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計劃
既然已經決定把雲棲拐走，那麽仲長空就開始計劃接下來的事情了。
雲棲已經處於什麽都不在意就想快點離開的狀態，仲長空過來也本來就是隻完成一個任務不是原住民，雲棲一死她也就要離開此處，於是一拍即合，全都做事不在乎後果。
在考慮了幾個方案之後，仲長空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假死然後離開最好，雲棲希望不要鬧出那麽大的動靜，並且她本來就隻有兩個月的壽命了，這裏仲長空做點手段直接將那兩個月加快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太醫也差不多都回宮了，就算齊桓再怎麽叫囂“你們都要給本王陪葬”也得先掂量掂量皇帝這個終極醫鬧，畢竟皇帝喊這句話可比他頻繁多了。
【我覺得從花都出發是個不錯的選擇。】人工智能一開始還覺得雲棲命不久矣很可憐，但一扭頭就開始興致勃勃地研究起地圖來了。由此可以看得出因為仲長空天天拿a所以人工智能確實顯得很悠閑，都閑到來任務世界裏看風景了：【我記得那邊有很多花，據說整個城都是浸泡在花的海洋之中，真想看看。】
“花都雖然很美，但古代舟車勞頓，我們最多隻能去一個地方。”仲長空毫不猶豫拒絕了人工智能的提議，轉而指給雲棲看另一個地方：“我們就去雲城。”
雲城是鄰國的主城，不過仲長空並不是帶雲棲去看壯闊京城的，畢竟他們現在就在京城，而是因為去雲城的路上一個叫天都峰的地方，在那裏他們會經過一座山。
“不周山……”雲棲看著地圖上的字跡緩緩吐出了這三個字，她臉上的表情很是向往，手指不斷地摩挲著地圖上小小的高山標誌：“我聽說過這個地方，據說這裏是全天下最高的山，曾經一直叫天都峰。”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仲長空將記憶中的句子背出：“《山海經》裏曾經寫過這座山，不過和山海經中不同的地方在於，這座山上可沒有那麽多奇奇怪怪的動物。”
“據說不周山終年飄雪異常寒冷，非常人可到達之地。”雲棲有些擔憂：“我們真的能爬上去嗎？”
“有什麽關係？”仲長空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不論如何隻有山頂那一塊在下雪，就算在下麵撐不住掉下去，就這樣死在冰天雪地之中不也是很好的選擇嗎？”
“長公主，我自知時日不久，但你還有大好的將來。”雲棲到現在為止都非常不明白仲長空為什麽要幫她，這已經不是同情了，簡直就像是為她而生一般。她也想過仲長空是不是要算計自己，但仔細想想自己已經一無所有，就連命也隻有兩個月，又有什麽是可以算計的？
“其實不周山也不一定就是傳說中的那樣，曾經它還是天都峰的時候可沒有那麽多流言，甚至還有人曾經爬上去過。”仲長空也不可能真的帶雲棲去爬類似珠穆朗瑪峰的山，就算在現代裝備齊全每年死在山下的人也不計其數，他們兩個手無寸鐵之徒依靠古代這種落後的裝備，估計不到一半就先死了：“我們之後去山上，在此之前可以先去天都一帶轉轉。”
【那根本就不是不周山，不過是附近的商家以訛傳訛為了宣傳故意這麽幹的。那座天都峰也就隻有海拔五百多米，也就和木蘭山差不多高。】人工智能說：【不過對於雲棲的身體來說也差不多是極限了。】
“如果是木蘭山的話那還好。”仲長空第二世的時候曾經被某個病人邀請去木蘭山，因為常年坐辦公室的原因她不怎麽運動，但也能爬上爬下一次，雖然最後的結果是第二天肌肉拉傷在家裏躺了一天。
雲棲看仲長空這麽肯定的樣子也就點了點頭，其實她內心還是非常想去看看的，在知道自己肯定會死的情況下她也不再去想那麽多。來都來了，不如在最後的時間盡量讓自己高興一點。
敲定了目的地後仲長空還派暗衛專門理了一條路線，相當於是提前踩點做好攻略，雲棲隻有兩個月的時間，她必須得在出發之前就做好一切準備。在將路線全都背下並且安排好之後的事情後，她就吩咐雲棲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給她就好。
“我會安排你假死，到時候我的婢女會把假死藥帶給你。”仲長空特意讓自己的婢女在雲棲麵前轉了一圈：“你吃下藥就會陷入二十四個時辰的假死狀態，等你醒來的時候我們應該就已經在馬車上了。”
雖然仲長空並沒有多說什麽，但光是聽這樣的計劃就已經足以讓雲棲感到心潮澎湃，她幾乎已經能想到自己站在晴朗的天空下自由奔跑的樣子，再也不用被困在那個小小的後院裏，隻能躺在一棵樹下。她想要見識樹林，想要看到更多的風景。
“三天後是寒衣節，這天皇帝都會去祭祖，齊桓作為侯爺每年都會跟著皇帝一起去，還會帶走不少府上的侍衛，那個時候我就會趁機動手。”仲長空叮囑她：“我先走了，這幾天記得照顧好自己，藥還是要喝的，最起碼能讓你有力氣去爬山。”
“我會的。”雲棲點了點頭，看向仲長空的眼睛滿是欣喜與感激，麵對這樣的視線她笑了笑，然後起身離開了。
離開侯府後仲長空並沒有立刻回去，而是直接來到了雲府的附近，在大街上晃悠了一會，她先是在酒樓裏喝了兩杯茶，然後又在街邊買了一些小吃，在等到華燈初上的時刻她一直盯著的雲府終於有動靜了。
一輛馬車停在了雲府的大門口，緊接著沒多久一名戴著麵紗但還是能看出就是雲挽畫本人的少女提著裙子走上了馬車，在她上車後不久車夫抽了一鞭子，馬車又如來時一般快速地離開了。
在雲挽畫離開府中後仲長空三下兩下將手上的東西吃掉，通過人工智能的告知躲開侍衛，尋了一個盲點翻牆而入，然後根據外掛輕車熟路地摸進了雲挽畫的房間。
一進院子頓時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藥香，如果光是草藥就罷了，但這苦澀的清香還和各種香料混雜在一起顯得越發膩味，仲長空不得不從懷中拿出一塊白布蒙麵——她其實也不想弄得鬼鬼祟祟，但這味道實在是太嗆人了。
香料的味道就算了，這些女子不知為何都總是喜歡往身上弄非常濃鬱的香味——仲長空不排斥香料，但這種劑量下去簡直堪比毒藥，她有理由懷疑這些女孩身上弄這麽濃鬱的香料就是為了能讓人八百裏開外就察覺到附近有女孩存在，簡直就是可怕。
不過這藥味……看來雲挽畫的身體確實不太好，而且之前從人工智能那裏聽說她為了陷害雲棲跳進湖裏，現在這個季節還是挺冷的，正常人跳進湖裏折騰那麽一下估計都要感冒發燒，雲挽畫這個身體更是能落一場大病，看來她這次也是元氣大傷。
不過仲長空並沒有對此感到意外，放在現代可能會有很多人覺得雲挽畫是瘋了，但在古代這種事情還是很正常的，人剛生下來的時候總是一無所知，被人後天灌入各種物化思想，那自然是要用盡各種手段讓自己的身價提高，並且長久以來全家都當雲棲是工具人，雲挽畫這麽做最起碼在雲家人的眼中是完全合情合理，並且能夠被理解的。
不過很顯然雲挽畫並沒有意識到，她在利用雲棲的同時雲家也在利用她，最後等她及笄了往皇帝的後宮一送，就算是將她的利用價值徹底榨了個幹淨。
避開門口的侍女從窗戶裏翻進了雲挽畫的閨房，在確認了一番她現在正在喝的藥後仲長空就又離開了她的房間。仲長空這番舉動著實讓人工智能有些摸不著頭腦，忍不住問：【你為什麽要去她的房間？】
“順道看看，我主要還是準備等雲挽畫回來。”仲長空一邊說著一邊躍上了屋頂，她扯住頭頂的樹枝找尋了一個適當的位置：“我總不能讓雲棲直接就病死，這樣的話按照規定得停靈七天，我可沒辦房讓雲棲一直假死七天。”
侯夫人的停靈規格比普通人更麻煩，要是直接動手很容易出問題，侯府的人也不可能一夕之間全部調換，雖然假死離府的方法不少，但因為時間太短都會多多少少留下一點痕跡，她可不希望雲棲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找上來——這種劇情最煩人了，之前還嫌棄的要死的男主突然莫名就會“恍然大悟”自己原來是愛著女主的，然後就表現的異常深情，簡直是活見鬼。
【按照你的手段，不應該是直接把人弄死嗎？】人工智能疑惑地問。
仲長空微笑：“我看起來像是一言不合就會動手殺人的人嗎？”
人工智能想說是，但又不太敢，最終隻能直接溜走了。
在人工智能離開後仲長空就這麽直接靠在了樹杈上，她低頭看著下方院落中來來往往的婢女，思緒漸漸跑到了其他地方。
說到底也隻是人工智能而已，從開始到現在如果可以她基本上都會選擇和平解決。殺人隻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如果能夠達成最終結果，她往往會選擇用更溫和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雲棲一直沒有提起過其他人，看起來也不在意了，既然如此仲長空也不會去刻意針對——但不代表她就會放下了，在走之前她可要送這兩個人還有雲家一份大禮。
天色漸暗，離去的雲挽畫終於回來了，她依舊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衫，襯得她眉宇間的病氣顯得更加柔弱，可能有些低燒，她以袖掩麵咳嗽的時候臉頰會浮現出淺淺的紅暈，更襯得她整個人清麗脫俗。
“小姐，你就是太心軟了。”看到雲挽畫這個樣子她身邊的婢女很是有些為她打抱不平：“本來最開始也是大小姐自己要去嫁給侯爺的，結果嫁過去了又害怕侯爺，最後把所有的汙水都扣在小姐身上，甚至還把小姐推入水中……”婢女憤憤不平：“小姐明明對大小姐那麽好，她怎麽能這樣做呢？”
感謝這位婢女簡直像是做前情提要一般做了解釋，仲長空悄悄鼓了鼓掌。其實她之前還一直猶豫到底要不要對雲挽畫動手，雲挽畫如今不過十三就已經能有這種顛倒黑白和堪比奧斯卡的演技，以後送進皇宮簡直是未來可期，仲長空都已經能想象得出那種明爭暗鬥了，如果自己現在算計她一番，一個宮鬥大家估計就要就此隕落。
“小萍，別說了。”在眾人的擁簇下雲挽畫刻意等到婢女把話全部說完後才開口：“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之後姐姐也受傷了……”她歎了一口氣，眼眶隱隱泛起了水汽：“都是我不好，明明一開始應該嫁過去的就是我。”
“小姐！”婢女十分氣憤，雲挽畫又是咳嗽幾聲，婢女們趕緊圍了上去噓寒問暖，好不容易雲挽畫才停了下來，真個人的麵色更加慘白。
“畫兒啊，你身體都這麽虛弱了，要不三天後你還是別……”跟在雲挽畫身後的葉氏看雲挽畫這副模樣皺了皺眉頭：“你病的這麽重，我去和老爺說說，他估計……”
“不，娘，三天後我一定要進宮的。”雲挽畫卻抬手拒絕了葉氏，她堅定地搖了搖頭，雖然語氣依舊虛弱，但吐字卻十分清晰：“這是我第一次進宮，要是第一次就拒絕父親肯定會遭受一些非議。”說完這話後她又靦腆地笑了笑：“而且我現在也好的差不多了，主要是這身體本身就太差，多調理一番就好。”
那邊眾人稱讚著雲挽畫的深明大義，這邊仲長空則是皺起了眉頭。
寒衣節那天雲挽畫也要進宮？原劇情沒有就算了，而且現在她怎麽也沒接到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