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下

  “啪啪啪啪啪……”


  豔麗紅紅的鞭炮炸滿了寬闊的大街，路邊站著看熱鬧的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沾上一兩張紅碎屑。


  “哎呀，離家真是好福氣，能和大財主家結親。”


  “可不是。”


  “哧哧～”


  兩個滿臉都是羨慕的小姑娘看向一邊剛成婚的大姐姐。


  “難道你們都不知到，這離家大姑娘可是要嫁給她心上人的死多頭嗎，那個何家是因為要衝喜才勉強娶這個債家女的嗎？”


  小村小鎮，小姑娘多的是聊話兒的機會，可莪香鎮卻沒有，這裏的人家都是在家專心種樹養蠶，繅絲織布，有的人家還能染布壓花，更本不會讓自己家的孩子跟著別人家的小孩去玩，就怕手裏那點技術活兒被搶去。


  “啊～”


  還滿是羨慕的小姑娘此時嚇到臉色發白，嘴角都喝不上來。


  “娘親說，隔壁王家就娶了有仇人家的女兒，那霧嬸嬸可是每天都要被打，還不能繅絲織布呢。”


  “好可怕呀……”


  街道上一串又一串的鞭炮壓過她們那些小話話。


  隻不過裏邊的離桐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說是坐轎子的舒服，可她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搖搖晃晃的，都要吧她昨晚喝的水都給晃出來了。


  都到底是什麽劇情呀，亂七八糟的。


  跟著一個不熟悉的人成婚，婚前還有這樣的糾纏，怕是以後她沒有好日子了。


  嫁也不是，不嫁也不是。


  不過還好不是真的，這是離桐內心最響亮的一句話。


  “落轎～”


  一聲高呼，原本搖搖晃晃的轎子被直地一摔，頭上還帶著一個頗有些重量的頭飾直接卡住離桐的頭，頭皮怕是都扯出一條縫來了。


  “嘶～”


  涼氣一吸，外邊的人也跟著吸。


  真是平底炸雷了。


  “新娘子這是～”


  “好不吉利呀，還衝喜來著。”


  安安靜靜等著新娘說喜語的人小聲耳語起來。


  而何家人上上下下哪怕是轎夫都臉色發白。


  隻是那個可憐的離桐一點都不知道，從出轎子到拜堂，再到入洞房都是喜婆和丫鬟一路推扯，讓她給昏個夠。


  “這算是到了嗎？”


  腳底發軟，離桐好不容易才能不被那些壞人扶著坐下來。


  可等她屁股才碰到床，那兩三個人皆是冷哼一聲轉身出去，還狠狠甩上門。


  “你們算什麽回事呀！”


  頭還昏昏沉沉，手上也沒有什麽力氣，但也還算是能夠撐住那邊的床沿看著那三雙腳離開。


  就算是讓她認錯也沒有這樣抹殺她的尊嚴的。


  怎麽這裏味道有些重？

  高嗬一聲一股奇怪，甚至難聞的氣味湧入鼻腔。


  穩妥好身子，離桐就算頭暈著鼻子也還在，嗅覺也靈敏很多。


  “不對這裏不是喜房。”


  地麵如此髒亂，還有塵土。


  而且這味道是……


  猛然一掀開紅蓋頭，發現這有著兩根點亮紅燭的房間竟然是一間破爛的下人房，還是關押的房間吧。


  床沿摸起來很多坑坑窪窪，那是床上的人催死的掙紮。


  “何澤息——”


  尖叫響徹屋頂，可一個一天都沒吃過一粒米飯的人怎麽能夠比得上外邊啃著大魚大肉那些人的笑聲。


  新婚就被放到一個關押的破屋裏，裏邊還沒有一點好的東西，最起碼的水壺都沒有。


  “啊～”


  自知那隻會讓自己懊惱，離桐麵目猙獰的絞著喜帕。


  “何澤息，你們給我等著。”


  “……”


  不遠處的紅燭燃燒得有些慢，但也留下很多蠟水，滴染著那陳舊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