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以身相許的小姑娘
“宋子清,我餓了,咱們快去吃飯吧。”
許長歡弱弱提議道,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說二師父好看吧,感覺心裏怪怪的,也怕宋子清聽到這個回答翻臉。
說宋子清好看吧,她又覺得自己好像是變了心一樣,對二師父不忠貞了!
所以,她選擇了最笨的一招——轉移話題。
“我發現你現在直呼我的名字越來越順口了。”宋子清還是沒有放開她,也不拆穿她的烏龜模樣,而是冷笑著說了這麽一句。
“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許長歡立馬改口,笑話,麵對喜怒無常的宋子清,她當然是保命要緊。
“對了,你今天到底怎麽了啊,怎麽一整天看上去都悶悶不樂的?”
見第一次轉移話題失敗,許長歡選擇第二次嚐試轉移話題。
“……”
宋子清臉色一僵,明顯是被人戳到了心事,想起那些令人心煩意亂的煩心事,他當下也就沒有調戲許長歡的心情了。
他鬆開了許長歡,正襟危坐在一旁,冷著一張臉,沉聲道:“不過是前朝和宮裏那些事兒罷了。”
許長歡也跟著坐了起來,瞄了一眼宋子清,看他神色凝重正經,也不多說,她也就不再多問了。
“對了,你絕不覺得逍遙王看起來怪怪的,感覺和上次我們在春風樓遇到的,完全像是兩個人。”
聽到許長歡提起皇叔,宋子清臉色更加僵了,他想了想,思忖了許久,還是決定將心事說給了許長歡聽,“我從小一直十分敬佩皇叔,羨慕他那份逍遙與灑脫,更佩服他那與世無爭的淡泊……”
“但這次回京皇叔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向來不上朝,連進宮都要父皇催的他最近日日上朝,不僅如此還在照堂之上與擁護大哥做太子的臣子們針鋒相對。”
“今日太傅更是留下我一人,告訴我大哥的人和皇叔的人在背後各自使絆子出暗招,私下鬥得十分厲害。”
宋子清知道太傅向來賞識喜歡自己,今日對他說這些,隻不過提點他兩句,暗示前朝已經風雲湧動,試探他的立場與想法。
“這是他們兩人的事,你煩惱什麽?”許長歡納悶,不過她想起大皇子這才想到禦膳房的約定,心中暗暗驚呼不好。
不過她又突然想到,上次大皇子在禦膳房說過他不想當皇帝。
“怎麽?難道你突然想通了想做皇帝?!”許長歡心中大喜,趕忙說道:“那你就別管他們,讓他們鬥個你死我活的,最後你漁翁得利!”
“你想得美,我才不要做皇帝。”宋子清白了她一眼,沒想到許長歡這麽久了還不放棄讓自己當皇帝的念頭。
“那你這是怎麽了?”
美夢落空,許長歡有些鬱鬱不樂。
“我隻是覺得這人心在利益麵前,太脆弱了,好像會千變萬化一般。”
許長歡雙眸直直望著很少會發出感慨的宋子清,見他神情感傷,又想到他素來向往自由與快意人生,忍不住柔聲勸了他幾句,“旁人的事,你管他做什麽,你自己堅定好這顆心,不要變就好了。”
“或許他們有什麽難言之隱呢……”
逍遙王宋承,她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突然變得爭權奪利了起來。
但大皇子絕對是因為皇後娘娘在背後操控,不得已才會在那麽做的!
宋子清斜眼瞥見她呆在那裏,不知道想些什麽,心中想起了她與大哥,正欲試探她一番,門外傳來了隨從的聲音。
“公子,到地方了。”
宋子清隻好作罷,理了理衣冠,帶著許長歡下了馬車,進到飯館裏用晚膳。
用過晚膳後,兩人走到已經人群熙攘的河邊,站在河畔看著人們往河裏放著花燈。
各色的好看花燈被人緩緩推入水中,花燈閃爍的光芒像極了滿天的繁星,一閃一閃甚是好看。
他們兩人並肩站著,誰也沒有說話,看了一會兒,宋子清突然問許長歡,“今日你怎麽如此安靜,沒有吵著嚷著也要去放花燈?”
原本安靜站著的許長歡不禁啞然失笑,她望著河裏飄著的許多花燈,笑了笑,“這麽多花燈這麽多願望需要神仙去忙,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輪到我。”
“那下次早點兒帶你來,讓你第一個放花燈。”宋子清柔聲說道。
“嗯……”許長歡思考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好。”
“公子!”
兩人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驚喜的叫聲,他們兩個雙雙回過頭去,隻見一個容貌姣好的素衣女子正望著宋子清,眼裏閃爍著驚喜的光芒。
“沒想到居然在這裏遇到了公子你!”
那名女子邊說邊快步朝兩人走來,原本她看到宋子清的背影還不敢確認,現在宋子清轉過身來,她才確定了麵前這位俊美的男子就是贖了自己身的那位恩人!
女子十分貌美,此時緊緊盯著宋子清的神情十分動容,眸中帶笑,笑中帶淚,令人我見猶憐。
許長歡一頭霧水地望著麵前站著的女子,看她那副神情望著宋子清,心中下意識覺得很不舒服。
女子也發現了許長歡的存在,她打量著許長歡,輕聲細語地問著:“這位是?”
“哦,是在下的小妹。”宋子清一邊努力在腦海中回憶麵前這名女子的身份,一邊隨口編了一句來搪塞女子。
許長歡聽到宋子清這麽介紹自己,心中更加有些不悅,秀氣的眉毛也下意識皺了起來。
“公子,那日你給我置辦好宅院之後就匆匆離開,這麽長時間我都在尋找你,想要報恩,卻一直沒能找到你,沒想到今日卻在這裏尋著了你!”
女子雙眸含淚,帶著哭腔的嗓音柔聲細語的敘說著,聽得許長歡心都跟著軟了。
不過,等一下!
什麽?置辦宅院!
許長歡扭臉怒視著宋子清,你這個敗家子兒居然在外麵買宅子養女人!
那女子還在原地聲聲泣訴著:“小女子自那日之後,心裏始終惦念著公子的贖身之恩,大恩不報小女子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
什麽?!
許長歡瞪著宋子清的雙眸裏都快冒出憤怒的火焰了!
去逛青樓不說,居然還花錢給姑娘贖身!!!
宋子清這種做法完完全全就是書裏那些敗家子兒加多情公子會幹出來的事兒啊!
許長歡凝眉又望向麵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心裏暗自想到:接下來這個姑娘不會是要以身相許吧?
“隻是小女子身上沒有錢財,唯有以身相許,跟在公子身邊伺候公子……”
“……”果然如同許長歡所料想的一般!
她的視線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麵前瘦弱貌美的女子,十分不開心!
想跟在宋子清身邊伺候!
先不要說問宋子清願不願意了!
先來問問她許嬤嬤和孫公公同不同意!
宋子清的神情和怒火中燒的許長歡截然不同,他有些茫然地望著麵前的女子。
聽到女子的訴說,他這才想起這名女子是之前他在春風樓,偶遇她被無良的叔父一家賣進春風樓。
宋子清嫌她在旁邊屋裏哭得歇斯底裏,擾他清夢,一錠銀子給了老鴇贖了她。
這女子又哭著喊著要來謝自己,宋子清瞧她容貌秀麗,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又聽她說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就幹脆又給了些銀兩命手下置辦了個小破院子,供她居住。
之後沒多久他就遇到了許長歡,再然後他就完全將這事兒給拋之腦後了。
所以剛才遇到這個女子,才會一時沒有立馬認出來。
“公子……”
見宋子清許久都未開口說話,一直靜默著沉思,站在他身旁的妹妹又帶著些敵意打量自己,女子忍不住弱弱喊了他一聲。
宋子清回神,瞥見女子哭得梨花帶雨,臉上的淚痕還掛著,聲音也放柔了些,“那些錢對本公子來說都是小錢,你不用放在心上。”
許長歡聞言蹙眉,聽到宋子清那麽溫柔的語氣,心裏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甚是不是滋味!
“小女子自那日匆匆一麵之後,一直仰慕著公子,隻希望再見到公子後能跟在公子身邊。”
聽到宋子清話裏的意思帶著拒絕,女子的語氣因為激動而有些不穩,“當個丫鬟也好!”
宋子清聞言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許長歡,見許長歡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不滿地仰頭瞪著自己,宋子清登時朝她拋去了一個曖昧的眼神,嘴上笑道:“我身邊已經有人伺候了,姑娘你還是斷了念想吧。”
說著,宋子清就又從錢袋裏掏出幾錠銀子遞給麵前的女子,“至於我給你的錢,姑娘還是留著給自己置辦些嫁妝,日後尋了良人也好不用過清貧的日子。”
許長歡怒視著宋子清,感覺自己這位二皇子殿下跟個散財童子一樣,四處散財不說,還處處留情!
那女子說什麽也不接宋子清的銀子,隻是低聲哭著要跟在宋子清身旁。
這麽一來一回,宋子清也有些煩了,他將銀子硬塞在姑娘手裏,然後拉著許長歡的手就離開了,全然不顧身後姑娘的追喊。
等到甩掉那個姑娘,兩人也已經來到了馬車附近,許長歡臉色鐵青,被人這麽一擾,她也沒了逛花街的興致,“我們回宮吧。”
“好。”
宋子清順勢又牽起了她的手,朝著馬車的方向走去。
許長歡別別扭扭地抽出手,不讓宋子清拉,宋子清察覺到她不開心,但許長歡素來愛鬧別扭,而且他心中一直煩悶,便也不以為意,兀自在前麵走著。
最後還是許長歡耐不住性子,追了上去質問宋子清,“我怎麽感覺你跟個散財童子一樣?”
宋子清知道她這是在惱自己拿銀子給那女子,瞥了一眼她氣鼓鼓的模樣,笑道:“咱們天華宮首屈一指的散財童子居然也有心疼錢的時候?”
“我不是心疼錢。”許長歡話音變得含糊不清,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麽看宋子清給別人花錢,心裏就是十分以及特別不爽,“反正你不能老是這樣,懂不懂就給外麵的姑娘塞錢。”
“行行行,我不給外麵的姑娘塞錢,就隻給我屋裏的你這個姑娘塞錢好不好?”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和你正經說話的時候,老是一直這樣油腔滑調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馬車前。
也是剛剛才回到馬車旁的青雲給宋子清使了個眼色,宋子清便朝後退了一步,先讓許長歡上去了。
等許長歡進了馬車,青雲快步走上前,低聲在宋子清耳邊說了幾句話,宋子清的臉色變了又變。
“知道了,你派人注意著就行了,不要打草驚蛇。”
宋子清叮囑了青雲幾句,然後就上了馬車。
馬車內許長歡瞧見他上來,看他一副神思倦怠的模樣,也不再多說什麽。
宋子清心裏還始終在思索著太傅和青雲的話,絲毫沒有留意到許長歡在一旁悶悶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