邊伸手拉下了她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一邊唇舌火熱的帶著她沉淪,沒有放過她嘴裏的一絲空氣,和每一寸角落。
安諾被吻的渾身發軟,本來隻是一時情動,現在卻眼神迷離,被他握著的手也綿軟無力。
言肆像是沒能感覺到自己身上還有著傷口一樣,越發的拉著她貼近自己,直到周圍的溫度越發的上升,他也開始有些燥熱,明顯的有了反應。
幾乎是沒有猶豫的,他伸手放到了自己的腰間,想要解開皮帶。
孤枕難眠了好長一段時間,好不容易等到她回來了,卻又發生了一大堆的事情。
現在溫香軟玉在懷,他也不是一個能對安諾把持的住的人。
兩個人氣喘籲籲的分開了一些之後,安諾才軟著身子,無力的睜開了眼睛,還沒等她看清楚,言肆又吻了上來,另一隻手也從她腰間探了進去。
指尖的微涼讓她打了個冷顫,手足無措的想要推開他,卻無從下手,隻能紅著臉將頭偏到了一邊,“你還有傷!”
言肆不滿的咕噥了一聲,“那你動。”
“……”
安諾腦子都要炸開了,一張臉紅的跟能滴出血來一樣,瞪圓了眼睛,氣呼呼的看著他,“你這個人怎麽這樣!?”
雖然在一起的時候,言肆總也是能夠輕易的被點燃,跟那些所謂的禁欲BOSS,高冷男神毫不沾邊,但是安諾怎麽也沒想到,他都這個樣子了,竟然還不放過她!
“怎麽?”言肆抬起頭來看著她,像是沒聽懂她的話一樣,“你先親我的。”
“……”
安諾又羞又惱,還真是想不到什麽話來反駁他。
言肆也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也沒有為難她,而是又吻了上去。
——
外麵夕陽的景色比往日都好,夕陽的餘暉把整個城市都映成了橙黃色,所處於這個景色之下的人,麵目都變得柔和了些。
醫院的頂樓背後,有一個小天台,不像是樓頂天台那樣寬闊無人,這裏的景色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家裏的裝飾。
四周擺滿了花草綠植,在夕陽下顯得萬分動人,一旁有著沙發和茶幾,還有一個看上去很舒適的秋千,正好麵對著夕陽。
這裏是安諾特意找人修建的,她實在是不太喜歡醫院,但是又不想每次來找葉歆依的時候,都在外麵呆著,省得來來回回的很麻煩。
幹脆就在頂樓做了一個小天台,裝成了她們喜歡的樣子,偶爾還能在這裏坐一坐,怎麽看也不會覺得這是醫院的場景。
黎若開門走了上來,看著夕陽的餘暉,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展開雙手伸了個懶腰。
“這醫院……還有這麽個地方?”身後跟過來的慕南有些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環視了一圈這裏的環境,實在不太敢相信這是醫院。
他和黎若她們這幾天也算是熟絡了起來,向晚和言未晚還不知道這一茬事,容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天天跑醫院,免得被向晚發現了之後會擔心,所以也就隻有慕南能往這裏跑了。
而黎若和葉歆依就完全是住在了醫院,天天守著安諾,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慕南也有些擔心,尤其是在言肆遲遲不醒的情況下。
黎若轉頭看了慕南一眼,淡淡的回複道,“是啊。”
她這幾天也有些疲累,整個人趴在了欄杆上,望著遠處的夕陽,吹著微風,還有些愜意的樣子。
剛剛聽了言肆和安諾的話,心裏莫名的就像是放下了很大的一塊石頭,終於沒有那麽讓人喘不過氣了。
慕南嘖嘖的感歎了兩聲,才走到了她的旁邊,也靠在了欄杆上,偏過頭去問她,“哎,你的意思是不是他們的孩子還在?”
“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八卦?”黎若有些好笑的看著他,十分不解。
“這怎麽能算是八卦?”慕南趕緊否決了她的這個想法,“這叫關心!好歹我以後還是個做幹爹的人呢。”
黎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嗬嗬。”
然後扭頭就走了,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順便給自己倒了一杯果汁喝。
親爹都三年沒見過,還想讓小祈認幹爹,簡直是在做夢。
雖然說現在黎若對言肆的成見沒有那麽深了,但是就目前為止,她還是覺得沈煜這個便宜爹做的比親爹都好,她還是比較支持安諾跟沈煜在一起。
但是她偏偏不要,唉。
黎若惋惜的搖了搖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慕南大步走了過來,在她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沒好氣的問她,“嗬什麽嗬?”
黎若咂了咂嘴,懶得跟他講話。
慕南的性格還蠻好的,至少相比起言肆來說,跟她們要聊得來的多,不是那種高高在上傲氣的樣子,也不會總是擺出一臉的不高興,所以她們也還是把他當朋友看的,自然黎若也就又恢複了那溫柔平靜的性子。
“哎,我不跟你計較。”慕南擺了擺手,做出自己一副很大度的樣子,往黎若身旁挪了挪,看著那張小巧的臉,咂了咂嘴,“我之前就說了,阿言幹不出來謀殺血肉這種事。”
慕南雖然至始至終都對這件事雲裏霧裏的,並不是他八卦,而是這件事關係真的很重大,所牽扯到的不僅僅是兩個人的感情,甚至還有著性命。
但是前幾天剛說到這個事的時候,言肆就暈過去了,慕南一邊罵他不爭氣一邊擔憂著他,安諾也整天魂不守舍的,剩下他們幾個人,就更是摸不清頭腦了。
他就說,言肆就算是再無情,也絕對做不出來對自己親生孩子下手的事情,果不其然,今天聽到之後,還真是陷害重重。
用言肆的名義,去害別人的命。
慕南暗暗的冷笑了一聲,眼神變得有些陰鬱。
“可是他以前對安安不好也是真的。”黎若氣不過。
“咱能一碼歸一碼嗎?”慕南有些無語,黎若對言肆的偏見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不過說實話,如果不是他認識了言肆這麽多年的話,他也會對這種人有偏見的,畢竟又不愛說話又成天冷著一張臉,總給人一種他很了不起所以有資本拽的二五八萬的感覺。
看上去挺欠揍的。
黎若撇了撇嘴,氣勢軟了下來,又恨又氣,“就算現在知道了這些事情不是言肆做的,但是也不知道是誰啊。”
慕南皺起了眉頭,半晌才淡淡的笑了一聲,“晚一點問問阿言和安安再說。”
其實黎若不是心裏沒數,而是有些不敢確定,畢竟這S城對安諾不友好的人很多,但是真的把她當眼中釘的,也不外乎就那麽就幾個人。
可是她們對付安諾歸對付安諾,又怎麽敢去陷害言肆?畢竟往言肆身上潑髒水,可比直接捅他刀子還讓他嫌惡。
“嗯。”黎若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也就隻能跟他們說說,才能理清楚了。
“可是那個時候,安安不是說她已經被綁上手術台了嗎?”慕南想到這個,還是很茫然,他以為孩子已經都不在了的,沒想到,言肆竟然最先做了爹。
“嗯。”黎若目光沉沉的點了點頭,“但是我們到的及時,把她帶走了,所以她才會在S城突然銷聲匿跡,那個時候是真的恨言肆,也怕他再做出什麽事情來,才把所有的蹤跡抹掉了的。”
慕南知道安諾以前用的身份,除了名字都是假的,而且所有人對於安氏都一無所知,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當初抹掉蹤跡,還算是簡單,也讓言肆掘地三尺都沒能找到她。
“那孩子生下來之後,你們怎麽沒有找言肆問清楚?”慕南很不解,那個時候孩子都已經生下來了,而且安諾也恢複了身份,就算那些事情真的是言肆幹的,那她也能有底氣來跟言肆抗衡了啊。
“問?”黎若冷哼了一聲,一說起這個事,她就來氣。
慕南看到她一瞬間變了的臉色,心裏一沉,趕緊討好道,“你別氣……冷靜點。”
“懷孕初期發生那樣的事情沒流產已經是萬幸了,後來她還經常做噩夢導致精神狀態不太好,後來小祈早產,差一點大人小孩都保不住,而且小祈出生的第一年裏身體一直都不好。”黎若冷笑了一聲,轉頭看著慕南,“這種情況,你說回來問?”
慕南被她看的心裏發毛,氣勢全無,不由的咽了咽口水,“那你當我沒問……”
自從見識了上一次黎若紮著個朝天辮,怒氣衝衝的想要把安諾抓回去的事情,他就覺得真的,人不可貌相。
黎若看上去文靜乖巧的樣子,但是爆發起來的時候,可比那種平時看上去咋咋呼呼的人有張力的多。
黎若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恢複了冷靜。
她也不是真的生氣,而是想起當初的狀況,是真的心裏後怕。
那個時候就連葉歆依都整夜整夜的守在資料旁邊,生怕出現一點什麽她不清楚的狀況,對母子二人都沒有辦法。
“那個孩子,叫小祈?”慕南沒計較她的態度,反而有了一絲興趣。
“嗯,安子祈。”黎若抿了抿唇,“祈禱他平安長大。”
如今也算是所有人的心聲被上天所感知,小祈除了第一年總是生病發燒之外,後麵身體越來越好,如今也是個生龍活虎的小孩子了。
慕南沉沉的點了點頭,望著遠處,沒有再繼續說話。
這場感情對安諾不公平,但是命運上,卻對言肆很不公平。
慕南有些怕,言肆不知道怎麽彌補這錯過的幾年。
“你們也在這裏?”
清脆的女聲打斷了兩個人的沉默,抬眼望去,安諾和言肆並肩站在了門口,笑盈盈的看著兩個人,帶著些許的驚訝。
“過來坐。”黎若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朝安諾招了招手。
安諾拉著言肆走了過來,坐在了黎若旁邊的沙發上。
言肆沉著一張臉,薄唇微抿著,似乎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黎若細眉幾不可見的皺了一下,又很快的反應了過來,反正言肆好像一直都是這個表情,估計也影響不了他的傷口愈合的。
一轉頭看到安諾,黎若突然湊近了幾分,“你臉怎麽這麽紅?”
“……”安諾眨了眨眼睛,伸手捂著自己有著發燙的臉,無辜的問她,“有嗎?”
“emmmm……”黎若沉吟了片刻,很想鄭重的點頭告訴她,有。
坐在一旁的慕南突然亮眼放光的湊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黎若的身側,偏著頭看向安諾,“是不是做了什麽心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