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過渡
因為在來之前就已經得到了不少消息，所以等到了之後太醫就直奔後方，在看診了幾個病人並對此地做出一番觀察後，判斷結果和他們的調查最終也**不離十。
雖然也不過就是一個多時辰，但從前還沒怎麽幹過活的涼桃李在回去之後手也有些抖了，吃飯的時候甚至連碗都差點沒有握住，要不是旁邊封朔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估計碗就要直接摔在地上了。
“不要太過勉強自己。”看著她微微發抖的食指皺了皺眉：“還能拿得住筷子嗎？”
“可以的，我沒問題。”現在已經如此忙碌，涼桃李不願意再給其他人添麻煩，直接一邊說著一邊就拿起筷子準備去夾菜，結果筷子剛拿起來就直接掉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你今天舀了一個多時辰的粥，拿不動很正常。”仲長空看出她在想什麽，對著旁邊的下人說：“再準備一份飯菜送到她房間裏。”說完看向涼桃李：“等會我來。”
涼桃李有些莫名，不知道“等會我來”是什麽意思，倒是旁邊嚴洵的眼神變得有些戲謔，對著仲長空吹了聲口哨，引得旁邊的王秉華戰戰兢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之後仲長空來到涼桃李的房間，飯菜已經端上來了，她直接拿著碗喂涼桃李，涼桃李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她在做什麽的時候耳朵都紅透了。
“你你你你喂我？”涼桃李話都說不清楚了：“不管怎樣這也太奇怪了吧？”
“這兒除了我就沒有人能喂你了。”仲長空麵對小姑娘的害羞不以為然：“或者說你難道不準備吃飯了？拉傷一般是第二天最痛，我怕明天你可能都握不了拳頭了。”
“不會那麽嚴重吧？”涼桃李露出了有些擔憂的神情：“這樣的話我豈不是什麽都不能幹了？”
“你本來就不需要去做那些氣力活。”在給涼桃李喂完飯後仲長空從懷中掏出裝著膏藥的瓶子給她上藥：“我知道你想要做些什麽去幫助那些人，但這些事情換個人來做也是一樣的。你最應該做的是跟著那些太醫一起去觀察疫情和配製藥房，還有清理病源——最終結果是你比對疫情依舊一無所獲而且很可能之後幾天都不太能生活自理，這樣的收獲，你自己滿意嗎？”
“對不起……”涼桃李有些嚅囁，仲長空看她一副像是做錯了事孩子的表情很是有些無奈，將布條裹緊，她揉了揉涼桃李的腦袋：“和我道歉幹什麽？這不是誰的錯，但從今天開始你就要將結果最大化，不要浪費時間和精力在可以被替代的事情上。今天太醫們也已經得到了不少結果，等會你可以直接去問他們。”
聞言涼桃李的表情又變的明亮起來，她幾乎是立刻就蹦蹦跳跳地去找太醫了，看著她充滿活力的背影，仲長空有些微不可察地輕輕歎息。
涼桃李是個聰明的孩子，她能從自己提示的隻言片語中看到事情的本質，但她也是個善良的孩子，善良從來都不是罪過，但如果身在官場，這樣的善良足以要了她的命。
從見到涼桃李的那刻仲長空就一直在觀察她，她在看到那些鎮民時的心痛、她幫忙添粥時的努力、還有明明手都被磨得紅腫卻依舊不肯放鬆的堅持，每一個都讓仲長空覺得這家夥真是腦子進水了。
畢竟還是十四歲的小姑娘，就算遭到了這樣的打擊，但之後自己快速伸出援手，果然還是無法一下子蛻變的那麽厲害嗎？
仲長空每次想到這裏都會感覺有些頭疼，不過她最多隻會告訴涼桃李，不會去做什麽，畢竟這是涼桃李自己的選擇，雖然她確實灌輸了那麽一些自己的想法。
其實她本來也沒說錯，權謀和智商是不分性別的，很多人總喜歡說女人不適合朝堂玩不轉男性思維，但本質上還是因為大多數女性根本沒機會入學也接觸不到那些東西。在不給人學習的情況下說人蠢，這種行為簡直可笑，可惜的是很多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隻是從結果來說問題，從不去注意過程。
涼桃李意識到這一點了，她想要改變，仲長空也認為她有那個能力，但現在仲長空有些猶豫了，原劇情中的涼桃李是在遭受了重重背叛和打擊之下被逼到了絕境，最開始隻是一心尋死，後來就是要拖著所有人同歸於盡。很顯然現在的涼桃李沒有被逼到那個地步——仲長空擔心的並不是涼桃李會不夠狠，而是擔心涼桃李是一定要被逼才會破釜沉舟的性格，官場可不比那些神經病，一個不慎就會直接丟掉性命。
遠處的燈火映照在地麵，暈開暖融融的光芒，仲長空抬頭，明月已經懸掛在了天邊。
不過……那都是涼桃李自己的事情了，隻要改變主角的想法劇情就會極大幅度地偏離從前的路線，她的任務也就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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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太醫在經過一個晚上的努力、再根據之前的各種消息已經找到了病源，病源就是小鎮的池塘，當初人死了後就直接堆在了離池塘不遠的地方導致水源被汙染，最後擴散到了整個小鎮。
在找到源頭後眾人快速將小鎮分成了兩邊，一邊將所有感染瘟疫的病人全部隔離，一邊是健康的鎮民，幫他們打下手，或是散粥、或是清理小鎮、或是將所有衣物拿出來暴曬等等。
在眾人的努力下疫情沒有進一步擴散，隨著周邊城邦紛紛運送藥材來此處，感染不嚴重的患者也開始康複，一切都在往好的情況發展，涼桃李在手沒那麽痛之後就開始跟著太醫一起忙裏忙外，幫著太醫照看病人和配製藥材，剛開始的時候有些笨手笨腳的，但很快就找回了當年的感覺，變得熟能生巧起來。
看著涼桃李抱著一大籮筐的草藥從下方經過，坐在屋簷上的仲長空隨意地往嘴裏丟了一顆糖，嚴洵也在一旁吃著燒餅，看涼桃李如此認真的模樣有些感歎：“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為什麽像你這種人會能有這麽好的女人？我覺得你就應該孤獨終老才對。”
“不要因為你自己不能有女人就天天來找我的茬。”仲長空將紙包揣進口中，在嚴洵下一句話出來之前拍了拍衣擺站了起來：“這邊疫情已經差不多止住了，太醫那邊完全可以保證結束，至於我們這邊……”
嚴洵臉上露出了“終於來了”的表情，他也站了起來，一掃之前的慵懶。
“對，去做了王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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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遭受大難的朔方城難得呈現出一種澄淨的夜色，半圓的月亮隱藏在雲層之後，散發出若隱若現的光芒。
王秉華從屋外走入，在這初冬的時節他卻不斷地擦著頭上滲出的汗水，看起來很是緊張的模樣。走入自己的院子後他還有些神經質地左顧右盼，在確定周圍沒有人的情況下才推開房門，走進了屋子。
“不是說不要來這裏見我了嗎？”
一進屋王秉華就看到了站在那裏的師爺，頓時心頭火起，或許是因為私下會麵，這師爺連燈都不點，整個屋內都是一片昏暗，隻有窗外的月色透入幾分，或許是湖水的光芒反射，屋內呈現出一片蔚藍。
“嚴洵那家夥現在都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他肯定在調查我，要是真的被他找到什麽我就死定了！”一進屋王秉華就開始絮絮叨叨：“而且之前不是都已經說好了如果被發現就你頂上的嗎？當初拿了那麽多好處結果現在又來找我，師爺，我已經給的夠多了，再多下去我還不如自己去死呢！”
王秉華說了一大堆，麵前的師爺卻依舊紋絲不動，他這才感到幾分怪異，小心翼翼上前兩步，似是在詢問什麽般說：“師爺？”
“咚！”
師爺突然就摔倒在了地上，血液迅速移開，很快整個屋內都充斥著濃鬱的血腥味。那師爺就這麽睜大眼睛倒在地上，昏暗之中看起來分外猙獰。
王秉華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他下意識就準備大叫，但下一秒脖頸上出現的涼意讓他迅速閉了嘴，燭火跳躍，仲長空將火折子扔到地上，端著煤油燈走到了王秉華的麵前。
“城主大人，好久不見。”仲長空笑眯眯地和他打著照顧，王秉華扯動嘴角，臉上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仲長空也沒在意，隻是隨手將什麽東西扔在了他的手上，漫不經心地說：“想必城主大人也看到剛才的師爺是怎麽死的了，識相的話就體麵點離開，不然的話，本王有的是方法讓你體麵。”
在昏暗的燭火下看到那些字跡的時候王秉華就心道不好，還未來得及做什麽就聽到仲長空說出了如此的話，他心中頓灰敗一片，明白事情已經全部暴露。
“臣……認罪。”
在寫下認罪詔後王秉華嘴中就被塞進了毒藥，嚴洵將匕首收進了衣袖，看著王秉華在地上不斷地翻滾打爬，臉上青筋條條綻出，直到半個時辰後才麵目猙獰地咽氣。他越過王秉華的屍體，有些好奇地看著仲長空：“我還以為你會問問他背後人的事情。”
“問不出來的。”仲長空隨意地將那些紙張放在燭火上燒——其實這不過是一些零碎的紙張罷了，他們並沒有找到更多的證據，也足以說明背後之人的手段高明：“他到現在還以為一切都是他導致的，與其留到最後，不如現在就解決。”
“可我們也可以把事情上報後再看陛下的旨意。”嚴洵目光帶上了幾分審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怎麽會？”仲長空輕笑，看著眼前觸及紙張瞬間膨脹開來的火焰，就像是接觸到了利益的人們，貪婪地吞噬著所有的一切，直到最後化為一地飛灰。
“隻不過是覺得這樣比較簡單而已。”
她早就猜出來背後主使不是皇帝就是皇子，在如此情況下調查王秉華隻會適得其反，皇家的人都很多疑，她沒有做皇帝的打算，也不準備發動戰爭，那些人內亂就讓他們亂去吧，反正剩下的路就是涼桃李一人走了。
看著所有紙張全都化作一地飛灰，之後仲長空將認罪詔放在了嚴洵的手上，然後伸著懶腰向著門外走去：“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名單都在這裏了，你就按著上麵的順序去一個一個找吧。”她扭頭斜睨著低頭翻看名冊的嚴洵，眸色漸深。
“此事了結後，國庫又能進賬一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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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桃李一直待到疫情差不多要結束的時候才離開，看著一直也配著她的仲長空她很是感激：“謝謝你，要不是你同意估計他們早就全部走了。”
“城主出事換新任城主也有些許波瀾，等新任城主報道也是我需要做的。”仲長空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比起這個，我給皇上的奏折已經批準了，我們回京之後你就會上任。不過長公主那邊希望你能得到更深的鍛煉，所以他們給你安排的職位是大理寺司務一職，要求你女扮男裝前往半年並且要拿出相應的成績來，若是足夠好，就會直接揭露你的身份晉升你為大理寺少卿。”仲長空翻著手上的書頁，似是輕笑：“女官這條路並不好走，尤其是初期，就算是長公主也隻能想出這樣的方法。就算是越國也有很多人依舊看不起女人，你要是直接以女性身份入職，不說別的，我很擔心你的人身安全。”
涼桃李微微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她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雖然依舊帶著幾分稚氣，但已然有了轉變。
“我會好好把握機會的。”涼桃李握拳：“我會讓那些人知道，做官的是腦子，而不是性別！”
仲長空沒有接話，她隻是想著之前和長公主書信來往之間對於官職的討論，她本來是不在意職位的，但在看到大理寺這個地方的時候，還是皺起了眉頭。
那麽多可以去的地方，甚至是太醫院都在差人，但為什麽劇情安排到的卻是和涼桃李完全不符的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