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路途
a市一中雖然占地麵積不小,但按照a市的統一規定再加上學院裏軍訓可能會打擾到周圍學校以及高三學生的學習,於是軍訓的地點還是和本市其他學校一樣全都前往了處於郊區的一處專門負責各大高校軍訓的地方。
雖然現在已經是9月2日了,不過一中同學並沒能擁有他們獨享的ent,畢竟a市的八月熱的可以在地上煎雞蛋,也有不少選擇開學後以及十月份軍訓的學校,尤其是一中附近的二中和七中也約好了一起雙雙在這個時間來到此處軍訓,出發的時候甚至都是安排著一起離開。
陸瑕對這些倒不是很在意,上輩子她壓根就沒有參加軍訓,再加上之前的初中學校因為去年軍訓導致一名學生心髒病突發暫停了軍訓,兩世為人這還是她第一次參加軍訓這種群體活動,以至於在車上的時候她就像是個普通的學生那樣感到興奮。
因為軍訓基地禁止帶零食入內但裏麵有商店,再加上生活用品已經全都備好的原因原因陸闕臨行前隻給她準備了筆記六神這種東西,雖然陸瑕覺得六神其實也是不用帶的。
“雖然軍訓的力度不會太大,但也要注意好好休息,不要把自己給拉傷了。”陸闕初中高中的時候都參加過軍訓,對此還是比較有經驗的:“如果感覺不舒服不要憋著不說,一定要直接打報告。”
“這個自然。”陸瑕自然是滿口答應,此刻坐在座位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她感覺心情很愉快。
不過這種愉快隻維持到沈霽在她身邊坐下為止,倒也不是刻意選擇,主要是她坐在最後的位置大多數人根本就沒往後走,而沈霽上來的比班主任還晚,班主任固定坐在車門旁邊的位置方便隨時走動,在看到沈霽站在走廊上猶豫的時候班主任便詢問哪裏還有空位,在陸瑕笑容逐漸消失的背景板下坐在她前麵的李江宇非常是時候地舉起手,大聲地說:“陸瑕旁邊還有一個空位!”
於是最後陸瑕就在這種奇異的狀態下再次和沈霽“同桌”了。
“你怎麽來的這麽晚?差點就要遲到了。”
沈霽一坐下李江宇就很嫻熟地和他閑聊了起來,話說這重點班的人大多數好像都互相認識,不像陸瑕就算上輩子是同班同學,但因為沒什麽功夫關注周圍人再加上也過了七八年對這些人的麵容和名字都早已經模糊,此刻就隻認識眼前這幾人。
“堵車了。”沈霽說著扯開了襯衣上的一顆扣子:“開學第二天比開學第一天還要堵,大橋那邊甚至一度堵了半個小時,還好後車廂有折疊自行車,我直接下車騎過來的。”
“你沒住宿舍?”聽到這話咬著棒棒糖的金悅也有些意外:“昨天不是已經安排住宿了嗎?”
“家裏有點事回去了一趟。”沈霽說的有些模糊,不過其他人也已經大概能明白,他們身為大家族中的子女往往都會遇到一些事情,雖然不太了解沈霽的身份,但能來此處的都是非富即貴,雖然說是全寄宿,但要是真有什麽事老師還是會放行。
陸瑕坐在靠窗的位置,此刻她就這麽靠在玻璃上聽他們聊天,視線就這麽飄忽不定地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高樓大廈和綠化帶。不過城市的早高峰確實足夠擁擠,大城市就是堵上加堵,車還沒行駛多長時間就不得不停在了十字路口,跟著其他車輛一起乖乖地等待斑馬線上的行人匆匆走過。
現在不過是早上八點,街道已然是車水馬龍噪音一片,自行車和摩托車在車流中靈活穿插行駛,斑馬線上的行人有的在打電話,有的則是拉著上學的小孩子,還有的一邊走路一邊快速嗦粉,倒是將時間管理利用到了極致。馬路邊的早餐店也是人滿為患,公交車站下沾滿了一排排的上班族,清晨的陽光已經拉開序幕,開始了又重複的新的一天。
沈霽在這邊和李江宇金悅聊天的時候其實一直有偷偷看陸瑕,他在這裏說話就是希望陸瑕能夠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然後也加入其中,但可惜的是陸瑕對他們的話題好像並不感興趣,就好像外麵那些再常見不過的早高峰都要比他這個絕世大帥哥要好看一樣,這讓他總覺得牙後槽有些癢癢的,莫名就有種較勁的感覺。
青春期的異性為了吸引自己有好感人的注意力總會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來,其中不乏有些看起來簡直像是有精神疾病,比如說欺負喜歡的人,當然這種一般除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患者以外很容易給他人造成陰影,甚至可能會快進到轉學或者是校園霸淩。除此之外更多的人則是喜歡選擇大聲說話刻意表現自己等等,雖然沈霽作為沈家少主,今後沈家商業帝國的第一霸道總裁,但在此刻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掉入了青春期的荷爾蒙陷阱之中,在被陸瑕忽視的情況下,他選擇了——
講鬼故事。
小孩子,不,或者說大多數人都容易被怪談吸引注意力,無論是聚會還是宿舍夜談,又或者是閑著無聊的時候民間怪談或者恐怖故事都是大家最喜歡的話題之一,於是在此刻沈霽隨便提了一嘴的情況下李江宇和金悅,甚至是坐在走廊左手邊的人都忍不住過來湊起了熱鬧。
“不得不說a市所有學校裏好像就屬咱們一中的怪談最多。”金悅也是個恐怖靈異愛好者,提到這個她一下子就來了精神:“之前帖吧做了一個整合貼,竟然足足有十幾個之多,而且種類涵蓋特別廣,什麽情殺、自殺、殉情、校園外惡勢力、戰爭罪孽、校園霸淩、謀殺等等,幾乎快要包攬所有刑事案件了。”
“並且空間裏的整理更是牛幣,每一個地點都沒放過。”李江宇作為怕鬼人士隻覺得兩股戰戰:“宿舍廁所小樹林這種地方就不用說了,版本都快要百花齊放了,像是操場、體育場、自習室、教學樓、辦公大樓甚至食堂都有故事,我也真是服了。他們最後為了湊個全把隔壁的怪談也硬搬了過來,差點沒被隔壁爆吧,什麽毛病,怪談多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嗎?”
“這個不好說。”旁邊的同學接茬:“什麽事都是可以有自己是能看原版的人。”
“我實在是分不清這本書的人名,中文版的都夠嗆,更別說英文版的了。”金悅搖了搖頭,然後突然意識到什麽不對:“英文原版?馬爾克斯不是哥倫比亞作家嗎?原本應該是西班牙語啊?”
“對,所以之後那誰被嘲諷到轉學了。”同學如此回答。
陸瑕總算是被吸引過來了一點注意力,他們討論的這件事讓她想到了童話大王曾經的庫斯卡亞事件,不過很顯然庫斯卡亞要打臉多了。
從這個話題開始他們就從校園怪談一路說到了那些外國名字是多麽的坑人難記,說著說著就吸引了前麵班主任的注意力——其實孫老師也不是很想管他們,但這些人就差沒一起蹲在中間過道上,他不得不出來製止,讓眾人都回到蹤跡的位置上。
在如此這樣那樣的事情後沈霽也重新坐了回來,此刻的陸瑕已經靠在玻璃上昏昏欲睡了,不過在行駛入比較偏僻的區域後地麵也開始有些崎嶇不平,頭靠在玻璃上時不時就要被顛一顛,所以她一直沒能睡著。正在神遊太虛的時候突然感覺旁邊傳來了一陣熱氣,扭頭就看見沈霽已經靠了過來——倒也不能說是靠過來了,隻是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上,不過這個距離確實比之前近了不少,她都能感覺到他的腿碰到自己腿透過薄薄衣衫傳來的熱度,這讓她下意識地往裏麵又挪了挪,偏開了他的觸碰,然後直接就靠在了窗簾上,幹脆閉目養神了。
不過這次或許是窗簾比較柔軟隔絕了那些顛簸,她很快就睡著了,並且一直睡了很長時間,她迷迷糊糊睜地睜開眼睛,突然察覺到窗簾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拉上,但盡管如此還是能感覺到那種刺眼的亮光,看來現在已經快要到中午了。
……等等,她之前不是靠在窗簾上的嗎?
陸瑕這才覺得自己好像靠在了什麽東西上,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動了動,在動身的那刻沈霽的聲音直接就在她的頭頂響了起來,或許是因為靠在他的身上,她甚至能感覺到聲帶牽扯所發出的輕顫。
“醒了?”
陸瑕幾乎像是摸到了裸露電線那樣瞬間彈了起來,鼻翼間縈繞著一股薰衣草洗衣液混合著其他不知名的清新香氣,她扭頭,就看到沈霽不知道什麽時候拿出了一個kdle,在如此的距離下她甚至能看見上麵的內容,雖然下麵的內容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能從上麵的黑體標題裏的《靈異照片》看出這是一個有恐怖元素的故事。
這家夥總是無時無刻都在看這種東西啊……
“……謝謝。”陸瑕其實很懷疑自己怎麽會從靠著窗戶窗簾的情況下轉變成靠著沈霽的肩膀,但這種問題她又實在是問不出來,隻能說了句謝謝。
也幸好之前她選擇了坐在最後方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事情,不過仔細想想要是坐在前麵估計也不會和沈霽同位了,這事也真是不好說。
沈霽對著她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麽,陸瑕微微鬆了口氣,要是沈霽說點其他的什麽她感覺自己的心髒還真的有些撐不住。
那種轟轟烈烈的愛與恨對陸瑕來說都已經太過遙遠和不真實,但這種青春期朦朧的好感和不經意間的肢體接觸,那種純淨的仿佛夏季帶著熱意的風一樣席卷過人的身體,令人難以升起任何反感,有的隻是一種美好的感觸。就算是感覺自己內心已經變得很是蒼老的陸瑕也突然感覺自己真的年輕回來了。
她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的陽光,眼看著樹木越來越多,周圍的學生也開始紛紛躁動起來,被拉開的窗簾裏透出燦爛的光芒,各種興奮的議論聲層出不窮,而孫老師則是站起來和中途因為下車去衛生間抽煙錯過了專車自己搬了個馬紮上來蹭位置的副校長一起給同學們分發牛奶。
“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等會我們到了基地估計會直接發衣服然後帶著小板凳去食堂。”前麵的金悅如此對他們說:“不過我希望這次的小板凳可以是馬紮,之前甚至隻發塑料泡沫板,實在是太摳門了!”
“最起碼衣服是新的。”李江宇拍了拍她的肩膀:“這就是多出錢的好處。”
“這種時候你應該感歎萬惡的資本主義。”金悅循循善誘。
“作為資本主義的我反對資本主義,卡爾也作為資本主義反對資本主義,所以我等於卡爾。”李江宇如此回答。
“這學期的思政馬哲你別想過了!”
看著前麵兩人開始互相將牛奶盒子扯成袋裝的模樣,陸瑕看著手上的學生奶莫名有總很是奇異的感覺,這種東西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喝了,猶記得曾經有些人不喜歡喝這東西總是會隨便送人,但她卻很喜歡這種味道,畢竟這種高質量奶源可比蒙利這種牌子好太多了。
“你喜歡這個?”
就在陸瑕盯著手中牛奶的時候沈霽突然湊了過來,在陸瑕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把自己手中草莓味的牛奶放在了她的手上:“我不太喜歡草莓。”
不喜歡草莓?
陸瑕雖然不清楚沈霽喜歡什麽,但從前他還是挺喜歡牛奶的,別人打籃球都喝運動飲料,他則是經常帶著一大盒牛奶,要是在放水的地方看到正在緩緩冒著水珠的牛奶盒,那肯定就是沈霽的。
“不用了。”她搖頭拒絕沈霽的好意:“我不是很喜歡牛奶。”
陸瑕覺得自己這樣拒絕還算是合情合理,但沒想到沈霽在聽到這話後眼神頓時變了。他有些僵硬地回答了一個“嗯”,然後就扭頭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