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故人
顏挽望著那亭亭嫋嫋的纖細身影出了房間，手撐著床沿探頭出去，打量著房間。
珠光寶氣、富麗堂皇，這個一間充滿亮晶晶的古典房間。
以不知名的暗紅色木頭作成的架子雕刻華麗，擺滿了玉樹瓊花與散發著香氣的珍品花草。
不遠處梳妝台有一麵鏡子，顏挽眼睛亮了起來，艱難的撐著身體起來，想要看看她現在的模樣。
但是身體卻沉重極了，渾身上下就像是被掰碎了再拚起來一樣，下腹還有一種空虛極的感覺。
她想。
這個幻境限製了她的能力，如今這樣的感受大概全因這個身份的主人的經曆。
少女一步一步的終於挪到了梳妝台前，圓如滿月的寶鏡充滿光華，照出了她如今的模樣。
黑發黑眼的少女額生雙角，臉上有一片圓潤泛著光澤的鱗，也是黑色的。
鏡中少女隨著顏挽的動作左右晃動著，她臉色蒼白弱柳扶風。
一雙桃花眼上挑看人時也顯的格外嬌弱，讓人情不自禁想要過去攙扶她。
“還是我……”
鏡中的顏挽依舊是她本來的樣貌，不同的隻是額上有龍角與臉上的幾片鱗。
她好奇的摸了摸那幾片鱗，試探的扯了扯，不僅沒扯下來還痛的她齜牙咧嘴，眼角溢出疼痛的淚水。
她發現幻境中加強了她的痛覺，或者說是恢複了她原本該有的痛覺。
在現實世界中的那具身軀被她減弱了痛覺神經，如今再體驗這久違的疼痛感覺就有些刺激過頭了。
“團團！”
驚叫的女聲帶著難以遏製的怒氣，顏挽抬眼看向旁邊就看見一個迅速放大的臉。
豔麗上挑的桃花眼威嚴十足，隱含著怒氣與哀傷。
“你到底為何要為那負心漢至如此地步啊！！”
“啊？”顏挽麵對她恨其不爭的口吻極其茫然。
這忽然闖進來的美人一把捏住了顏挽剛剛扯鱗片的手:“我知你恨看見自己這化形都化不好的樣子，可你不許傷害自己！！”
“啊？？”
湘君想起寶貝女兒方才滿麵黯淡哀戚的扯著鱗片的模樣就滿腔怒火與哀痛。
龍類天生天養，一身鱗片最是美麗而寶貴，如今卻隻因為一人類的荒唐惡語，愛女就厭惡上自己這一身鱗甲。
她恨不得立刻去將那負心漢剖腹掏心，可她又懼愛女再次做出那自殺之舉，隻得恨恨的妥協。
“我不再去殺你那負心漢，也不會再逼你去見表哥。”
“但你不許再傷害自己！！”
“啊？？？”顏挽麵對這一上來就自說自話，根本沒給她回話餘地的美人徹底懵了。
雍容華貴的美人長歎了一口氣，在顏挽平靜中有些茫然的眼神中，語氣舒緩了下來。
她服軟的哀求道:“別再讓我害怕了，團團。”
她抬起手溫柔的摸過少女的臉，指腹在那鱗片上抹過，帶著綿綿愛意。
“隻要你好好的，比什麽都好。”
顏挽感覺剛剛還隱隱作痛的鱗片跟身體就像是浸泡在溫泉裏一樣，暖洋洋的。
顯而易見的，顏挽知道是眼前的美人用了些小手段讓她舒服了許多。
這也讓她難看的臉上緩和了很多。
“答應娘，好好的，好不好？”
看見愛女的臉色好多了，湘君將她攬入懷裏，柔和了聲音哄著詢問。
“隻要不再做那些事情了，其他的我都答應你。”
在美人央求的眼神中，顏挽沒有辦法拒絕她，何況那其中不僅有央求，還有滿溢的母愛，充滿了關懷。
即使知曉這是個幻境，這感情依舊籠住了她。
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但顏挽還是答應了。
“……好。”
少女順從的點頭，黯淡的小臉看起來虛弱又乖巧，黑亮的眼珠子泛著細碎的光。
看的湘君心口一疼，她按住顏挽的頭緊緊抱住她，就像是害怕懷中人突然消失了一般。
“那就好。”她喃喃自語的拍著顏挽的背，重複的說:“答應了那就好。”
……
經過幾日悠悠閑閑的養病生活，顏挽完全搞清楚了情況。
她是湘水龍王湘君的大女，也是唯一的女兒。
龍族極難繁衍後代，而湘君恩愛兩不疑的丈夫更是早已去世。
這個遺留下來的唯一後裔、愛情的結晶，湘君自然是愛惜到骨子裏的。
但是原身並沒有被養成嬌蠻大小姐的性格，相反，她溫柔而善良，不諳世事。
但是在湘君一次外出中，待在家裏的原身難得起了一點叛逆小心思，於是跑了出去，想要去人間溜一圈。
結果就被完全不需要的英雄救美了，但原身不覺得救她的人很多餘，她陷入愛河了，還裝起了柔弱女子。
最後因為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被她眼裏的“良人”扒了一身鱗片，還被嫌棄為長角披鱗的蟲，而且這“良人”還是抱著一位人族新歡嫌棄的。
於是這姑娘開始討厭起自己的樣子，回去以後還開始瘋狂修煉。
這血淋淋狼狽的樣子自然是難以瞞過湘君的，她看見愛女居然被如此對待，當即暴怒了，要去為愛女複仇，卻被原身阻止了。
母女就此吵了起來，還產生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冷戰。
期間原主嗑藥修煉過度，沒抗住渡劫的天雷，直接倒了。
“……感覺有點傻。”
腿輕輕晃蕩著，顏挽坐在懸崖邊的秋千上，望著遠處海岸的壯闊風光，覺得心情還不錯。
“什麽傻？”旁邊的侍女金鱗好奇的詢問，她正是顏挽最開始醒來看見的那位美人，此刻正幫顏挽推著秋千。
“你猜？”
“小姐就告訴我嘛，我沒小姐這麽聰明，可猜不到的。”她笑嘻嘻的央求道。
“哼哼，既然猜不到，那就是你啦。”
“好哇！小姐你取笑我！”她皺了皺瓊鼻，有些惱羞的用力推了一下秋千。
“哇！”
顏挽一個搖晃就飛出去了，腳不著地的失重感讓她有些慌忙的想要穩住身體。
“小姐！”金鱗慌忙飛射過去，想要接住顏挽。
就在這時，一個沉穩而寬闊的懷抱搶先接住了她。
“沒事吧？”
熟悉的聲音。
顏挽抬頭，又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