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她平靜的臉龐,代鳶也不敢多問些話。在慕施施跟前,她居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怯意,說不上來。
“對了,慕若汐現在在哪裏?”慕施施先前忙著其他的事兒,都忽略了她慕若汐了。
代鳶一聽,甚是意外,還是回稟道,“在西城的府邸。”
“哦,西城?”慕施施記得,剛踏進中心城後,在教奴的陪同下去勘察暗影樓殺手掠殺過後的痕跡,好像沒有殃及至西城,不禁冷笑一聲來。代鳶驚愕地瞧了她一眼,慕施施早就領著教奴遠去了。
踏踏的馬蹄聲,問問地停在偏遠的府邸前,慕施施掀開簾子抬頭一看,這府邸,就連一個牌匾都沒有,門前幽冷羅雀,嫩綠的雜草從密密的縫隙當中探出個腦袋來。
教奴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慕施施下了馬車來。
門前也沒有護衛,輕輕一推門,門吱呀一聲便開了。
院裏雖然收拾幹淨,放眼望去,空蕩蕩的,更顯得冷清的了。
二人慢悠悠地走在院子中,偶然才瞧見一兩個來往的婢女,那婢女就像是見到了貴客一般,笑意盈盈地迎了上來,“參見代王妃。”
慕施施一身正妃華麗的服飾,頭上金簪特別耀眼,隻輕輕擺了擺手,道,“妹妹呢?”
提及慕若汐的時候,那些婢女都麵麵相覷,許久,才有一人站出來應著話道,“慕夫人一直在後院那兒,對奴婢們也不怎麽待見,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奴婢們都沒能肩上慕夫人一麵。”
聽到這話,慕施施好奇地笑了起來。
“對了,王妃,在一個多月之前,相府的蕭夫人跟那小姨娘曾經來過呢,她們相談甚歡著,蕭夫人跟小姨娘也沒用晚膳就走了。”
“小姨娘?”聽到這樣的稱謂,慕施施不禁笑了。
“對啊,就是相爺新娶的那個小妾。”另一個婢女附和道。
想不到慕楓還是沒有放棄純洱這個丫頭,不過,降級到那小姨娘的身份,也是讓人忍俊不禁。“好了,你們忙你們的吧。”說著,慕施施衣袍一揮,徑直就往後院而去。
這個府邸雖然偏遠,可是,占地麵積頗大,一樹一木,一花一草,都是按著慕若汐的喜好而設。若是沒有記錯的話,當初,慕若汐離開的時候,淩逸宸給她配備的婢女也有幾十人來著。
看來,淩逸宸對慕若汐還是有情的。
若不是,就連暗影樓的符令被她盜取交給淩宇軒作亂,他也可以做到隻眼開隻眼閉。
每每想到這兒,慕施施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牽扯著似的,難受極了。
很快,二人便行至婢女所說的那個後院。
遠遠地瞧見梨樹下石桌旁的慕若汐著一身粉色衣衫,挽著飛雲發髻,像極了當初尚未出閣的那個模樣,嬌俏而又我見猶憐。
輕柔的腳步聲漸近,慕若汐輕輕放下手中捏著的茶杯,緩緩轉過身去。見到慕施施的那一刻,眼內盡是不屑,“怎麽,姐姐是要來看若汐的笑話嗎?”
慕施施沒有應話,隻是緩緩地走了過去,挨著她,坐在她對麵的石凳之上。
“若汐這兒偏遠幽靜,姐姐這樣的貴客,真是罕見!”慕若汐自嘲地說道,望向慕施施的時候,眼中仍舊是深深的不屑。
慕施施也沒有跟她計較,畢竟,她這個下場,已經夠淒涼的了。
“是你盜走了未央公子的符令,對嗎?”慕施施明知故問道。果然,慕若汐聽後,隻是將手中的茶杯再一次拿捏起來,輕抿了一口。這個沉默的模樣,慕施施司空見慣的了。“你不知道這樣對代王而言,是怎麽樣的痛擊?”
慕若汐仍舊沉默不說話。
見她這樣,慕施施哼笑起來,像是提醒一般道,“這樣對代王下手,是打擊不了我的。就隻有你相信淩宇軒的鬼話。想要坐上淩雲國王位的人,並不隻有代王一人,比代王更加有野心的還有闖王。”
“那又怎麽樣,與若汐何幹?”仍舊是冷淡如霜的話。
慕施施聽著,也不惱。“的確,在你的心中,你覺得隻是一件平淡的事兒。”說著,慕施施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接著道,“當我看到這兒的時候,居然以為是梨落苑。即使被代王廢黜了,代王仍念著舊情,派遣侍候的婢女幾十人,就連這府邸也是這般的用心。”
“你在吃醋?”慕若汐頓覺心情也好了幾分。
“醋我就不吃了。畢竟,這個男人,我遲早也是會離開他的。簡單來說,我跟代王之間的關係,就隻有契約關係而已。”慕施施淡淡地說道,轉向那院中的小樹,歎了一口氣,“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過跟你爭些什麽東西。隻是你自己迷失了自己的心。”
不知怎麽的,教奴聽著這話,也感覺出幾分的蒼涼。
“慕施施,你說的這些話,我不明白。你是要炫耀的還是別的,我不知道。如今,你得到了代王的心,你贏了,不是嗎?”慕施施簡單幾句話就能將她感化,慕若汐簡直覺得她就是一個笑話。“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態看上,很爽是嗎?”
“嗯,是挺爽的。”慕施施直言不諱道,“即使當年你耍了些手段才讓代王注意到你。可是,這不應該是別人要挾你的把柄。這幾年來,代王待你如何,你自己心知肚明。”慕施施說著話的時候,緩緩站了起來,環視著熟悉的四周,接著道,“即使代王把你安置在這偏遠的府邸,也是用心良苦。不要睜著一雙明眼,瞎了心。”
慕若汐若有所思,靜靜地坐著,沒有再應答慕施施的話。
她的話雖然帶著刺,可是同時也讓她想明白了一些東西來。
從一開始,她的確是耍了一些手段才讓代王在遠遠地對麵如同謫仙一般,出現在她的跟前,笑意儒朗地問了她的名字。
那一刻,是她人生當中對明朗對開心快樂的一天。
若不是為了從淩雲苑盜取那雪蓮花兒為她治療天生帶來的疾病,他也不會在那個時候第一次跟慕施施見了麵,應下了婚事。
這樣想來,都是她的年少任性誤事。
其實,在她手中,早就有了一副好牌,隻是,內心的不滿足,一次一次地將所愛的男人越推越遠。
第三天,代王府。
夢樓蘭失落的心裏,空蕩蕩的。
“堡主,我們還是回去吧。”身旁的侍婢小心說道。這幾天,在代王府之中,雖然得到了最好的接待,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代王對她根本沒有男女之情。
沒有兩情相悅的感情當中,單相思,始終是一段孽緣。
夢樓蘭靜靜地坐著,許久沒有說一句話。侍婢也隻好安靜地立在她的身旁。
那一天,身後歹徒凶狠,密匝匝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湧來,她跑得精疲力盡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位謫仙一般的男子騎著白馬,衝進人群中,緊緊地將她護在身後。就連當時淩逸宸身上那一股成熟男子的味道,她仍舊記得,夾雜著淡淡的清香。
他的笑,永遠帶著迷人的暖意。
夢樓蘭不禁歎了一口氣,朝那侍婢道,“吩咐下去,今晚之前就回貪狼堡。”
“是。”
這個地方始終不屬於自己,夢樓蘭心裏十分明白,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夢樓蘭小憩了一會,突然想起了那一幕。
當她拿著千與香穗遞給淩逸宸的時候,告訴他,隻要她肯迎娶她為側妃,這千與香穗就作為嫁妝。
可是,淩逸宸隻淡淡地瞧了那精致誘人的千與香穗,直接拒絕道,“本王的心中隻有施施一人,再也容納不了其他的女人。就算強行娶了你,本王的愛,也隻會都給了施施一人而已。對你來說,是不公平的。”
“可是,隻要留在你的身邊,樓蘭就心滿意足的了。”這卑微的話語,夢樓蘭幾近哀求著。
淩逸宸還是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道,“就像施施跟若汐二人,姊妹最終還是反目成仇了。這是本王最不想見到的。可是,女人之間的嫉妒心,就像是一把雙刃刀,在傷害他人的時候,也傷害了自己。夢姑娘,你是個好女孩,隻是,不應該留在本王的身邊。”
夢樓蘭明白了。
心隱隱作痛。
同時,也明白,即使讓她留在淩逸宸的身邊,還有有更多的慕若汐,更多的慕施施,她要去分享一個男人的愛,是一件艱難的事。她也很欣慰,畢竟,淩逸宸沒有為了得到聖物而假意答應她的要求。
“堡主,一切都準備好了。”侍婢回來稟告的時候,夢樓蘭眼角滑落兩滴晶瑩的珠光。
侍婢立即閉上了嘴巴,夢樓蘭微微地轉過身起,偷偷地掩飾著不經意滑落的兩滴淚水,故作堅強,擠出兩抹艱難的笑,道,“好,你去準備多一些草糧。我換一身衣裳就出發。”
“是。”侍婢識趣退了出去。
淩千機駕崩的消息,被淩宇軒封鎖起來。
在朝堂之上,許久也沒有見到淩子盟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