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決心複仇
“子清,我看著你長大,所有皇子中我一直最喜歡你,這你都是知道的。”
“我以前還奇怪,為何我在看著你的時候總覺得像是在看我自己,現在才發現,原來是上天早就注定了的,你與我這樣生性灑脫愛自由的人都出生在皇室,又都在年紀輕輕時就被奸人所害失去最愛……”
宋承扭臉望向宋子清,苦笑道:“不過我是被騙了十幾年才知道真相,而你比我幸運,直接就知道仇人是誰!”
“子清,你知道我現在與丞相皇後敵對不是因為我自己想當皇帝,而是為了報仇。既然你我現在有著同樣的敵人,那你願不願意與我站在同一戰線,去狠狠報複他們?”
“皇叔,我自然是在心中恨不得將折磨長歡的人給千刀萬剮的,但是……”宋子清言語至此,眼神之中透露著猶豫,他原本的打算是暗殺皇後之後,自己出宮再也不回長安城,可皇叔此刻突然要與自己結盟,他不由得有些躊躇!
因為皇叔要爭奪皇位,想讓皇後他們生不如死,而自己隻想快一些手刃仇人。而且皇叔這話裏的意思是……想扶持自己做皇帝?
見宋子清陷入了沉思,神情猶豫不定,宋承沉重道:“子清,人生隻有一次,別像皇叔一樣,被仇人騙了十幾年,做了十幾年的傻子才知道真相!”
宋承自然是知道宋子清如今血氣方剛,隻想與仇人同歸於盡,且他不想當皇帝。
“想想許長歡平白無故所受的委屈折磨與痛苦,隻是讓皇後死,是不是太便宜了她?”
“你放心,我知道你從小就不願意在宮裏生活,也不願意當皇帝,我是不會逼你去當皇帝的。六皇子年紀雖小但卻是個可造之材,陛下如今聖體康健,等到六皇子成年不是問題,現在隻是拿你做個幌子,讓皇後與丞相忌憚而已。”
宋承句句都說在了宋子清的心上,他思忖了一會兒後,抬起頭來對著宋承重重點了點頭,“好!”
“皇叔,我答應與你一起聯手報仇!”
宋承看著重新振作起來,眼眸中重新散發出光芒的宋子清,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抬手親昵地拍了拍宋子清的肩膀,“你比皇叔幸福多了。”
他望著宋子清的眸子中除了讚賞外,還有些心疼,想著西絕山來信說許長歡目前已經保住了性命,隻是還依舊昏迷不醒。
可是為了借此機會讓宋子清痛定思痛振作起來,和自己聯手爭奪皇位,他隻能先暫時瞞著宋子清許長歡還活著的事實。等到京城中一切都穩妥了,報仇之後再告訴宋子清真相!
他現在麵對著宋子清,心情十分複雜,他心中既是心疼宋子清失去心愛之人,而且還被瞞在鼓裏不知道許長歡還活著,又羨慕最起碼許長歡沒有像曼兒一樣死去。
他羨慕宋子清比自己命好,沒有失去自己最愛的女人。
而自己,早已經一無所有了。
過了十天,許長歡的病情穩定下來後,整個西絕山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她仍舊未能清醒過來,許風生說隻是時間問題,可能一輩子都清醒不過來,也可能明天就清醒過來。
自從許風生帶著昏迷不醒的許長歡回到西絕山之後,整個西絕山都籠罩在一股悲傷的情緒之中。
雖然每日還是練功與出任務,眾人的生活和以前一樣,但每個人的心裏都一直牽掛著還在陷入昏迷之中沒有蘇醒的許長歡。
這些年盡管魔教弟子也都下山參與過江湖鬥爭,打打殺殺腥風血雨的場麵也是見慣了的,但從未有過這樣有人員傷亡慘重的情況!
頂多是哪個師兄弟掛了彩,或者是被捅了一刀,或者是被暗器所傷,或者是不慎被下了毒,但都不嚴重,甚至就連缺胳膊斷腿的情況都沒有!
而且還是他們每個人從小陪到大的大師姐,許長歡!
第十五天的時候,逍遙王府來信了,詢問了許長歡的情況,然後又簡單大致地在信中說了一下許長歡是為何遇害的。
許風生在看完信後,登時就竄上了一股怒火,他常年麵無表情的臉上,怒氣完全掩飾不了!
許君離見他盯著信看了半天,早就看完了,卻還是緊緊將信紙攥在手中,眼神之中除了怒火外還透著一股恨意!
他忙上前詢問:“怎麽了?逍遙王怎麽說?”
“哼!說是皇後撞見長歡勾引皇子,然後將兩人抓住嚴刑拷打了一番,最後懲戒了她。”
“勾引皇子?”
許君離詫異道:“這個‘皇子’說的難道是二皇子宋子清?”
“信中並未說明是哪個皇子,但長歡入宮不久,一直住在那宋子清宮中,除了他還能有誰!”
許風生想到這個害許長歡昏迷不醒的罪魁禍首,心裏就恨得不行!
“可長歡從前同我講過,說是之前又一次皇帝要她的性命,宋子清寧願違背聖意被罰也去救了她,宋子清既然連皇帝都不怕,又怎麽會眼睜睜看著皇後要咱們家長歡的命呢?”
許君離還是疑惑不解。
許風生冷哼了一聲,“哼!最是無情帝王家,那宋子清當日救長歡或許是因為當時喜歡長歡喜歡的緊,後來不喜歡了便無所謂了。”
“在宮裏人的眼裏,人命不過如草芥一般!”
許風生如今對皇宮裏的人是絲毫沒有好感,尤其是宋子清與皇後!
許君離聞言卻搖了搖頭,沉思道:“我和宋子清相處多日,總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
“而且他還承諾等皇帝駕崩後就帶著長歡回西絕山永遠住下。”
“宮裏長大的人,從小見慣了爾虞我詐,油滑得很,他的那些話隻是哄你和長歡的而已,你也當真?”
許君離卻覺得事情並不是如許風生所說的一般,“不,我還是覺得子清不是這樣的人……”
“夠了!”許風生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你才認識他幾天!你了解他嗎?”
“現在長歡能不能醒還不知道,是誰害的長歡暫時不重要!”
許風生麵色鐵青,狠狠道:“不論是誰,如果長歡有個好歹,我都會讓他一命抵一命!!!”
“風生……”
許君離從未見過他這樣,他覺得麵前震怒的許風生十分陌生,這樣的許風生令他有些畏懼。
“你不要再說了,我去看看長歡今日如何。”
說完,許風生就拂袖離去,留下許君離一人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發愣。
許君離與許風生從小就在一起長大,幾十年來許風生從未對他有過像剛才那樣怒氣衝衝的對話。
雖然許風生打小起就對長歡十分嚴苛,很少在她麵前笑,長歡也一直懼怕這位大師父,整日都愛黏著自己撒嬌耍賴,但他一直都知道,許風生愛長歡並不比自己愛長歡的少。
如今長歡昏迷不醒,許風生的心裏一定很自責,很不好受……
許君離不由得想起,當年那個風雪交加的寒冷冬夜,自己與許風生從長安城出來,一路走到了城郊,在城郊遇到許長歡的場景。
那一年,兩人在雪夜趕路,身旁是湍急的河流,水聲在寂靜的深夜裏顯得格外大。
許風生在自己身旁撐傘,他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小河中,飄著一個木盆,木盆之中像是有什麽東西一般。
兩人仔細望去,隻看到了一個又厚又鼓的錦繡棉被,裏麵好像包裹著什麽。
他讓許風生前去將那木盆撈上來,許風生卸下墨色的鬥篷遞給自己,他施展輕功,如蜻蜓點水一般踏在水麵上,輕快的步伐很快就追上了已經飄出好遠的木盆。
他抄起木盆,下意識朝著木盆裏看了一眼,想看看究竟是什麽居然能讓許君離這麽上心。
這一眼一看,差一點兒就讓許風生腳下一軟落入水中,他渾身一震,腳下步伐不穩,在正上岸時踩滑了一下,他忙又屏氣凝神,大步一躍上了岸。
許君離的視線從木盆還在他身邊時就一直追隨著那個木盆了,木盆在距離他最近時,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木盆中的“東西”,心中一驚,待到木盆漂離身邊才回過神來。
他想知道自己當時是否是看走了眼,所以才執意要去把木盆帶上來。
許君離眼瞧著許風生被木盆內的“東西”嚇了一跳,心中甚是愉悅,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他手執著傘,運用內力踏出輕盈的步伐上前迎住了許風生。
許風生抬眼正要責怪許君離,讓他撈了個“怪物”上來,這幾天定要倒黴!
一抬眼,他卻看到許君離嘴角含笑,正掀開棉被細細打量著棉被裏的“怪物”。
“真可愛。”
木盆裏的小棉被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人家所用的麵料,許君離望著棉被裏的包裹著的嬰兒,喃喃出聲。
許君離從木盆中取出嬰兒,抱在懷裏,看著這個明顯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嬰兒,。
“居然還是一個小女娃!真是惹人憐愛……”
聽到許君離的話,許風生當下立刻詫異地反駁道:“哪裏可愛了?!”
他指著許君離懷裏的嬰兒,撇過臉去,他一個堂堂邪教教主,都不敢再去看那女嬰第二眼。
“哪有人一出生就長這樣一幅七老八十老人容貌的模樣!”
許君離懷裏的幼兒的確異於常人,明明隻是剛出生的小嬰兒,身上還帶著一些汙漬,但看她的臉確實八十老太的模樣,皺紋橫生,老年斑遍布……
“快些走吧。”
許風生不願再看,他隨手扔掉手中的木盆,隻催促著許君離快走,大晚上遇到這麽駭人的事情,真是觸黴頭!
不料,許君離卻突然提議道:“我們來養活她吧?”
當時許風生聞言,瞬間就變了臉色,他眉頭緊皺,毫不猶豫就拒絕了。
許君離對許風生的話置若罔聞,他緊盯著懷裏的女嬰,看她也不哭鬧也不睜眼,便伸手探了下她的氣息,還好氣息平穩,他這才放下心來。
許君離堅持要收養這名女嬰,許風生最後隻能妥協了,他瞥了眼許君離懷裏容貌怪異的女嬰,歎了聲,“罷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想到這裏,許君離想起,長歡這個名字還是自己給她取的。
長歡二字,出自許風生當年許諾給自己的一句誓言。