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槍擊
陳樂沒想到逃跑竟然是這麽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本來還擔心方天佑會不會在外麵設置了阻攔自己的人或者是讓所有人都不放自己離開，結果剛一出門就在門口遇到了一個長相美豔的女人，那個女人一看到她就直接上前語氣橫衝直撞地質問她為什麽跑到這種地方，然後不等陳樂來得及說什麽就直接打電話叫門衛把她給帶了出去。言辭之中的輕蔑盡致淋漓，最後還對門衛訓斥說“知道頌華國際是什麽地方嗎？這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的”。
要是放在其他時候陳樂絕對會被這種人給氣死，但在此刻她真是謝天謝地，要不是時機不對，她真想直接給這個女人一個大大的擁抱。但因為時間緊迫再加上那個女人直接把她扔出去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所以陳樂趕緊就整理了一下衣服，直接就往外麵跑去，直接搭乘門口的公交快速離開了這裏。
在看著頌華國際遠遠地被甩在身後的時候陳樂才鬆了一口氣，旁邊的人下意識地挪了挪，她有些困惑，然後就聽到旁邊兩人竊竊私語。
“這人怎麽回事，看起來簡直像剛剛從傳銷公司跑出來一樣，滿臉的劫後餘生。”
“可她剛剛是從頌華國際裏出來的啊？”
“難道是頌華國際被恐怖分子打劫，她剛剛逃出來？”
“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誰打劫頌華國際？拉燈嗎？”
真沒想到自己會表現出這樣的狀態……陳樂感覺很是有些無語，但不管怎麽說她都已經從那個地方跑出來了，接下來她要立刻回家，然後好好想想接下來到底要怎麽辦。
思索的時間過的很快，在重新回到之前租的地方的時候陳樂依舊沒有理出一個頭緒，回家自然是不可能的，她完全沒必要因為這麽一個神經病就放棄一直以來做一名律師的想法。老家實在是個太過偏遠的十八線小城市，那裏的人法律意識都特別淺薄，回去她根本不可能做一名律師，而且也沒有地方要律師。
至於回到之前的公司……這麽多天她的手機都被沒收了，要不是公交卡鑰匙這些東西還在身上估計連家門都進不了，剛剛回來的時候她在公交上看到時間說是已經星期六了，這下可是幾乎一個星期都沒有去公司上班，也聯係不到上司，她還在實習期，離崗這麽長時間估計已經被視為自動辭職了吧。
現代社會沒有手機簡直寸步難行，還好陳樂還有一部筆記本電腦，雖然銀行卡不在手上，但她記得卡號和密碼，直接就在購物網站上訂購了一部手機，在這期間她也登上了另一個社交軟件，同時將x信罵了一百八十遍——憑什麽電腦客戶端登錄要手機掃碼，憑什麽！！
心情暴躁的陳樂不得已選擇了明日達，在得知明天早上就能拿到手機後終於鬆了一口氣，看著銀行剩下的餘額又覺得這樣也不錯。雖然這幾天的事情很是魔幻，導致她氣的半死還丟了工作，但十萬已經足夠她花很長一段時間了，她現在一年工資都還沒十萬，在這期間重新找個工作綽綽有餘。
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她在電腦上打開了一個平常用的很多的社交軟件，今天的熱門依舊充斥著一些腦洞問題，也對，畢竟最近社會國際上都沒有什麽大新聞，也就隻能講講故事了。
熱度最高的還是者也宇宙的蝸牛故事，以及一係列的“給諸葛亮xx，能北伐成功嗎”的問題，這些問題緩解了她的情緒，一個接著一個往下滑，卻突然看到了一個與那些亮麗明媚標題畫風一樣的問題。
“你曾經因為什麽事情而犯罪……？”
這樣的問題陳樂之前也看過不少，凡事都有雙麵，每個事物都有陰影。有些問題下的回答沒有任何華麗的辭藻，也沒有大v，甚至隻是一個普通的匿名，但說出的文字和故事卻帶著一種壓抑的沉悶窒息，讓人透不過氣來。
法律無情，但人是有情的，陳樂一直都這麽認為，這也是她成為律師的初心。
鼠標在這個問題上盤旋了片刻，最終陳樂還是點了進去。雖然這種問題看多了會心情沉重，但有的時候她還是喜歡看。
等點進去後看到第一個問題的時候陳樂就意識到自己想多了，開頭第一個因為調皮把菜園子給點著這種事情雖然很容易被刷屏各種“山上一縷煙，罰款七八千”“山上一把火，山下派出所”雲雲，但總的來說這種事情除非危害到公共財產還有生命，一般都是笑笑就過去了。
又往下看了兩個，都是小孩子不諳世事的時候犯下的一些事情，還有些是差點就犯罪，但最後還是抑製住了自己的情緒。陳樂看了半天，最後又去百科搜索了一下“犯罪”詞條，看著“犯罪概念一般分為形式概念、實質概念、混合概念”這一條恍然大悟。
合著這些人都在寫形式概念呢！
陳樂看到這裏直接選擇了按時間來看，如果熱門沒什麽想看的，反而最新回複裏一般會有比較有趣的故事。因為這個問題今天上了熱搜的緣故所以多出了幾條最新回複，她往下拉著，突然在看到一個排在很下麵沒幾個點讚但有十幾條回複的匿名回答，一般來說普通的回答都是點讚比評論多好幾倍，如果評論比點讚數還多就說明這個回答爭議很大，評論裏都在吵架。這樣的回答引起了她的興趣，往上拉一下在還沒點進去的地方就看到了這條回答。
【雖然我現在還是個三好公民，但已經有點快要控製不住自己了。
先占個位置，等我犯罪之後再來評論吧。】
這是這條回答的內容，顯示的回答時間在兩個星期之前，到目前為止沒有再被編輯過。這個問題已經是一年前的了，兩個星期前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自然不會被什麽人看到，就算現在被看到了十幾條評論也都是冷嘲熱諷，當然也有勸他冷靜一點不要做事。
不過是一個說大話的家夥罷了，陳樂對此並不在意。這樣的回答不少，在這裏的人又能犯下什麽樣的罪呢？
真正犯罪的人才不會在這裏說出自己的犯罪經曆，竟然真的想要看到什麽的她反而顯得有些好笑。
陳樂關上了網頁。
她現在顯得有些無所事事了，但真的要做什麽的話也不知道該做什麽，聯係不上上司也不知道那邊的具體情況，或許她還是對之前的工作心存幻想，雖然之前每一天上下班的時候都感覺疲憊不堪，但要是換個工作這樣的事情也依舊存在，還不如就這樣算了。
心情就這樣處於焦慮和平靜的狀態下不斷切換，在這種情況下陳樂根本就沒有閑工夫去想其他事情，隻能漫無目的地上網，不停地這裏看看那裏看看，實在是不知道幹什麽了甚至打開了小遊戲網頁來了一局森林冰火人。
消耗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一直坐在桌前的陳樂感覺腹中一陣饑餓，她抬頭看向窗外，就發現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黑了。
回來的時候好像還是上午十點多，現在竟然就到晚上了……陳樂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長時間坐著以及盯著電腦屏幕導致她的精神有點恍惚，在起身的瞬間感覺一陣暈眩，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中，這才跌跌撞撞向著衛生間走去。
“嘩嘩嘩——”
打開水龍頭給自己洗了個臉，夏天的高溫導致水管裏的水也顯得有些溫熱，出水的瞬間帶著一種滾燙，待流動片刻後才逐漸變得涼爽起來。
洗了洗臉，然後用毛巾擦幹淨，陳樂對著鏡子重新紮了個馬尾，正準備關燈出去的時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停下了腳步。
奇怪，怎麽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之前還一直沒有意識到，等現在想到的時候那種不對勁的感覺突然就從四麵八方襲來，陳樂一下子在衛生間裏站定，皺著眉頭思索著問題。
有什麽地方不對，但並不是裝飾問題，而是環境……
對了。
她突然意識到今天好像格外的安靜，因為不隔音的緣故，她甚至都能聽見隔壁鄰居回家開門關門以及雖然聽不清內容但能知道他們在說話的聲音，從前一直覺得很吵，甚至關燈看恐怖片都會因為鼾聲而恐懼感全無。
但在今天，她什麽聲音都沒有聽見。要不是這樣，她也不至於沉迷網絡世界這麽久，以至於都沒有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陳樂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在那瞬間各種“連環殺人案”“鬼打牆”“密室謀殺案”“不可思議之密室死亡”等等刑事案件還有恐怖故事全都襲上心頭，她下意識地就關上了衛生間的燈，然後迅速拔了電腦線直接就開門跑了出去，一出去正好就迎麵撞上了一個做衛生的大爺。
突然見到一個人陳樂簡直大喜過望，不過沒等她開口詢問什麽那個大爺就先說話了：“最近這裏搞裝修不是已經讓你們都搬出去了嗎？怎麽你現在還在這裏？”
裝修？
陳樂怎麽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看著她一副疑惑的樣子大爺繼續說到：“前幾天的事情，你沒收到消息嗎？挨家挨戶上門通知了。”
她根本不在家裏怎麽可能接的到通知？麵對這樣的問題陳樂隻能笑了笑然後“解釋”：“我之前出差了，今天晚上才回來呢。”
因為這裏住著的大多都是上班族，因此大爺並沒有質疑：“出差的話群裏也有消息啊，你沒收到嗎？”
她壓根就沒手機，當然這一點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現在在大城市裏沒有手機那簡直是寸步難行，解釋起來實在是太麻煩了，於是陳樂就隻能歉意地笑笑：“可能是我忘記看了。”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消息都不看，非得上門通知。”大爺似是想起了什麽事情開始變得絮絮叨叨：“要是有什麽大事也看不到就糟了，下次可不會就這麽輕鬆嘍。”說著他對著陳樂招招手：“現在還是趕緊離開吧，房東給大家在對麵安排了住所，你趕緊去群裏看看自己住在什麽地方。”
“好，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東西。”陳樂肯定是掏不出手機的，不過等會出去的時候問問門衛就行了。麵對她這樣的理由大爺點了點頭，然後自己就拿著掃把走了。
在大爺離開這裏後陳樂趕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開始快速地收拾東西，不過她的東西也沒有多少，背了一個包拖了一個行李箱後她就離開了房間，向著外麵走去。
平常的時候還沒感覺，那個時候每天晚上感覺都吵得不行，但現在走出去的時候所有的燈光全都是暗著的，到處都看不到一個人影，在這樣的寂靜之中隻能隱隱聽見蚊子飛舞的嗡嗡聲響，以及滑輪箱行李拖動在地上的聲音。
陳樂帶著東西向著門口走去，在路過小區垃圾車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種極其驚悚的恐懼——就像是瞬間跳進了涼水之中，全身的毛孔在那一刻突然炸開，血液迅速逆流，難以言喻的恐懼一下子襲上她的四肢百骸。
“噠！”
一聲低啞的聲響在身後綻開，那樣的聲音本來極其細微，但在這樣的寂靜之中卻陡然被放大，恐懼侵襲的瞬間陳樂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臥倒在地。
“砰！”
伴隨著輕微的聲響，下一瞬間她前方的一個垃圾袋直接被擊碎，包裹完好的黑色塑料袋在瞬間破碎，露出裏麵五顏六色的垃圾來。
陳樂盯著眼前的垃圾袋腦袋莫名放空了片刻，她緩緩從地上站起，然後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麽。
——那是子彈！
這個想法出現在大腦的瞬間就炸的她頭皮發麻，對死亡的恐懼讓她幾乎無法站穩，但很快她就抓住了行李箱直接將之舉了起來——她自己都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擋在了自己的身後，然後快速地向著前方跑去。
“嗡嗡嗡——！”
就在她往前奔跑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馬達震動的聲響，緊接著一道車燈橫衝直撞地衝進了這個狹窄的小道，車身摩擦牆麵發出刺耳的聲音，緊接著車停在了她的麵前，降落得車窗後出現了方天佑的臉。
“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