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難產
此為防盜章 廣告位常年招租 包月價格更優惠 有意者請聯係 領頭的是個個子的中年人, 留著一縷山羊胡,起身朝何晏之拱手一笑:“公子爺, 人姓方,莊子裏的人都喚我方老五。奉少莊主之名,前來伺候公子更衣梳洗的。”他朝身後一擺手, 七八個侍女魚貫上前,在何晏之麵站了一排,霎時鶯鶯燕燕, 環肥燕瘦, 叫人看了眼花繚亂。她們的手中捧著各色衣物,齊齊朝何晏之屈膝行禮:“公子請更衣。”
又有兩個妙齡少女, 一人捧著銅盆,一人持著汗巾,來到何晏之跟前,嬌聲道:“公子請淨麵。”
何晏之還未來得及答話,隻覺得那侍女柔荑般的手輕輕拂過自己的臉龐, 心翼翼地擦拭, 那汗巾上熏了香, 絲絲入鼻,沁人心脾。他微微有些好奇,問道:“這是什麽香?”
那少女將汗巾絞幹, 又替何晏之擦手, 笑道:“回稟公子爺, 這是我家大公子親自調的桃紅蜜香, 取隔年三月初三沾了雨露的桃花調製半年而成,甚為稀少。大公子平時也不大舍得用,今日特意出來招待貴客。”少女的動作極為麻利,幾下便將何晏之的頭麵收拾得幹幹淨淨,又恭敬退開幾步,屈膝福身道,“公子爺,奴婢名喚采綠。”她又指著那端著銅盆的少女道,“這是采芩。大公子命我們二人今後近身侍候公子,還望公子莫要嫌棄我們蠢笨。”
隨之,幾個手捧衣物的侍女亦上前幾步,將何晏之圍在中間。那采綠嬌聲笑道:“奴婢們不知公子喜歡甚麽樣式的外袍,故而各種花色的都挑了一套,還請公子過目。”
何晏之道:“去轉告你家少莊主,我已叨擾數日,正準備告辭,實在不必如此費心。”
那采綠道:“公子的私事奴婢不敢置喙,隻要公子在莊中一日,奴婢便要盡心伺候一日。”她從中拿了一件白色嵌著金線的外袍,恭敬道,“公子穿這件如何?這是我家大公子最喜歡的樣式,由西湖繡坊包春娘親製,乃是江南道每年必進的貢品,民間能拿到的極少,隻比貢品少繡三股金線。這件外袍可在日光下顯出不同的暗紋,十分難得,公子穿在身上自然玉樹臨風,風流瀟灑。”
何晏之皺起眉頭,腦海中瞬間想起九陽宮裏那一櫃子閃瞎了眼睛白色長袍,立刻擺手道:“我不喜歡白衣服,太晦氣了,拿走拿走。”
采綠尷尬一笑:“奴婢不知道公子爺的癖好,還請公子見諒。”
何晏之歎了一口氣,隨手拿了一件青色的袍子,淡淡道:“清爽些就好,甚麽金邊銀邊的,不覺得晃眼睛嗎?”
采綠笑著恭維道:“公子卓爾不群,品味清雅。這件袍子乃是皖南絲織名家的成品,亦是我家大公子的珍藏之物。”
何晏之張著雙臂,任由兩個鬟給自己整理衣物,臉上卻露出奇怪的表情:“你家大公子平日裏就在意這些?”
采綠道:“大公子是個風雅之人,琴棋書畫、衣冠文物件件精通,常年深居簡出,極少與人往來。”她又笑道,“我家公子平日裏清高得很,極少待人這般熱忱,大約是覺得公子與他長得神似,尤為與眾不同罷。”
何晏之聽了卻不以為然。
他在九陽宮中這大半年,對沈碧秋已經有了極深的成見。如若今日是初識沈碧秋,或許真會為此人的標致風流所傾倒。然而,在楊瓊的執念下,何晏之對沈碧秋的喜好、武功,甚至筆法、詩詞都被迫研習模仿過,他實在不相信一個能洋洋灑灑寫出七世經略的人,竟會是一個不通庶務,隻知詩畫文章、附庸風雅的文士。
何晏之不動聲色地穿戴整齊,笑道:“少莊主真是太客氣了,能得到少莊主的青眼,何某真是三生有幸!”他環顧了那些仆從們手中捧著的衣物、飾品、用具,臉上露出極為興奮的神情,“少莊主是要把這些都送給在下?甚好甚好!如此在下也就不客氣了,統統放到我屋裏吧。”
采綠一愣,眼中略微有些鄙夷的神色,卻隻是一閃而過,繼而笑道:“正是。大公子吩咐了,公子喜歡什麽盡管提出來,奴婢們一定盡心采辦。”
何晏之順手拿起一把香檀木製的折扇,輕輕打開,動搖微風,頗為自得。雖然與這隆冬季節不很應景,但卻著實顯出他的翩翩風姿來,果真是應了那句俚語:人要衣裝,佛要金裝。
何晏之嘻嘻一笑,市井痞氣畢露:“你家少莊主要結交我,在下真是求之不得啊。何某難得交上這麽闊的朋友,果真是黃狗出角變麒麟,上砸下一個大餡餅。”
采綠的眉頭一皺,隻覺得眼前這位何公子雖然長著一張同自家公子一摸一樣的臉,卻儀態粗鄙,實在及不上少莊主分毫。她心裏雖然這樣想,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隻是含笑道:“公子喜歡便好。”
一旁站著的方老五道:“公子爺,我家老爺在前廳等著你。不知公子是否方便前往?”罷,便上前扶住何晏之的右臂,作了一個請的手勢,恭敬之中透著幾分強迫,臉上卻依舊滿是笑意。
何晏之心中一凜,亦笑道:“我正想去謝過沈莊主,前邊帶路吧。”
他此刻已下定了決心,要想尋到楊瓊,隻怕沒有這樣簡單。這些日子來,他所遇到的事詭譎難辨,心底隱隱有些不安。他害怕楊瓊或許已遭不測,害怕當日在九陽山梅林中所的話一語成讖,害怕再也見不到楊瓊。他總覺得沈氏父子似乎有著難以告人的目的,叫人一時間捉摸不透,如今,也唯有靜觀其變,走一步算一步了。
沈碧秋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又替何晏之斟上。何晏之還有些魂不守舍,竟忘了推辭,待辛辣的酒入愁腸,才被嗆得一陣咳嗽。沈碧秋急忙起身替他順氣,手拂過他的腎俞和命門,不由得吃了一驚,道:“晏之的內力頗深,卻不像是自己內化之功。”
何晏之道:“正是,這點內力隻能存著,卻不能擅用,我幼時仿佛受過重傷,體內寒毒甚重,楊宮主為了保全在下的性命,才不得已而為之。”
沈碧秋道:“原來如此,難怪你總子修對你有恩。”他微微沉吟,“聽秦玉言道,你有瓊花碎玉劍法,莫非也是子修傳授給你的麽?”
何晏之心中暗道:果真還是露出了狐狸的尾巴。原來,他對我這般好,就是想從我這裏套取劍法了?他腦中靈光一現,陡然間明白了過來,沈碧秋囚禁楊瓊,想必也是為了瓊花碎玉劍法,他在楊瓊處吃了癟,所以又想從自己身上另覓蹊徑了?這樣一想,方才的陰鬱一掃而空,心情瞬間大好起來,不由得哈哈笑道:“少莊主也太會笑了。楊宮主是何等樣人?怎會輕易將九陽宮的絕學交付外人?”他笑眯了眼睛,“少莊主對楊宮主最為了解,楊瓊是怎樣的人,想必最清楚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