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內疚，你對我那麽好
扔進衛生間的花粉袋子，還有薑櫻用過的水杯，都被帶去作了檢定。檢定結果表明，這二者上麵沒有任何人的指紋和dna殘留。
傅咎塵眉頭緊蹙，“這倒棘手了，看來動手的人心思縝密，沒有給咱們留下任何證據。”
時陌凜銳利的眸光緊緊盯著那密封袋，思索片刻，清冷的聲音淡淡道，“蔣警官，設計部辦公室外麵的走廊監控您查過了麽？就是從眾人結伴去開會，到眾人返回辦公室，這期間有沒有別人是不合群的，或者行為有反常的？”
蔣警官點頭道，“查過了，當時走廊中，除了慕小姐返回過辦公室，就沒有其他人再接近過這裏，除了除了一個清潔工。”
慕淺曦眼光一亮，“清潔工？是集團內部雇傭的保潔阿姨麽？”
“是的，她穿著保潔員的製服，但她隻是低頭拖地，並沒發現有其他不對勁的行為。”蔣警官道。
“即便如此，那這個保潔阿姨也不能撇清嫌疑，”慕淺曦思付片刻，愈加確定了自己內心的猜測，“是了，之前我朋友送給我的花，我都是直接扔進了走廊外麵的垃圾桶，每次也都是那個保潔阿姨撿走的，那麽事發時，走廊裏垃圾桶中已經沒有了鬱金香，是不是有可能是她或者別人帶走了花束，再尋找一處無人的地方，將花粉取出放進密封袋，再伺機下入薑櫻的水杯裏？”
慕淺曦轉頭看向時陌凜，雙眼清澈堅定，“你們相信我，這個保潔員肯定有問題。”
時陌凜的目光清冷而深邃，與慕淺曦的眼神在空氣無聲碰撞。
無需多言，他總是相信她的。
時陌凜道，“張警官，麻煩你們將這兩個證物再做一下菌落化驗，看看是否出現了個別位置菌落過多的情況，像保潔員這種的工作性質，應該是會時刻戴著手套的，所以才沒有留下指紋，但是附著在手套上的細菌則一定會附著在觸摸過的物品上。”
張警官與蔣警官對視一眼，轉頭又進了化驗室。
“淺曦，”時陌凜的手輕輕拂過慕淺曦的發梢，嗓音低沉悅耳，“什麽都別怕，我會解決這件事。”
慕淺曦心情沉重，“我我相信你能幫我解決好，我就是怕初醒會誤會我。”
時陌凜淡淡一笑，指尖在慕淺曦的手心裏畫著圈圈，“不會的，明天去找她好好談一談，說開了就好了。我送你回家，張警官這裏有任何的消息，我會馬上告訴你。”
傅咎塵看著慕淺曦臉色蒼白，也勸道，“是啊，淺曦你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呢。”
“好，那辛苦你們倆了。”慕淺曦感謝道，有他們倆的幫助，自己心裏總歸是得到了些安慰。
但是她又開始反思，為什麽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算計，卻沒有能力憑借自己的本身還自己和朋友一個清白？幸虧有時陌凜和傅咎塵的幫助，否則傅總根本不會插手此事。
就像當初時予釧欺負我，我卻沒有還手的能力一樣，隻因為我站的不夠高，踩得不夠穩，隨隨便便就被別人設下了陷阱。
一聲輕歎。
夜色裏，慕淺曦的眸光愈加清明。
“陌凜。”
“嗯？”時陌凜輕聲應道，他正全身貫注的驅車，平穩的轎車在夜色裏穿梭。
“你說，我什麽時候能強大到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呢？”
時陌凜側頭看向慕淺曦，斑駁的光影裏，她的側顏精致靈透，一頭長發披散在肩膀上，毛茸茸的，可愛極了。
時陌凜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眉眼極盡溫柔，“有我在你身邊，沒人會欺負你。”
“可是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啊。”
甚至，我還想保護你。慕淺曦在心裏輕聲說。
四目相對，她認真的眼神深深的烙印在時陌凜的心裏。
他為什麽喜歡她？隻是因為年少時那寥寥數麵麽？
不。
她溫暖，熱烈，善解人意卻從不認輸。
慕淺曦和時陌凜，是一樣的人。從不怕被別人踩在腳下，越磋磨，反而會成為越來越強大的模樣。
“會有的，很快就會到那麽一天的。”
命運要握緊在自己手裏。
這是時陌凜一直信奉的話，慕淺曦亦是。
好歹整個事件的主人公是我，我要是自己還不掌握自己的劇情走向，那我也太沒用了。
時陌凜的建議就是在結果出來前，去找方初醒聊聊。慕淺曦原本打算第二天上班時找個機會跟方初醒單聊，卻沒成想她請假了。
慕淺曦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睫毛低垂，眼中突然多了幾分迷茫。
初醒為什麽請假了？
正巧馮經理的助理路過，慕淺曦遲疑了一秒，拉住她問，“打擾一下，你知道方初醒今天怎麽沒來嗎？她是病假嗎？”
那助理也知道昨天設計部出了事兒，就是用後腦勺想一想也知道這裏麵彎彎繞太多。她搖搖頭，僵硬的笑了笑，“她不是病假，是事假。”
助理看向慕淺曦的眼神意味深長，那目光似乎是帶著銳利的刀片一樣，想從慕淺曦身上搜刮出事情的真相。
助理自然是看不出什麽的，因為慕淺曦表現得太平靜了。就連她那雙黝黑清亮的眸子，也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慕淺曦現在要擔憂的不是誰誰誤會了她，而是方初醒為什麽要躲著她。
是，人家可能真的有私事要解決，走不開。可偏趕在這個節骨眼上請假，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正在慕淺曦犯愁的時候，馮經理走到她身邊，指節扣了扣木桌，還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沉聲道，“手頭工作停一下，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二人一起下樓。策劃部還是舊時的光景，永遠是那個忙忙碌碌，隨時準備大幹一場的架勢。每個人都專注於自己的工作，沒人會留心身邊經過了誰。
慕淺曦微微訝然的同時，心中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傅氏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有好的領導來指揮方向，肯定也離不開那麽多兢兢業業的員工吧。
當初，方初醒怯怯的走過策劃部的走廊時，心底也是無限的向往。
慕淺曦一路跟隨馮經理來到辦公室，依言與馮經理對坐。正忐忑著，馮經理已然淡淡開口，“知道今天為什麽叫你來嗎？”
平靜的眼神古水無波，慕淺曦猜不出他的情緒。
微一沉吟，慕淺曦答道，“是因為昨天薑櫻過敏的事情吧。”
馮經理冷哼一聲，眼裏多出幾分玩味，“依你看，這件事怎麽解決最好？”
慕淺曦一怔，她從未見過馮經理有過這種表情，但她問心無愧，便也坦坦蕩蕩答道，“我認為，在不影響集體利益的前提下，查明真相最好。”
“你要明白，你留在設計部不過兩個月，已經先後牽連了不少人離職，你有沒有從自己身上找過問題？”
“我承認我有不足之處，可是走的那些人也並非毫無錯處，我的錯我會改進，但我不願意為了別人的過錯買單。”
不卑不亢，讓馮經理對慕淺曦高看了兩眼。其實他也知道，慕淺曦在自己手下工作的這段時間，一向是踏實低調任勞任怨。
隻有無能的人，才會嫉妒優秀的人。
今天，馮經理是得到傅兆勳的授意，試探一下慕淺曦是否可用，如今看來，留下她，也不失為一筆好買賣。
馮經理的麵色平和了不少，況且他是個十分惜才的人，索性也就不瞞慕淺曦了，“方初醒是我準了半天的假，她去醫院看望薑櫻了，聽說你們昨晚已經調查過了，你現在可以去醫院找她，跟她說清楚。”
“啊？”慕淺曦一怔，吐字都有些結巴，“您您不是要辭退我嗎？”
剛才那種咄咄逼人氣氛，慕淺曦幾乎已經明白是馮經理嫌她惹得事太多，在下逐客令。
馮經理破天荒笑了笑，頗為無奈，怎麽每個來我辦公室的，都覺得我是要辭退他
“慕淺曦，我是很欣賞你的專業水平和處事態度，所以我的意思的，想推薦你來繼任設計部經理，唯一遺憾的是你資曆尚淺，還需要虛心跟其他人好好學學。”
這神轉折令慕淺曦驚喜不已。自己的工作保住了，甚至還可以升職，而且方初醒也不是故意躲著她，這幸福來得太突然！
謝過馮經理後，慕淺曦直接衝下樓打車，滿心歡喜的去找方初醒。
醫院裏。
薑櫻還在睡著，小臉蒼白的躺在病床上，身上的紅疹消退了不少。她媽媽在一旁陪護，正輕聲的跟方初醒聊天，看到慕淺曦也來了，便急忙的起身把椅子讓給慕淺曦。
慕淺曦禮貌道，“阿姨您坐吧，薑櫻好點了嗎？”
薑母麵相看著十分慈祥，為人熱絡，“她好多啦，剛才醒來還鬧著要吃好吃的，這會兒累了才睡過去。”
方初醒看著慕淺曦和薑母聊的認真，心裏百味雜陳。
臨近中午，二人一起從醫院出來，在街邊隨便找了家必勝客。
今天方初醒異常的安靜，讓慕淺曦莫名的慌張。兩人沉默了好久，還是慕淺曦先遞給方初醒一塊披薩，笑道，“初醒，多吃點！”
方初醒接過披薩，濃濃的芝士焦香縈繞在鼻尖，她咬了一口，卻食不知味。
良久，方初醒牽了牽嘴角，悶聲開口，“淺曦，馮經理跟你說什麽了？”
如果沒有馮經理告訴慕淺曦自己在醫院，她是不會知道的。
“他問我，這件事要怎麽辦。”慕淺曦答的言簡意賅。
方初醒抿唇，“除了這些呢？”
嗯？除了這些？這些難道對咱們倆來說不是最重要的嗎？
慕淺曦眸光一斂，放下手中的吃食，潔白的紙巾輕輕擦拭指尖的油末。
“初醒，你難道不關心，是誰對薑櫻下的手，然後推給咱們倆麽？”慕淺曦的眼睛緊緊盯著方初醒，感到不可思議，“咖啡是你給的，花粉隻有我有，如果沒有真相，無論如何咱們倆都脫不了關係。”
方初醒的臉有些紅，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目光略有閃躲，柔弱的聲音微微顫抖，“我當然關心真相啊。”
“是麽？”慕淺曦輕聲道，“本來，我也以為你會關心真相的，可是現在，你似乎更關心馮經理跟我說了什麽別的。”
方初醒勉強的笑了笑，“你想多了。”
慕淺曦輕聲歎了口氣，“你想知道，我告訴你便是。馮經理說，他想推薦我繼任部門經理。”
慕淺曦一直觀察著方初醒的表情，隻見自己說到“部門經理”四個字的時候，方初醒的瞳孔猛的一縮。
這時，時陌凜發了一條微信給她，說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杯蓋上和杯把上的菌落聚集，跟密封袋上的菌落同屬一支。
慕淺曦嘴角微翹，內心無聲喟歎。她把手機遞給方初醒，解釋道，“昨晚我們得到傅總的授意秘密調查，這報告上的菌落來自薑櫻的水杯，在衛生間也發現了裝有花粉的袋子，監控中也可表明是一個保潔員伺機取走花粉，下在薑櫻的咖啡裏的，與你我無關。”
“但初醒，你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一樣。”慕淺曦觀察著方初醒的表情，淡淡道。
方初醒臉上浮現出一抹慌張之色，言辭急切，“我不是早就知道，你誤會我了這個真的與我無關。”
慕淺曦微微頷首，紅唇微抿，柔聲道，“我相信與你無關，我去查證，就是想還你我一個清白。但我想知道，你為什麽不想讓我繼任部分經理？初醒，我希望你跟我說實話。”
遠處的天漸漸發黑，連帶著秋冬特有的大風，呼嘯著卷起地上紛飛的枯黃的落葉。就那麽一會兒，大片大片烏雲就已經壓了下來，追趕著街上還未歸家的人們。
一場秋雨一場寒。
方初醒眉眼間有些惆悵，消瘦的小臉微微發白。其實連她自己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麽了。明知道時予瓊的用意，還是被她三兩句挑唆了自己的感情嗎？
明明淺曦對自己這麽好，她怎麽能有那樣的私心，隻為了能留在設計部，就想順水推舟的讓淺曦離開呢？
我跟那些惡人，有什麽區別？
巨大的自責襲上心頭，悶悶的，讓人喘不過氣。方初醒感覺到越發的無力，鼻子一酸，眼眶緊接著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