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聽牆腳的二皇子
“不過每晚我和二師弟都會爬上屋頂,二師弟知道很多很多事情,他還知道每一顆星星的名字,每晚他都會給我數一遍星星。他從山下來的,聽師父說他們家很有錢,有很多人伺候他,可二師弟不知為何卻一心想要留在山上練功還要做苦力。”
宋子清聽著許長歡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些瑣碎的小事,聽著她將自己在西絕山上從早到晚每一件事都事無巨細地說給自己聽,他仿若也飛去了那西絕山,感受著她的一日生活。
他聽這許長歡聊她的二師弟,心中大概有了個數,但看許長歡還是懵懵懂懂全然不知事的模樣,還是決定不要多言為好。
“你說的這個二師父,就是你之前提起的好看的師叔?”
“嗯!我感覺師叔這個稱呼把二師父喊老了,所以我不願意喊他師叔。”
說起自己的美人二師父,許長歡就一臉春心萌動的模樣,一臉憧憬地盯著宋子清,“現在就等你當上太子,然後順利登基。等你當上皇帝以後,我就可以回西絕山和二師父成親了。”
“你的這個成親的決定,你二師父知道嗎?”
“不知道,我準備到時候給他個驚喜!”
“就怕你二師父有驚無喜啊……”宋子清調侃地說道。
許長歡一聽,原本少女含春的柔情脈脈的模樣瞬息間變得凶神惡煞了起來,她一記眼刀殺過去,挑眉問宋子清,“你這話什麽意思?”
瞧著許長歡那要手起刀落的凶狠模樣,宋子清機智的選擇轉移話題,“不過話說回來,父皇身體康健,如若等到新帝登基你才能結婚,那你豈不是要結冥婚了?”
“……”
許長歡緊閉雙眼,強忍住心中想要磨刀霍霍向二皇子的衝動,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這個方法還是二師弟交給她的,十分有用,等到許長歡再次睜開眼時,她眼中的殺氣已經消失殆盡了。
許長歡臉上露出禮貌而又不尷尬的微笑,“二皇子,你放心,我一定會活著給你送終的。”
宋子清正欲還嘴,馬車卻在此時突然停了下來,一路上一直在馬車旁騎著馬同行的侍衛湊近馬車,對著車內的宋子清說:“殿下,春風樓已到。”
“知道了。”
宋子清扭臉望向許長歡,衝她挑了挑眉,臉上帶著一絲狡黠的壞笑,“走,本殿下今日就帶你見識見識。”
兩人走進了春風樓,許長歡這才發現,春風樓的大廳是露天的,大廳中沒有擺放酒桌,而是花叢錦簇,中間還有一汪清澈見底的池塘,紅白相間的錦鯉在裏麵自由自在地遊來遊去。
他們往裏走去,穿過曲折的遊廊,來到大廳後麵,這裏更是亭台與樓閣交錯,四周佳木蘢蔥,新綠的葉子都在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清香,庭院景致甚是賞心悅目。
這裏完全不像是尋常青樓一樣充滿了胭脂俗粉和色啊欲彌漫之地,廊下掛著的半透明紗幔隨風緩緩搖曳著,這裏更像是仙境之地!
許長歡嘖嘖稱奇,這春風樓果然和尋常青樓不一樣,不管內裏多麽不堪,但春風樓表麵上看上去是那樣的清麗脫俗。
看著旁邊姑娘陪著客人走來走去,許長歡震驚地站在那裏,四處張望著,驚訝至極,這裏和書上所說的青樓完全不一樣,這裏的姑娘也沒有半漏酥胸,或者整個人都貼在客人的身上。
春風樓大大顛覆了許長歡對青樓的印象,這裏的姑娘各個膚白貌美,比宋子清宮裏的宮女還要美上幾分。她們打扮各有各的風格,但都是很美很賞心悅目的。
而這裏的客人也不像書上所寫的那樣一臉色相或者急不可耐,大多數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飽讀詩書的公子哥兒們,一臉的溫潤有禮。
許長歡看來看去,總覺得自己不像是來了青樓一樣。
宋子清瞧見她這幅模樣,便知她此時心中所想,他大手一攬,將此時男裝打扮的許長歡拉到身旁,手十分自然地就這樣搭在了她的肩上,攬住了她。
“幹嘛?”許長歡一頭霧水地望了望宋子清的手,又扭臉看了看宋子清的臉,發出了疑問。
宋子清不言語,隻是扭臉俯視著她,衝她神秘一笑。
老鴇此時剛好迎了上來,看到宋子清的臉,忙熱絡道:“唐公子來了?您今日是照舊還是?”
“照舊,再把春夏秋冬叫來,奏樂助興。”
宋子清口中所說的春夏秋冬是春風樓裏四個賣藝不賣身的姑娘,每個人都精通一種樂器,演奏之曲甚是美妙婉轉,是春風樓裏出了名的節目。
許長歡則一臉茫然地站在宋子清身旁,看他和老鴇如此說道,心中不免納悶:什麽叫照舊???看來宋子清常常來這春風樓逍遙快活啊,不然怎麽會讓老鴇記住他!
“哎呀,真是不湊巧啊唐公子,春夏秋冬四位姑娘今日被人包了。”老鴇故作一臉惋惜的模樣,她不想掃了多金老熟客的興,建議道:“不如我讓風花雪月四位姑娘來為公子舞一曲,她們最近新練了一種舞蹈,能像仙女兒一樣從天而降,那場景可好看極了,最近客人們都爭著要看呢!”
“不了,本公子向來不愛看舞,一切還是照舊吧。”宋子清冷冷道,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的他,讓人看不出喜怒來。
“好好好,來人,帶唐公子去他那間風月閣。”
宋子清和許長歡兩人,還有陪同他們一起出宮的冷麵侍衛在夥計的帶領下朝二樓走去。
上樓時,許長歡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了口:“二皇子,哦不……公子,你還在這兒包了個房間?”
“我不喜歡睡別人躺過的床榻。”
宋子清這話的語氣說的十分理所當然,而許長歡聽到他這麽說,卻不由得悄悄紅了臉。
“公子,雖然我現在是男裝打扮,但是你覺得你在我麵前說這種話合適嗎?”
許長歡知道宋子清風流成性,所以對他來青樓也並不驚訝,但聽到他毫不避諱在自己麵前提起這種事,雖然看過很多書,但年齡仍舊是少女的她還是有些害臊的。
宋子清卻不以為意,聽到許長歡這樣問,就知道她不好意思了,宋子清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壞笑,還沒來得及調笑許長歡,在路過身旁這個房間時,他突然停下了步伐。
許長歡渾然不覺,走了幾步才發現宋子清突然停下步伐不走了,站在原地不知道在幹什麽。
許長歡猶疑地扭回頭望向他,隻見他側著耳朵傾聽屋內的聲音。
青樓的屋裏還能有什麽聲音……
許長歡一臉挫敗,她大步上前想要拉走這個有著奇怪癖好愛聽牆角的二皇子,但當她走到宋子清的身旁時,她才聽清楚,原來從屋內傳出來的是悠揚的樂曲聲,而並非自己所想的那種汙言汙語。
她正欲問宋子清為何止步不前了,屋內恰好有個小廝推開門往外走,許長歡下意識朝著房門大開的屋內望去,隻見屋內的軟榻之上,有個麵目自帶著威嚴的男人慵懶地斜靠在方枕上。
屋內的男人仿佛是察覺到了門外投來的視線,抬眸懶懶地朝外望去,宋子清也看到了屋內的男人,他神情楞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正常。
許長歡怕屋裏的男人生氣兩人的窺視,拉著宋子清就想走,宋子清卻反手握住她的手臂,腳步相反,將她朝著屋裏帶去。
許長歡不明所以地仰起臉望著宋子清,宋子清沒有反應,兩人走到屋內,許長歡不知道宋子清在想什麽,她悄悄瞥了眼那個肌肉外露的男人,看他眼中含笑,估摸著這兩人應該認識。
宋子清走到男人麵前,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皇叔。”
“皇叔?”
“皇叔!”
第一聲“皇叔”,許長歡是望著那個肌肉外露完全看不出是父輩的男人,質疑地喊道。
第二聲“皇叔”是許長歡扭臉瞪著宋子清喊得,她整個人震驚到不行。
許長歡仔細看了看宋子清,又扭過臉認真打量了宋子清的皇叔一番,怎麽看這倆人都像是兄弟,而不像是叔侄啊!
“他是你皇叔?”許長歡還是不相信地問道。
宋子清一副這不是已經明擺著的眼神望著許長歡,那眼神裏還帶著一絲絲關切,仿佛是在擔憂許長歡的腦子。
“哦。”意識到自己過於一驚一乍了,許長歡默默道。
她此刻就站在宋子清的皇叔麵前,可以近距離打量他了。
他的烏發肆意散落在肩上,英俊的臉龐棱角分明,劍眉下一雙深邃的眸子微眯著,神情看上去是那樣的茫然,仿佛這屋內女子的軟香溫玉和美妙如天籟的樂曲都與他無關一樣。高挺的鼻子如刀刻一般,薄薄的嘴唇沒有情緒的抿著。
許長歡沉迷地望著宋子清皇叔胸膛下的線條,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眼神越來越癡迷了。
“咳咳,看夠了沒有。”一旁的宋子清幹咳了兩聲,然後悄悄側過身,低頭湊到她耳邊出聲提醒道。
“啊?”許長歡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逾越了,下意識抬起頭,卻直接撞進了宋子清皇叔的視線之中。
宋承是宋子清的皇叔,當今陛下同父同母的親弟弟,平日裏有“逍遙王”的稱號。他常常四處遊玩,一年在王府裏待著的時間少之又少。最近因事回到了京城,拖延了這麽久也沒有消息,每日無聊之時就會來春風樓聽聽小曲看看小舞,放鬆消遣。
隻是沒想到,今日在此地居然遇到了自己最疼愛的侄子——宋子清。
而且,他還帶了個……女扮男長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