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大章第二篇章)山洞
“你跟你的夥伴如果單憑走是永遠走不出來的……”
野人的聲音粗獷有力，隻見那鋒利的小刀劃開煮熟的肉片，一股來自肉類食品的飄香頓時彌漫四周，本該冰涼的岩壁仿佛充滿了溫暖，整個山洞內唯一的火光全部來自於那個特殊且溫馨的篝火。
竹簽子穿過羊肉，鮮美的肉汁頓時流了出來，邊緣處還帶有一定程度上的鮮紅，長期的炙烤保證了絕對的口感，恰到好處的熱量與這直擊神經的美妙相互結合在一起，足矣堪稱色香味俱全。
洛情軒掃了一眼篝火，慢慢的靠在了牆上喘著粗氣，一種孤單與寂寞在此刻湧上心頭，雙腿不自覺的並攏，左手護住了半露出來的肩膀，右手很是隨意的將戰功赫赫的鋼槍掏了出來。
體能上的優勢使得洛情軒很快恢複了狀態，她漸漸開始調整剛剛還急促的呼吸，甚至盡可能平複住自己那顆焦慮是內心。
與此同時，她抬起頭看了一眼野人，發現了懸掛在牆壁上的油畫，一副可以堪稱絕佳的藝術作品迅速呈現在了洛情軒的眼前。
整理了一下發梢，任憑小風撫摸自己的臉頰，她有些懶惰的站了起來，注視著那副掛畫。
掛畫急劇抽象，各種顏色仿佛淩亂的堆疊在一起，塗抹十分均勻，讓人不禁感覺錯落有致。
“很漂亮……”
洛情軒小聲說道，不自覺的咳嗽了一下，空落落的雙手又一次握成了結實的拳頭，仿佛有一種隨時起身戰鬥的勁頭。
溫柔的聲線逐漸向著山洞深處傳播開來，形成一個奇妙的回聲，深遠悠長。
大概5分鍾後，洛情軒起身前往篝火旁邊，但並沒有離得特別近，隻是靠著那麵冰冷的岩壁反思著自己，頭頂上那麵巨大的掛畫被篝火照耀的通紅，洛情軒眨了眨眼，稍微緩解了一下疲憊的雙眼，鼻子上還有著戰鬥時留下來的點點血跡。
長呼一口冷氣，看向了吃著羊肉吃的津津有味的野人有些鬱悶，但更多的是看向了那塊羊肉。
肚子咕咕叫個不停，但是因為身份與職責，她實在是不好意思要塊肉吃。
“餓了麽…軍人也不是鐵打的吧…總得吃飯吧。”
野人邊吃邊說著，但是並沒有有去主動送肉的意思，反而給了洛情軒一種默許自己就餐的感覺。
洛情軒搖了搖頭，並沒有接受這個她理解的默許，看著破舊的床頭櫃，激起了洛情軒一定程度上的曾經記憶，但更多的是，破舊床頭櫃上的那個照片。
“那是？您的女兒？”
洛情軒冒味的問了一句，隻見野人突然嚴肅，接著點了點頭，用餘光掃視了周圍的一切。
“對，她是，但我不想告訴她，她是我撿來的。”
野人小聲說道，扔下骨頭走向床頭櫃，拾起照片拍了拍上邊的土，一股溫暖的感覺在野人內心當中擴散開來，接著，又拿在手上仔細端詳，在得知自己露出笑容後放在床頭櫃上。
“你們一定很幸福吧。”
溫柔的語氣滲透進野人的耳朵，她對著野人做出一個極其模板化的假笑，這種假笑雖然看起來完美，但實際上並不真實，有一種明顯的做作，表演的感覺。
伸了一個懶腰，洛情軒知道野人不會在不確保自己安全的情況下將自己送走，便靜下心來觀察著周圍的一切，盡可能的學會苦中作樂。
“打仗，讓你丟掉了原本女孩的模樣，你學會了堅強與樂觀，卻從不敢回想起哭嚎與爆炸……”
野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朗讀詩歌，聲音粗獷有力，既生動又活潑，句裏句外仿佛夾帶著自己對戰爭別樣的看法。
通順，流利，富有感情，這些都是評判朗讀好壞與否的重要標誌物，但是從野人口中傳出來的聲音，卻是富有磁性，富有極強的感情，時不時讀出催人淚下，又時不時讀出慷慨激昂，就如同過山車般上下來回。
“您的女兒在哪裏呢？”
洛情軒聆聽著，等到這慷慨陳詞的朗誦表演結束後勉強發問，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
“在民兵隊……好久沒有來信了。”
說到這裏，野人總算是坐在了木樁上，臉也是憋的通紅，就連說話都要喘幾口氣。
“嗯——要不是村子沒了，我才不會當野人，我也是有親閨女和親兒子的。”
看樣子，中文說的如此流利，應該是一個很不錯的高級知識分子，因為屠村淪落在了這個漆黑的山洞之中。
聽到這些，洛情軒不知道該怎麽繼續接話，隻能擺出一副嚴肅的姿態繼續側耳聆聽。
“敵人的坦克來了，大兒子裹上了包，二女兒洗衣服洗到皮膚潰爛。”
野人頓了頓，望著窗外的被風吹亂的小草接著說道:
“大兒子沒有回來，村裏簡單的處理了一下他衣冠不整的屍體，誠然，沒有爆炸，機槍打碎了他的胸膛。”
野人說這些話時，平淡的語氣，自然而又隨和的麵容，甚至體現不出一種惋惜與絕望，更像是一個另類的局外人。
“二女兒嘛……被抓了俘虜，當晚全村人被圍在一間大房子內，火燒的很旺，每個人都很疼，但是二女兒被抓了，從此沒有回來。”
平淡隨和，自然而又慈祥，他好像向往著詩和遠方，但卻又心懷愛國之心。
“我的愛人瘋了，最後去世了，我背著她，徒步行走了20多公裏，在筋疲力盡的時候被解放軍救了，就這樣，我到了這裏。”
這段心酸的故事放在任何一個普通人眼裏都近乎不可能，就連洛情軒都不知道到底有什麽東西在支撐她不會被現實的巨浪所拍倒。
“你的床下，就是她，我要親自等著三女兒回來，然後開始新的生活。在此之前，我不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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