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父子釋懷,陰雲終散
傅兆勳將自己鎖在書房中,一盞溫茶水汽蒸騰。
他的心裏百味雜陳。
不惑之年,可他卻結結實實的迷惑了。
接下來他該怎麽走?
傅氏集團,那樣雄厚的企業,他從年輕到年老的無數個日日夜夜打拚下來的企業,他還能護住多久?
已經是退休年紀的傅兆勳,他依舊還可以留在傅氏的做他大局在握的董事長,可是再往後,等到他年邁到無法勝任這份位置時,難道就真的要把傅氏集團拱手讓人?
傅兆勳不是沒在集團的高層培養自己的親信,可那些人與傅咎塵相比,再怎麽優秀也還是遜色三分。
骨肉之間的希冀,哪是隨隨便便就能灑脫釋然的?
傅兆勳的眉頭緊鎖,從抽屜中取出一根雪茄,點燃。
那個臭小子
傅兆勳正想著,扣擊房門的聲音輕輕響起。
“進。”
傅咎塵聞言,咬了咬牙推門進去。
傅咎塵顴骨上微微凸起,側臉的下顎線也變得棱角分明,他消瘦的明顯。
“爸,我想跟您聊聊。”傅咎塵道。
傅兆勳抬眸,掐掉煙,揚了揚下巴,“坐吧。”
這父子二人一別半年再見,再相對而作,心境卻不複當初。
或者說,各自都有成長,都有讓步。
眼看著傅咎塵進了書房,任月紅十分不放心,吩咐傭人搬來一個小吧台椅,雙手抱懷手在門口,側耳細聽。
房間裏,傅兆勳略略端詳著自己兒子的容貌,心裏也隱隱心疼。
“瘦了不少。”
傅咎塵慚愧的笑笑,“離開家後確實要比以前吃苦。”
傅兆勳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能受得了苦也不錯。”
“爸,我知道,我以前是不懂事,為著公司的事,讓您跟著我操心了這麽久,是兒子不孝。”
傅兆勳內心裏其實是頗為無奈的,他恨鐵不成鋼,氣傅咎塵的倔強,可他這份倔強與執著,正是隨了傅兆勳自己的性子。
“行了,咎塵。既然你現在已經小有作為了,我和你媽媽都很欣慰。人啊,要在能拚的時候好好拚,到老了才不會後悔。”
“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就是想證明給我看,你是可以成功的。你已經長大了,我和你媽也不可能管你一輩子,支配你一輩子你能有自己的事業,我也放心。”
傅兆勳這一番話說的中肯,隻字未提他自己為難的處境。
就如同傅兆勳如何生氣,如何一氣之下把傅咎塵逐出傅家,到底也從未逼迫過他做他不愛做的事。
父母愛子之深,大抵就是如此。
傅咎塵沉默著坐在傅兆勳對麵,瞧著傅兆勳日漸蒼老的麵容,心裏也不是滋味。
他曾經問過蘇若瑤,世上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其實是沒有的。
全一方,另一方就會被忽略,無暇顧及;全兩方,那人就會多出一倍的負擔,從而折損了所有部分。
蘇若瑤跟他說,想兩全的人,都是善良的人。
隻有內心善良的人,才會在意別人是否會因為自己而變得不幸。
而傅咎塵之於父母,可不僅僅是“善良”二字可描繪的。
他是兒子,是家裏的頂梁柱,是父母心血的延續,如果他可以,他應該為父母分擔一些。
傅咎塵此次回家,就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不光是回來看望他的生身父母,他是要回報他們的養育之情。
“爸,離開家的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
兒子明白,您擔心的事情是什麽,也一直都明白您對兒子寄予厚望。
我知道,我一直都不是您眼裏最聰明最懂事的孩子,也知道,因為我一直以來的刻意逃避,我根本就沒有成長成您希望的樣子。”
傅兆勳靜靜坐在椅子上,台燈微黃的光打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明暗層次分明。
他的眼睛微微有些渾濁,早已不複年輕時的清明。許是見多了大是大非,傅兆勳的心境早已平靜淡然,唯獨隻有他的那雙還算有些神采的眼睛,微微地起伏著情緒。
“但”傅咎塵抿了抿唇,努力擠出一抹稚氣的微笑,雙手握緊了拳頭,將腰板挺得直直的。
“但是,如果您還能信我,還願意培養我,還能給我一次機會,我我想試一試。”傅咎塵道。
傅兆勳的眼睛瞬間睜大,不可思議的神情再也隱藏不住。
沉默的幾秒鍾,安靜的空氣裏甚至能聽見走廊裏擺鍾走字的滴答聲。
“咎塵,你是什麽意思?你說你想‘試一試’?”傅兆勳詫異道。
傅咎塵有些慚愧的撓了撓頭,“爸,我是真的不懂怎麽管理公司。您也知道我的,我除了吃喝玩樂,也就會碼個代碼編個程。”
“所以,你願意試試?”
這一刻,傅兆勳看向傅咎塵的眼神重新有了溫度,就像是抓住了希望一般,整個人都有了神采。
傅咎塵沉吟片刻,腦海中想過電影一般回想起從前許多的往事來。
那些回憶,滿滿的都是父母對自己的愛護和鼓勵。
不僅有父母,還有他的朋友。
時陌凜,他這輩子最重要的朋友,無論他落魄到各種地步,時陌凜和慕淺曦都默默的站在他這邊,無條件的支持他。時陌凜向來不善言辭,卻有事沒事就跑過來勸自己,疏散他的心結。
還有蘇若瑤,她那樣的一個小姑娘,為了他,竟也堂堂正正的與父親對話,口口聲聲為他開脫,也反過來替傅咎塵勸慰他的父親。
所有人,都在為他和傅兆勳做努力,但其實,最應該邁出那一步的,是傅咎塵自己。
“爸,就當是給兒子一個補償您的機會。我不一定會做的多好,但我一定會努力去做!”
傅咎塵眸光炯炯,他與傅兆勳一樣,隻要是下定了決心要做的事,就一定會咬牙做到底。
“可是,你的遊戲公司呢?怎麽辦?”傅兆勳道。
傅咎塵想了想道,“兩頭跑吧,再說絕塵已經並入了傅氏集團,我同時任兩邊的負責人,在名分上也不會有什麽岔子。”
傅兆勳看著兒子信誓旦旦滿臉認真的表情,既心酸又欣慰。
但他終歸是欣喜的,傅咎塵能做到如此,也算是對得起他,對得起傅家。
“好!好!不愧是我傅兆勳的兒子,敢擔當,好樣的!”
傅兆勳終於展顏一笑,籠罩在傅家大半年的壓抑和憂愁散去。
“不過咎塵,我還是想知道,你是怎麽說服自己的。”傅兆勳問道。
傅咎塵真誠道,“因為您先遷就了我,是您先邁出了那一步。兒子不願意讓您為難。”
如若不是傅兆勳聽了蘇若瑤的勸慰,率先接受了傅咎塵的努力,承認了他的事業,還去支持他,可能傅咎塵放下心結的時間還要更久。
但,遲早會有這麽一天的。
任月紅坐在書房外,將他們父子二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這個臭小子才讓我擔心了。”
任月紅釋懷的笑了笑,對著一旁的傭人使了個眼神,示意她把凳子搬走。
任月紅腳步放的極輕,悄悄的離開書房回到臥室,從梳妝台上翻找了半天,終於找到某一個牌子的麵膜,坐在床上喜滋滋地自言自語。
“這個麵膜不錯得給小若瑤分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