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研究報告
408年最後一版？
“0號，關於這本書還有最新的版本嗎？”姚元實在是難以想象幾百年就更迭了十幾個版本的情況下兩千年都不再有更新，也因此終於忍不住問了一下0號，但0號的回答該是一如既往該死地快：【這已經是最新版本。】
最新版本！兩千年了都沒有再進行更新嗎？
姚元覺得這壓根就不可能，按照星河紀元的科技發展這種堪稱刀刃的試驗項目絕對是最重要的，怎麽會這麽久都沒有新的研究成果？她又翻來覆去問了幾次，將手上的書也來回翻動，但實驗結果就這麽停在了新發現，甚至全光網搜查都沒有再發現新的結果。
好不容易才有了那麽一點線索的姚元不死心，在確定不能從這本書得到什麽後她決定幹脆從這個科學團隊上下手。
“0號，這個李博士是什麽人？”書中多次強調了這個李博士在其中的作用，姚元認為李博士就算不是關鍵人物也絕對提供了很多幫助，因此決定先從這個人的身上下手。
【正在搜查中……】
【搜查成功。】
因為是如此精細的課題還是被那些研究人員都稱為博士的存在，姚元已經做好了聽到一堆各種厲害到她看都看不懂的前綴，但就算如此她還是沒想到此人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什麽學院的教授、科院的老師，各種機構協會乃至聯邦的最高榮譽那叫一個天花亂墜。雖然很多都聽不太懂到底是幹什麽的，但也不得不讓姚元生出一種“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存在嗎”的想法。
不過這些高大上的頭銜對於姚元所要尋找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幫助，她加快速度往下翻，而在這個時候“叮咚”一聲，姬昀來消息了。
【姬昀】
我差不多要結束了。需要我帶點什麽嗎？
這麽快？姚元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間，然後就發現不是姬昀動作快，是她找東西花了太長時間壓根沒發現時間的流逝，就在她準備關上光屏的時候，一句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李博士在進入研究之前曾經是一名來自藍星紀元的人類，原名為李華，在來到星河紀元之前李華也是一名大學教授，教授科目為英語。也正是因為如此，李華對西方聯盟修補西方古人類語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來自藍星紀元的……人類？
如此大的震撼差點就讓姚元忘記吐槽這個名字，要不是現在情況緊急她真想感歎還真有叫這個名字的英語老師，這種違和感簡直讓她出戲到另一個世界。不過現在並不是吐槽的時間，她將最後幾段文字匆匆看完，然後將書往懷裏一揣就趕緊回複姬昀。
【姚元】
沒什麽需要的。
在匆匆回複後她就趕緊退出了光網，在她將借走書的記錄消除後的下一秒姬昀正好出現在門口，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感覺自己這樣太像是做賊了。但沒辦法，誰叫現在發生的事情越來越像是一個大陰謀了。
姬昀依舊是一身黑色的長袖，他好像總是喜歡穿黑色的衣服，不論去什麽地方都一樣。在此刻他將圍巾掛在了門旁的衣架上，然後看向了姚元，就這麽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這樣反常的舉動讓作賊心虛的姚元感覺更加不自在了，平常姬昀回來後就會去做飯——他好像對這個玩上癮了，做出來的東西大多都不能吃，但他就是喜歡做——現在卻是這樣一副狀態，讓姚元察覺到一絲不尋常。
“你去了c4區？”
就在姚元準備開口說點什麽環節氣氛的時候姬昀終於開口了，他一開口姚元就立刻明白他為什麽會是這樣一副樣子。反正那邊也不是什麽大事，她也就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的，聽說那裏匯聚了很多小種愛好，我就去看了看。”說到這裏的時候她露出了有些悵然的表情：“真沒想到從前那麽流行的東西如今都成了小眾愛好，雖然知道世事變遷，但真的看到的時候還是感覺時事過遷啊。”
雖然她是無意中去的，但姬昀問出這樣的話題就足以證明這個地方肯定有那麽點敏感，真相說出來反而會被當成是撒謊，那還不如說是慕名前往，反正按照她這樣的未來人對這種事情感興趣也是很正常的。
姬昀聽到她這樣的解釋後臉色緩解了些許，他徑直走了過來，眼神有些晦暗：“今天開會的時候就有人說c4區酒吧出事，一堆人被送進醫院，雖然後來發現隻是喝醉，但這種危險的愛好還是有很多人認為應該取締。而報告中說你當時也在酒吧裏。”
“呃……取締？”之前聽到路人如此議論的時候姚元還以為是那些人太過激進，如今聽到就連姬昀那些人都如此認為她簡直是莫名其妙：“隻不過是喝醉酒而已，為什麽要取締？這不已經是小眾愛好了嗎？”
“因為很奇怪。”姬昀這麽說的時候看起來很自然，完全沒意識到他這話對於姚元來說是多麽奇怪：“正常來說，有這些危險的愛好本來就不同尋常，而且喝醉之後還會容易出事……人怎麽可能將自己置於這種危險的境地？c4區很多人都不願意接近，那裏都是一群怪人，也是殘廢品最喜歡去的地方。”
姚元本來還想再繼續說點什麽，不過在聽到“殘廢品”這個詞的時候就意識到這些都是無用的。如果她之前的想法正確，那麽這些人根本就感覺不到她的情緒，說是殘廢品，其實在某種程度上，這些正常人才更像是缺了點什麽一樣。
“好吧，我以後盡量不去那裏。”姚元改口道，姬昀並沒有察覺到她的想法，隻是點了點頭，看起來很欣慰的樣子。
之後姬昀就收拾收拾繼續整理事情去了，姚元看著他離開，也趕緊溜回了她之前的房間。
一進屋她就將門關上，然後重新進入了光網——其實在外麵也可以，但她很擔心自己寫的東西被看到，所以幹脆在光網裏麵記錄了。
隨便選了一個安靜的區域，她找了張無人的桌子坐下，然後掏出紙筆就開始梳理從一開始到現在的事情。
首先是來到此處，那個時候她對於這個世界的疑點在於……對，沒有煙火氣，感覺什麽地方都是精致的，就算是光網裏也一樣。
這裏的人都很熱情好客，像是沒有負麵情緒，大多數人對小眾愛好不屑一顧，總是有著相同的想法和思維。隻有殘廢品不一樣，隻有所謂的“殘廢品”才能有共情感，才能有一些屬於人類的情緒。
將這兩句話都寫了下來，姚元認為，這個世界的殘廢品其實才更接近人類，莫非是在如此漫長的時光中已經忽略了情感嗎？她曾經有看過一部科幻小說，裏麵就描寫了在情況十分惡劣的環境中人們的感情也逐漸喪失，對於他們來說曾經的人類有那樣的感情簡直是匪夷所思，他們隻關心明天是否還能生存下去，除此之外一概都十分漠然。
姬昀曾經說過這個時代的人類告訴發展科技，而在火山爆發後環境已經比那部科幻小說裏說的還要差了，而且不是主動而是被動，在這樣的情況下拋棄情感換取生存，好像也是合情合理的。
姚元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相，但又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到底是哪裏不對？是普通人對殘廢品的態度、還是普通人對於愛好的態度？在漫長時光中就算曾經是拋卻了情感，但人類本性還是有惰性的，俗話說飽暖思，可現在的人什麽都不缺了，竟然還是這樣，這也太奇怪了吧？
這些都可以說是問題，但姚元總覺得還有最關鍵的地方所在。
到底是什麽地方呢……
殘廢品、c4地區、傑拉爾德、李博士的研究……
對了！
姚元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為什麽關於殘廢品的研究沒有下文了？莫非是發現了殘廢品其實才更趨向於曾經人類感情的時候感到懼怕了？這怎麽可能，這個發現不應該更加轟動才對嗎？如此研究毫無結果的樣子，看上去更像是被直接掐斷，最後一本書已經給出了還有下文的趨向，但實際上卻什麽都沒有了！
“咚咚咚！”
姚元坐在床上抓著頭發想那些事情的時候門突然也響了起來，這裏住著的隻有姬昀和她，也因此她立刻就明白敲門的是姬昀，趕緊就下床開門，就看到姬昀正站在門口看著她，麵色嚴肅。
姚元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這麽久了她都沒有在姬昀的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姬昀的表情總是溫和的，不論何時何地他都總是帶著最完美的笑容，但此刻他卻罕見地收斂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嚴肅。
“姚元。”他叫著她的名字：“你今天還去借了書？”
該死。姚元倒也沒有多吃驚，雖然最後她刪除了自己的記錄，但在這樣告訴發達的時代，隻要想找任何人都是透明的，被知道了她也沒有反駁，而是直接點頭：“是的。”說著她又表現出理直氣壯的樣子：“我對這些很好奇，就隻能去借書看了。”
她這副話很顯然並沒能說服姬昀，他的眼神未變，帶著一種冷意。在平常姚元總會被姬昀完美的皮相給蠱惑，但在此刻她隻是偏開了視線，並不願意再去看他。
終於，還是姬昀先開口了。
“你以後要是有什麽想問的，就直接來問我。”他緩緩低下了身，表情變得無奈：“不論你到底是怎麽想的，這種東西都不能被其他人察覺到，不然最後就算是我也不能保住你。”
姬昀的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給姚元了一種安全感，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恐慌：“為什麽？”像是一個可怕的猜想被證實了一般，她上前一步，要不是身高的限製她幾乎想要抓著姬昀的肩膀使勁地搖：“為什麽不能查看關於殘廢品的書籍？”
“你既然看了那本書，那就知道當初的那項實驗已經被永遠終止了。”姬昀的聲音低沉，在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微微皺起了眉頭，整個人也陷入到了一種回憶之中：“其實我還知道一些內幕，當初的研究其實一直都很順利，李博士帶領的團隊發現殘廢品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是恢複了很久以前，那還是在藍星紀元時人類身上的本性。當時其他人都為此感到困惑，隻有李博士非常高興，說曾經的人類就是這樣的。”
“那為什麽後來這個實驗被終止了？”姚元迫不及待地問。
“……”姬昀沉默了一下，他站了起來，示意姚元跟著他一起。
姚元便也就乖乖地跟上他，隨著他來到了一間看起來像是書房的地方，推開的門後擺著各式各樣的書籍和報告，姬昀抽出了其中一份放在了姚元的麵前，她便趕緊翻開來看，然後就有些意外地抬頭看了姬昀一眼。
這竟然是一份關於李博士的報告。
“當時的人們也對李博士進行了研究，或者說每一個穿越到未來的人都被研究過，但在李博士之前一直沒有出現什麽問題，直到這一次……”姬昀說著將兩份報告攤在了姚元的麵前：“李博士的報告和其他人，甚至是其他穿越者都不一樣，當初李博士是唯一一個來自藍星紀元的人類，那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原來曾經的人類並不是這個樣子。”
“他們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不光是不能接受人類是那樣脆弱的生物，也不能接受其實他們才是殘廢品。”
姚元拿著報告的手一緊，抬頭看著姬昀，但姬昀並沒有看她，而是直視前方。
“他們都是人上人，是最高序列等級的人類。他們不會允許殘廢品爬到自己的頭上，也不會允許人類有那樣的感情。”
“因為一旦有了人性和感情，事情就麻煩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